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新聞作品法定許可制度的思考

◎黎 明

(江蘇廣電總臺融媒體一部，江蘇 南京 215008)

引言

自從我國由計劃經濟轉向市場經濟后，我國的新聞行業就在發生變革，新聞也表現出了多種形式、多種內容的改革成果。新聞業是黨和國家的重要事業，也是改革開放中國家發展、社會進步、民族團結的重要陣地。在2007年的政府工作報告中，第一次出現了“三網融合”這個概念，開啟了新聞媒體的融合發展之路，而在數字時代則表現為融媒體時代。新聞作品是新聞媒體中最重要和最有價值的資產，而對新聞作品的保護卻不及其他作品的著作權。更多的新媒體對首發者造成了侵權，對原創新聞媒體造成了損害，也不利于新聞媒體的競爭環境的公平性原則。各種媒體尤其是互聯網媒體要把握好報刊的法定許可制度的適用范圍，即使是那些符合法定許可條件的報刊轉載也需注明出處和作者姓名等信息并及時給予報酬，不然就可能侵犯作者的著作權。

一、問題的提出

20世紀末以前，新聞媒體主要以傳統媒體的形式呈現。然而，隨著互聯網的發展和媒體融合時代的到來，出現了很多獲取和傳播新聞作品的渠道。人們可以通過手機、電腦、電視等終端進行互相傳播。我國新聞產業趨于融合，逐步打破傳統媒體壟斷的局面，實現了新聞產業由傳統型向市場型的轉變。目前，“今日頭條”多次以“盜取知識產權”被訴至法院，根據中國裁判文書網的數據統計，截至2018年11月23日，“今日頭條”涉及版權糾紛案件共計109 件。其中，2014年6月，“今日頭條”因未經允許就擅自轉載《廣州日報》的新聞報道，被《廣州日報》的著作權所有者廣州市互動信息網絡提起訴訟，“今日頭條”回應稱自己只是新聞報道的“搬運工”，這引發了社會各界對其合法性的質疑，屬于無視作者的版權抗辯。事實上，它所承載的不僅僅是新聞作品本身，更是版權。“今日頭條”利用新媒體帶來的新技術掩耳盜鈴，竊取他人知識成果從中獲取利益，是一種典型的侵權行為。

二、融媒體時代和新聞作品著作權

(一)融媒體時代的概述

信息技術的發展使得媒體從報紙、電視、廣播等過渡到互聯網中融媒體的出現，特別是2017年我國政府工作報告中提出了要加快新理念，這樣就正式開啟了數字時代下的融媒體時代，而媒體融合發展的推進也是習近平總書記多次在談話中提到的。這類多元化的信息傳播模式指的是有效融合紙媒、電視臺等傳統媒體和以互聯網為載體的新媒體平臺，使兩種媒體資源得以共享信息傳播渠道，增強彼此的信息傳播效果，擴大信息傳播的范圍與受眾群體，比如我們熟悉的人民日報、新華社、新京報等。

(二)新聞作品的概述

根據法學的定義，新聞作品是由記者或新聞采寫者經過一定的社會觀察寫就的實時報道，在經過媒介平臺傳播后可能會造成社會影響。主要包括獨創性、特定的客觀表現形式及可復制性三方面特征。

新聞作品的著作權是參與作品創作的主體與通過其他形式享有作品著作權的人可對該作品進行處置或投資的一種合法權利，其所包含的經濟權利和精神權利都是屬于創作者或投資者的。新聞作品的規模很大、非常具有時效性、流通的范圍也較廣、傳播的速度也蠻快，特別是在融媒體發展當中，通過網絡渠道的運用，使得侵權范圍更易發生，被侵權者的維權難度也在逐步加大，從而轉向不正當競爭法來尋得對當事人的保護和救濟，也讓可操作性更強。所以權利人一般對于合法權利的維護會采取放棄的態度，這也從側面反映了新聞作品的版權研究和新聞作品的保護具有一定的緊迫性和必要性，這也是新聞產業得不到健康發展的原因所在。

根據我國《著作權法》的第33 條規定：“如需轉載、摘編已公開發表的作品，如報刊需將作品作為資料刊登或轉載，必須得到著作權所有者的允許，且需要給著作權所有者支付相應的報酬。”雖然這一條例沒有明確針對媒體，但報刊仍然是主要的傳統媒體之一，通過法定許可讓新聞作品能夠更快的傳播也是本條立法的目的。事實上，報刊作品的時效性是“報刊轉載”法定許可的重要基礎，其目的是為了增強新聞作品的傳播效果。因為新聞最重要的還是傳播速度，要保證它的及時性。因此，法定許可對新聞作品的傳播和推廣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但是在媒體融合的時代，新聞作品的法定許可制度還是存在一些漏洞的。

三、融媒體時代下法定許可制度之困境

(一)報刊轉載法定許可引進網絡領域的曲折歷程

根據法律條文對著作權法定許可的定義，著作權的使用者可以無須獲得所有者的同意，就使用其發表過的作品，但需要向著作權所有者支付對應的報酬。

美國是第一個實行著作權法定認可的國家，最初是在制作錄音制品領域。最開始實行法定認可的目的是為了維護消費者的權益，避免形成市場壟斷。在當下的互聯網時代，因為各類媒體融合發展，人們獲取新聞信息的途徑逐漸增多，從前媒體通過壟斷來占據市場份額的做法已不再可能。因此，美國的著作權法關于法定認可的條文沒有涉及互聯網媒體傳播領域。反觀報刊轉載法定許可在中國互聯網領域上確立的發展歷程極其曲折，2000年，我國最高人民法院發布《關于審理計算機網絡著作權糾紛案件的法律問題解釋》，十五年后再次公布《關于規范網絡轉載版權秩序的通知》，十幾年以來，中國對于報刊轉載法定許可引進互聯網領域經歷了兩起兩落的曲折路程，最后規定網絡媒體的轉載不適用法定許可制度。這一曲折的歷程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版權法定許可制度在中國的定位和立法目的還不夠明確。

(二)報刊轉載法定許可制度引入網絡領域惹爭議

根據目前的法律法規，報刊轉載法定許可制度是不適用于網絡環境的。無論是新媒體平臺還是傳統的紙媒報刊，如需轉載已經公開發表過的新聞作品，都需要得到著作權所有者的允許并為其支付一定的報酬。

關于報刊轉載作品的法定許可權是否可以應用到網絡媒體平臺，國內學界的大部分觀點認為，法定許可制度可以適用于互聯網領域，主要原因包括：其一，有助于擴大信息與作品的傳播范圍、增強傳播效果；其二，有利于維護公共利益；其三，可以減少轉載作品的交易報酬。

在國內，叢立先教授指出，在各類媒體融合發展的環境下，媒體傳播的途徑與形式更加復雜多樣，轉載和摘編新聞作品的行為也更加復雜，因此，從前法定許可的制度已無法適應當前的時代變化，應該予以廢除并建立一個新的合理使用制度；關于合理使用制度中無法調整的部分，可引入強制許可制度。孫昊亮教授主張在合理使用制度中加入彈性條款，即轉載新聞作品不會侵犯他人合法權益與不以盈利為目的的行為，也可以受到合理使用制度的保障。王遷教授深入研究了“今日頭條”的運營方式，他認為部分聚合與轉載新聞作品的行為沒有侵犯著作權，反而有助于擴大新聞作品的傳播范圍。焦和平教授提出要區分客體，分為公益類報刊和商業類報刊。前者采用法定許可模式，后者則采用著作權人授權許可模式。

四、融媒時代下的法定許可制度需完善

在媒體融合過程中，新聞作品著作權保護日益復雜化，在問題研究上，基本是圍繞合理使用制度和報刊轉載法定許可的存廢問題展開，對網絡適應性的分析較少，產生的諸多著作權問題在我國立法中得不到充分的回應。網絡迅猛的發展，使得在市場上或者在技術傳播上，新媒體都呈現出一股年輕的力量。大多數傳統媒體的新聞作品在未經允許的情況下被轉載，且對方沒有支付對應的報酬，然而著作權所有者卻極少采取法律手段進行維權。因此，我國的法定許可制度存在較大缺陷，雖然我國著作權法經過了兩次修改，但是都沒有規定在法定許可的情況下使用者拒絕履行支付報酬的義務的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根據二十多年的實踐經驗，絕大多數新聞作品的使用者都沒有向著作權人支付報酬，且沒有因此受到法律追責或維權訴訟。由此可知，在現行的法律制度下，著作權人合法獲得報酬的權利很難得到保障。我國應該完善法定許可制度獲酬權保障機制，明確維權途徑，引導大家善于維權，保障他們的權益。

五、融媒時代浪潮下利益沖突的解決建議

(一)完善著作權法定許可制度

在網絡飛速發展的時代，可以對法定許可制度進行完善，從而增加了“注明首發媒體出處”和“延遲轉載”的規定，對原著作者的利益也起到了有利的保護作用。在這之前，曾在“今日頭條”上有個這樣一個營銷口號——“不做新聞生產者，只做新聞搬運工”，如果人人都是新聞的搬運工，通過轉載來達到其獲取利益的目的，那么誰來采編作品，生產新聞呢？在現實生活中，出版者在新聞傳播中的作用不容小覷，新聞作品自身也具有某種商業價值，要給予其一定的法律保護，而對于新聞媒體在時事新聞方面的采編和傳播，也是維護社會公共利益的需求，所以作為新聞媒體的財產，理應受到法律的合法而有效的保護。

(二)完善法定許可獲酬機制

作者在獲取作品使用費的時候其權利是法定的，但是轉載者和作者間的稿酬支付卻存在著很大的不同，究其原因，是使用費支付機制的不完善造成的。

第一，支付報酬的標準。我國對于貨幣價值和作品的經濟價值的改變并不能有著完全準確地反映，我國支付酬勞的標準一般是七年才修訂一次，而根據最新的一次修訂，報刊轉載所需付的酬勞標準是千字100 元，這個標準和作者所付出的勞動是不成正比的。在美國，關于著作權的法定許可報酬的標準擬定是每兩年就會修訂一次，而且修訂的標準是會征求群眾的意見的，而我國可以根據這一做法作出相應的改變，并加以完善。

第二，支付報酬的方式。轉載作品一般需付給作者著作權的使用費，包括下面兩種方式，一是直接付給作者；二是通過中間管理機構來進行支付。但是不管哪種方式，都存在著作者的尋找是一件困難的事這個事實。對于第二種付費方式，一般只允許著作權的集體管理組織方式，不允許民間組織進行代理，但是也有些官方壟斷組織會通過自由協商的方式來行使霸王條款，從而對轉載方和作者的權益產生一定程度上的傷害。所以，要想改變現有的制度中，對于使用費的轉載機構只能以法定的著作權集體管理組織的方式，進而擴張到民間代理，通過市場來決定作品的最真實也是最終的經濟價值。

(三)增強版權意識、鼓勵創作

對于某個內容平臺來說，版權意識至關重要。自從2014年開始，“今日頭條”就因為多次涉嫌新聞作品的轉載事件而受到媒體的關于違反新聞作品的法律的指控，指控者聲稱“今日頭條”存在著侵犯知識產權的行為。因為對于一個聚合類的新聞客戶終端，沒有采訪權限，是很難創造其自身的作品的，而只得一味地進行轉載，這就易產生版權類的糾紛，所以作為聚合類新聞的客戶端，要和媒體之間展開積極而有效的協商方式，鼓勵專家、用戶、學者和公共機構等能夠在新聞客戶端中實行創作。媒體記者也要在客戶端展示一下自己的勞動成果，這樣在豐富客戶端關于內容的需求方面起到了很大的幫助作用，而且還能盡量減少平臺間的版權糾紛。但是有一點需明白的是，雖然也會存在著用戶間進行其他用戶好內容的轉載事件，但是在這種情況下，新聞客戶端可以增強獎勵機制，在內部激發他們的動力和創新力，鼓勵他們多創作好的、原創的作品，減少不必要的版權糾紛。

六、結語

信息技術的發展和新媒體時代的出現，提升了信息傳播的速度，加強了信息傳播的密度，有利于新聞產業的發展，給新聞產業的發展提供了一個很好的機會，同時也給新聞品種的著作權的保護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壓力。相信在法學界和新聞界的共同努力下，新聞類的作品著作權保護制度會得到進一步的改進和完善，使新聞作品的著作權保護能夠做到有法可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