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敘通
1931年12月11日,中國共產黨在江西瑞金創辦了《紅色中華》,將其作為蘇維埃紅色政權的“喉舌”。《紅色中華》是中央蘇區時期的中國共產黨黨報和中央革命根據地發行量最大的報紙,集黨報與大眾傳媒屬性于一身。在這一歷史時期,《紅色中華》也將視野延伸至海外,廣泛報道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相關情況,其中主要包括這些國家面臨的經濟危機、反抗斗爭與世界大戰爆發的前兆等方面。《紅色中華》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相關報道,為蘇維埃民眾展示了生動立體的西方形象,加深了民眾對資本主義的痛恨和對社會主義的向往,起到了嚴峻戰時條件下凝聚人心的重要作用,深刻踐行了紅色媒體的歷史使命。
對中央蘇區時期中國共產黨黨報關于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報道進行探析,可以從中探尋中國共產黨早期建構西方形象的實踐歷程,進一步深化對黨報黨刊在百年中國共產黨發展歷程中所扮演角色的認知。然而,通過梳理現有相關研究成果,筆者發現大多數研究集中于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中國共產黨形象建設、國外媒體對中共形象的建構等方面,①有關中央蘇區時期中共黨報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報道的研究較為不足。正基于此,本文嘗試以中國共產黨在中央蘇區創辦的第一份中央機關報——《紅色中華》作為研究視角和歷史資料,從中國共產黨黨報角度探析中國共產黨早期對西方世界形象的建構,以期豐富中國共產黨黨報黨刊史研究。
中國共產黨在贛南、閩西鄉村局部執政之時,西方資本主義世界正經歷一場前所未有的經濟大蕭條。這場經濟大危機起源于美國,后波及整個資本主義世界。這些受影響的國家出現了大量銀行倒閉、工廠破產、工人失業等危機,整個社會深陷經濟泥沼。此時,作為蘇維埃紅色政權“喉舌”的《紅色中華》瞄準時機,將視野延伸至海外,對這些經濟大蕭條下的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遭遇的一系列社會問題進行連續報道,給蘇維埃民眾呈現出一幅生動立體的西方形象,以加深工農群眾對資本主義的厭惡和對社會主義的憧憬。
首先是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陷入經濟恐慌的報道,這其中,尤以對美國情況的宣傳最為密集。據《紅色中華》援引1931年12月15日波士頓路透社消息,“美國波斯頓國民銀行倒閉后,麻州又有銀行九家今日停業,查美國在一九三一年共倒閉銀行一千二百家, 共約有存款九萬萬元”。[1]美國1931年度財政入不敷出極為嚴重,“其原因由于擴大海陸空軍備以至支出增加而經濟恐慌的深入的結果,稅收減少,國庫虧短加多,因此決定增稅”,甚至總統胡佛“主張取消政府對失業工人的津貼”。[2]1932年4月6日,據《紅色中華》披露,“在經濟恐慌深入中,美國政費不敷的數目,又達十萬萬美金”,而美國決定增稅加捐予以彌補,“在本年要增稅總額達十萬萬金元”,“加緊對工農群眾的剝削”。[3]通過榨干底層民眾血汗,進而轉嫁經濟危機對統治階層的傷害,成為資本主義國家慣用的伎倆。4月13日,一則題為《美法經濟危機深入》的新聞講道,“甚至金元的美國,是否繼續保持金本位,都已大成問題,美國在一九三二年,如不借各種新稅彌補,則缺少十二萬四千一百萬金元,一九三三年收入不敷之數, 差不多要達到二十五萬萬金元”, 法國“依照預算,一九三三年收支不敷的數目,在七十萬萬佛郎以上”。[4]種種數字披露,更加印證了新聞的相對真實性即西方資本主義經濟大危機的嚴重性。7月21日,《美國經濟恐慌深入》一文轉引華盛頓路透社消息稱,“美國六月份現金輸出額為二萬二千六百萬美金, 進入為一千八百萬美金, 又六月份美國貿易較過去大減”,“經濟恐慌, 日益深入”。[5]到了1933年,“自美國密歇根州全州銀行因存戶擠兌存款,宣告停業后,全國金融恐慌潮,正如洶涌的波濤一般,迅速的擴張到全國了”,而“這一金融恐慌的擴大,在美國國內,使五千萬存戶發生生活的貧困,在國際上,則影響到各國金市的空前暴跌”,“這次事變是金元帝國主義繁榮的最后的崩潰的開始,是世界資本主義危機極度深刻化的表現”。[6]與此同時,歐洲也籠罩在經濟大蕭條的陰霾之下。在德國,因“經濟恐慌的深入,使全國經濟將達到完全破產的地位,最著名的包錫格機器廠,因定貨少,幣價低落,國外貿易損失重大而關門”,“同時著名的狄生鐵工廠, 亦同樣因定貨缺乏”而停工。[7]連著名工廠都陷入生產停滯,其他小工廠的生存境況可想而知。 在希臘,“由于外債停付,引起財政困難,無法渡過”導致政府全體辭職,“而外債停付,必將令希臘幣價破壞無余”。[8]《紅色中華》通過種種數據和事實,向革命根據地民眾透露了這場經濟大蕭條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嚴重沖擊。
其次,工人失業也是經濟大危機造成的一個嚴重社會問題,《紅色中華》 對此給予了高度關注。1932年9月13日,《紅色中華》轉載倫敦方面消息,指出“英國失業人數,增加不已,截至七月二十五日止,失業工人總數達一百九十九萬五千四百五十三人”,較上月和去年同期都有明顯增加。[9]1933年2月25日,《紅色中華》又對英國的工人失業情況進行了報道:“英國失業工人人數,近來大大增加。據調查,至一月二十三日為止,計有二百九十萬零三千零六十五人”,比去年同期增加近十八萬人,其中“以旅館制衣棉織羊毛鋼鐵各業工人為最多”。[10]1932年冬天,“美國將有二千五百萬人,因生活不能維持, 而陷于饑餓地步”,“形勢殊屬嚴重”。[11]西方世界存在如此龐大的失業群體,這些工人失去了生活來源, 而資本主義政權對此“束手無策”,根本無力抵抗經濟大蕭條的持續深入,這些群體必將會成為這些政府的“掘墓人”,愈演愈烈的工人運動已不可避免。
在《紅色中華》的視角下,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正經歷著極為嚴重的經濟大蕭條,這些國家銀行破產、工廠停工、工人失業,深陷經濟恐慌的泥潭中不能自拔。身為“全蘇人民喉舌”的《紅色中華》對大危機下西方世界所面臨的“經濟窘境”進行直面揭露,讓蘇維埃工農群眾了解到資本主義制度在經濟大蕭條環境下的“無能為力”,以加深其對資本主義的厭惡,增強對社會主義的信心。
在前所未有的經濟大蕭條下,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首先經歷了一系列經濟困境。之后,在經濟挫折之下,工人失業繼而罷工,社會危機被頻頻觸發。一時間,反抗斗爭風起云涌,工人運動夾雜著反帝、反法西斯斗爭與擁蘇運動,西方世界動蕩不安。在此背景下,蘇維埃政權的“喉舌”——《紅色中華》對此進行了廣泛深入地連續報道,向革命根據地的民眾展示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風雨飄搖的局勢,以激發工農群眾的革命熱情,提振他們的革命信心。
首先,《紅色中華》大量報道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此起彼伏的工人運動。1932年1月6日,《紅色中華》援引華盛頓上年12月7日消息稱:“今日為美國國會開幕的日子,各地失業工人集合數千人,組織饑民隊,預先步行入京,今日大示威,包圍國會。”[12]當日出版的《紅色中華》還報道了荷蘭紡織工人的罷工情況,據上年12月16日阿姆斯特丹國民社消息:“荷蘭全國紡織業工廠工人因廠方減低工資,工人生活更形惡化,全體工人向廠方提出加薪,爭執甚久,今日全體一律宣布罷工,此次受影響者共二十八個工廠,工人一萬四千余。”[13]1932年夏,比利時“煤礦工人在共產黨領導之下舉行大罷工, 現已發展成為革命大趨勢”,“七月九日夜晚,罷工工人疊置障礙防御物,藉以抵抗帝國主義壓迫,割斷電話、電燈、電報、電力線,斷絕交通區全礦陷于黑暗”,“罷工工人并放火燒毀資本家住宅,比工人聯合會已命令總罷工,工人將在比京作大規模示威”。[14]當年的倫敦城,“數萬失業工人,在共產黨領導下,反對資產測驗,于十月三十日舉行大示威”。[15]在同年的德國,“柏林公共運輸事業工人,因反對資本家減工資,十一月三日開始總同盟罷工”,以至于“柏林一切公共汽車電車及地底鐵車皆已完全停頓了”。[16]1933年8月25日,《紅色中華》 披露:“美國賓雪爾凡尼亞洲煤礦工潮日益擴大,美總統羅斯福親往調解,并發宣言要求勞資休戰,但工人方面不受其欺騙,工會總會表決仍繼續罷工,現該洲之罷工者達十萬人以上,美國于一月中共發生罷工風潮一百六十八起之多呢。”[17]1934年,在“三月一日英國資產階級國會正在討論所謂失業條例的時候,千千萬萬的餓肚游行隊,從倫敦和近郊各地,向海德公園集合,舉行盛大的示威運動,反對政府的剝削工人的失業條例”,這些“工人毫無阻礙的在街上示威游行。他們昂著頭,伸長著脖子,齊聲唱起雄壯的國際歌,揮動鮮紅的旗幟”。[18]西方世界龐大的失業工人群體所掀起的斗爭運動一浪高過一浪,底層民眾對資本主義制度愈發失望,他們反饑餓、反減薪,工運聲勢浩大,群情激憤。
其次,《紅色中華》還向蘇維埃民眾宣傳了西方資本主義世界發生的反法西斯斗爭與反帝運動。1932年8月4日,《德國階級斗爭激烈》一文講道:“德國漢堡與那爾營地方,共產黨領導下之工人群眾與法西斯蒂的國家社會黨發生沖突,雙方死傷近百,警察前往鎮壓,亦受傷多人。”[19]在西班牙,“革命運動一天天的高漲,而法西斯蒂的復古派,利用天主教的舊勢力,即企圖用武力來鎮壓革命運動。經常與在共產黨領導下的工人發生極劇烈的沖突”。[201934年7月12日下午,在倫敦“有群眾在德國駐英大使館門前舉行示威,高舉木牌,牌上大書‘法西斯蒂即暗殺與戰爭的別名’!”等字樣,“高呼打倒法西斯蒂”,“示威者聲勢極為雄壯,警察不敢干涉”。[21]在報道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反對帝國主義方面,《紅色中華》轉引1932年3月26日倫敦路透社消息:“近英國全國教育聯合會,在福爾克斯東開會,當即通過決議案一件,痛斥日本在華之行為,并請英政府禁止軍火售給日本”。[22]與此同時,在3月26日當天,來自華盛頓路透社的消息稱:“今日在日大使館門前,發生示威運動,多數激烈分子,皆手持旗幟,痛罵日本在華之帝國主義”。[23]而“自日本占領東三省后,特別是占領淞滬后,美國排日運動,更加劇烈”,“抵制日貨的發展,亦非常迅速”。[24]
再次,《紅色中華》還向革命根據地的民眾宣傳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出現的擁蘇運動。1932年6月2日,《紅色中華》援引柏林上月25日消息稱:“德國共產黨多名領導工人,于今日舉行反對帝國主義進攻蘇聯示威,路經日本大使館,投石擊毀窗戶,并大呼革命口號,德帝國主義當局,派警鎮壓,逮捕一人。”[25]6月16日,據《紅色中華》報道,“英國工人向有蘇聯之友的組織,近來該組織及失業工人聯合會,因帝國主義特別是日本帝國主義,積極向蘇聯挑釁,他們為要保護無產階級的祖國——蘇聯”,其“前往駐英日本的大使館,要求接見大使,決予以當面警告,反對日本帝國主義進攻蘇聯, 他們要保護蘇聯奮斗到底”。[26]1934年7月17日,《紅色中華》刊登題為《德國法西斯蒂的狂吠》的新聞,其中講道,“德國法西斯蒂強盜,最近在各地更瘋狂地進行大規模的反蘇聯宣傳”,“柏林城內,大街小巷都張貼極大圖畫廣告,企圖煽動市民的反蘇聯情緒,但這種無恥的宣傳,更加引起了德國無產階級的憤怒,斗爭在非常迅速地開展著”。[27]“德國的無產階級與一切勞苦大眾, 正在集中力量向垂死的法西斯蒂政府進攻,以回答法西斯蒂殘酷的壓迫,以回答法西斯蒂的武裝干涉蘇聯”[28]。在《紅色中華》的鏡頭下,西方資本主義國家反帝擁蘇熱潮洶涌、斗爭激烈,其將這些消息告知蘇維埃民眾,更有助于將國內反帝反封建斗爭推向新高潮。
《紅色中華》大量報道了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發生的風起云涌的反抗斗爭,從工人運動、反法西斯與反帝斗爭再到擁蘇運動, 給蘇維埃民眾呈現了一幅激蕩的西方畫卷。《紅色中華》的這些報道內容,鼓舞了革命根據地工農群眾的斗爭熱情,增強了民眾的革命信心。
波及整個資本主義世界的這場經濟大蕭條,不僅導致了相關國家經濟持續衰退,工人失業,政局動蕩。同時,在一些國家中,法西斯主義開始抬頭,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起到了推波助瀾的作用。 當時的西方資本主義世界,已出現了一系列戰爭前兆。《紅色中華》對這些前兆進行了持續關注,將有關西方緊張局勢的消息傳遞給蘇區人民,保證了艱苦卓絕條件下外部消息的暢通。
首先,《紅色中華》對納粹德國的局勢保持了高度關注,這方面內容占據了對德國報道的很大比重。1933年2月25日,《紅色中華》援引柏林方面消息稱:“德國國家社會黨即法西斯蒂黨首領希特勒就總理職后,對于德國共產黨,施行高壓手段,于六日頒布緊急命令,訓令警察,封閉共產黨機關報,搜查共產黨總部,并限制出版集會自由”。[29]之后,“二月二十七日德京柏林國會大樓失火,德國政府藉口此事,即于次日下令逮捕共產黨員及革命群眾,被捕者已達二千余人,其中有許多是德國黨的領袖”[30。此外,德國法西斯勢力“還煽動全國民眾虐待猶太人,剝奪猶太人的思想言語自由,取締猶太人在德國的居住與經商的權利”。[31]1933年10月18日,《紅色中華》轉引柏林美聯社消息,向蘇區民眾告知“德國政府今已決定退出軍縮會議與國際聯盟”[32]這一消息,納粹德國已公然表明發起侵略戰爭之意圖。而之后不久,據《紅色中華》搜集的來自東京的消息,“日本政府對德國之退出國聯與軍縮大會極表同情, 認為這正足以使歐洲各國在德國擴充軍備的面前不敢高唱軍歌,并認為今后世界的興趣將集中于各人解決各人自己的事”[33],日本的軍事擴張野心昭然若揭。
其次, 軍備擴充也是大戰前的顯著征兆,《紅色中華》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這一行動也進行了持續報道。1932年2月24日,《紅色中華》刊登《法國積極制造大飛機》一文。該則新聞講道,“法帝國主義因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的緊張,而更瘋狂般的擴充軍備,改良殺人的利器,最近,法航空部向法國飛機廠,訂購新式炸彈飛機四隊,每隊能夠容炸彈一噸”,“此種軍事利器,號為天空坦克車。破毀建筑物和屠殺工農群眾,最厲害的武器”。[34]此外,據1933年11月4日巴黎外洋社消息,法國“聯邦行政院要求國會通過經費二百萬法郎作為制造新式武器,又以三萬六千五百萬法郎添制軍備”。[35]在比利時,政府“興造吉里浦東面之炮臺”之計劃“使德國大起恐慌,蓋比國既筑造新炮臺,則德國愛城與周圍各地,均將處于大炮射程之下”,“德國見鄰邦軍備政策大大發展,更使德對于要求軍備均等積極,這一表現無疑是比德兩帝國主義沖突的迫緊”。[36]而對于納粹德國來說,軍備擴張的需求更為迫切。1934年4月19日,《德國法西斯蒂瘋狂的準備著戰爭》一文被《紅色中華》登載,文章詳細敘述了德國法西斯政權在大戰前的“未雨綢繆”。據報道,希特勒“正在加緊擴充法西斯蒂的武裝”,“德國的正規常備軍隊,也將逐漸被吸收到法西斯蒂的組織中”,“國社黨的挺進隊和自衛隊,竟備有軍用的飛機”,1934年德國軍費總數 “比較去年有極大的增加,空軍軍費的增加更大”。[37]而在1934年春的英國,軍備擴張多點齊發,4月30日,《紅色中華》轉引倫敦消息稱:“英國下議院,因為德國增加軍備,于日前質問外相西門,西門無肯定答復,但宣布無論如何,英帝國決不肯比別國減少軍備。這里明顯的表示出英帝國主義準備戰爭的決心。”[38]視角轉向美國,據1933年2月華盛頓方面消息,“美海軍部高級官長,將在下屆國會中設法令文生氏的六萬萬一千六百萬美金之十一年造艦計劃,得以通過”,“計劃中規定增造戰艦一百二十艘,內分巡洋艦,潛水艇,航空母艦等數種”。[39]1934年5月21日,《美帝國主義積極準備戰爭》一文披露,“美國政府,自從羅斯福上臺以后,就聲言要以‘擴充海軍軍備’‘海軍建設’來解決資本主義的經濟恐慌,美帝國主義者也正如別的帝國主義國家一樣,為了找尋資本主義的出路而瘋狂的準備戰爭”。[40]在《紅色中華》的視域下,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積極備戰,一場充滿血雨腥風的世界大戰就在不遠的將來。
再次,《紅色中華》還報道了這些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的沖突, 這也是大戰在即的一個重要信號。1932年4月21日,《紅色中華》援引華盛頓方面消息稱,美海軍當局“現正在考慮將美國全部海軍長期駐于太平洋方面,以保護美國在太平洋西岸利益”, 美日戰爭不可避免。[41]9月,“日美兩帝國主義沖突形勢又漸趨緊張,近來美帝國主義調集十分之七八軍艦于太平洋,大西洋僅留十分之二三,以檀香山為第一根據地,菲列濱為第二根據地,準備于沖突時,十二小時即可將東海以至日本海一帶”進行封鎖。[42]1934年6月14日,《英國和日本仍在進行棉紗戰爭》這則新聞講道:“英屬西印度牙買加島,于昨日在立法議案通過外國紡織品進口限額議案,這案的目的在抵制日本紡織品的傾銷”[43],兩國之間的外交氛圍劍拔弩張。與此同時,6月14日這天出版的《紅色中華》還提及了奧地利和立陶宛的局勢,“最近奧國境內各處發生許多恐怖的騷亂,各大車站常有炸彈爆裂事件”,“全國人心惶惶,甚為不安,據說這是德國法西斯蒂的陰謀,直接主持這一陰謀的即為德國增城(地名)國社黨參謀部”。[44]而“立陶宛最近又發生政變,前總理伏爾臺馬拉斯率領黨人,企圖推翻立陶宛現政府,現已失敗被捕,據聞立陶宛這一次政變,有德國法西斯蒂在里面操縱”。[45]
《紅色中華》對第二次世界大戰爆發前的一系列征兆給予了高度關切,從納粹德國的動態到資本主義國家之間的軍備競賽再到這些國家之間日益激烈的沖突,《紅色中華》都對此進行了持續報道,讓蘇維埃民眾及時了解到國際政治動向,這在環境封閉的革命根據地顯得尤為珍貴。
《紅色中華》是中國共產黨在中央蘇區創辦的第一份中央機關報、“全蘇人民的喉舌”,其在戰時激烈、環境相對封閉的艱難條件下,仍然持續、深入地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進行了廣泛報道,為蘇維埃民眾了解西方世界的真相提供了窗口。《紅色中華》的相關報道,雖然階級立場明顯,帶有一定的“一邊倒”傾向,但在嚴峻戰時條件下也具有歷史必然性。這些報道有利于增強工農群眾對社會主義的向往,加深對資本主義社會的排斥,起到了戰爭環境下凝心聚力的重要作用,深刻踐行了紅色媒體的歷史使命。
此外,黨報黨刊和百年中國共產黨的發展緊密相關,是中國共產黨百年輝煌奮斗歷程的報道者、見證者、參與者和推動者。黨報黨刊作為一種媒體,所記錄的內容與各個時期的歷史事件、歷史環境等緊密相連,這些記錄不僅具有廣泛性、真實性,而且具有相當的系統性、全面性。[46]《紅色中華》這段獨特的報道歷史,作為中國共產黨黨報黨刊史的重要組成部分,為探尋中央蘇區時期中國共產黨對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聚焦點與輿論引導點提供了極大便利,值得引起我們的關注。此外,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黨報黨刊既是中國革命史研究的珍貴歷史資料,又是重要的研究視角。因此,學術界需要充分重視這一領域,這對于深化中國共產黨黨史、中國近現代史以及新聞史研究來說具有重大價值和深遠意義。
注釋:
①具有代表性的相關研究成果有:岳奎、郭倩:《中共中央長江局對中國共產黨抗戰形象的塑造與傳播》,《社會科學》2021年第2期; 朱瀟瀟、徐宇:《美國主流媒體視域下的中國共產黨形象研究(1930—1937)——以〈華盛頓郵報〉〈紐約時報〉為對象》,《蘇區研究》2020年第2期; 張衛波:《抗戰時期中共媒體形象的塑造——以黨報黨刊的宣傳報道為中心》,《中共中央黨校學報》2016第4期;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