一地鳥哄搶喜糖（組詩）

旁白客

電視塔上的鳥窩

鋼與鋼擁抱，一座塔

拔地成巢，拉升眼光，除去鋼

還有一個鳥窩，枯枝做的家。

誰隨手折斷的枯枝

拋下秋色，被鳥珍惜？塔連床頭

的電視，媽媽愛看

我沒看見鳥兒擁抱，甚至

想發什么信號

一地鳥哄搶喜糖

養我的淮河胃口再大，不算濫情

涉及茬口一年二婚，或麥與稻，或麥與豆，

或

稻與油菜，與蘿卜，各有所好

這塊淮河的灣地，先嫁于稻子

留茬口。改嫁這天，我不知

誰是新郎。稻茬地，旋耕機吹吹打打

之后，我看見

一地鳥

在立冬的守望里

哄搶喜糖。這糖紙里

想必藏著蟲子，或失散的

子嗣

二婚，也需細耕

留一地油菜秧后生，這一茬

戰地黃花迎春風，往往

無一只鳥鬧騰

醒著的陸龜蒙

你壓著數不清的詩句醒來

辨識農耕的經文。一土之隔，在晚唐

大隱于市。你看見

犁鏵、水牛，結伴吳語的刻度

滾動水鄉，扶搖的炊煙描繪天庭

神獸甪端把甪直當作識字課本

以角作筆，扒開溝塘。滋補千年

農具穿上智能外衣，在經文外排隊

唯有水稻跟上收割機咬文嚼字

不知是誰拿起當年的磚石，圍你成圓

你裝扮了墓地，碑文

一直替你絮叨而立

與甪端合影

比快件快，甪端

偏偏停下來，把甪直當驛站

搬運吳語

讓天下傾斜于東南，讓東南的

糧倉笑成天下的酒窩

神獸之口似說非說，以布景定格

神性被石頭接納

——“甪端，合個影吧。”

咔咔，詩友為另一詩友，用手機

沖洗底片。人與神性互證，最是

神奇的綿綿國風

葉圣陶墓

以墓計量，全

是唯一。多收的三五斗

給甪直作盤纏，所以，江南

給你永久的一席

課本翻開證據鏈

到你身邊，叩問

“還不夠是一課嚴重的功課么？”

一生方正，偏以

圓形定居。這種

偉大的延續

正是，身后豐富的

碑

枯 荷

早已無法打扮，連拐杖

也靠枯枝拱衛。像是曬太陽的老人

無意揮手西下的殘光。我在

狼藉的荷塘，尋找殘兵。空出的空間

爬上眼角。我在

立冬的前一天。無一朵花、半點綠，下午

五點

猜太陽，提前給人類攤煎餅

距離有點遠，欠火候

等待下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