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展翅

張學鵬

河邊有棵鳳凰樹，上百年了。樹生長在老人的房前，是祖傳之物，歸老人所有。

鳳凰樹非常美麗，春天綠葉萌動，鳥鳴啾啾；夏日紅花盈樹，色彩艷麗；秋冬時節，滿樹黃葉，飄舞若蝶。

鳳凰樹樹葉寬大輕盈，隨風飄逸搖曳。花開時節，花團錦簇，絢爛奪目。巨大的樹冠，遮天蔽日，碧綠的羽狀復葉襯托著鮮紅的花朵，如一只彩色鳳凰，欲展翅高飛。神奇的鳳凰樹吸引大批游客前來欣賞，絡繹不絕。

導游小姐指著樹說：“‘葉如飛凰之羽，花若丹鳳之冠’，鳳凰木由此得名，是一種非常珍貴的樹種。”

導游小姐捏著葉子說：“你們看，鳳凰樹葉是羽毛狀的復葉，大枝排列整齊，對稱分部，小葉呈橢圓形，也是對稱分部，枝葉在葉柄處合為一體，是團結和諧的象征，寓意團團圓圓。”

導游小姐指著花朵說：“紅色鳳凰花，有熱情，有活力，寓意喜慶、吉祥；花朵大而鮮艷，好像一只彩鳳凰，是尊貴的象征。鳳凰花語是：熱烈、思念，活力十足，代表著朝氣蓬勃的年輕人。

游人看著碧綠的樹葉，望向一樹紅花，樹上掛滿了紅布條、愛情鎖。許多人架起相機“咔咔”地拍個不停，連同樹下坐著的老人一起拍進了相機里。

老人山羊胡須，滿頭銀發，獨坐樹下。

有人問：“老人家，你坐在這里干什么？”

老人說：“看樹，聽鳥叫。”

老人說的是心里話，老人每天坐在樹下，聽一樹鳥鳴，聽河水潺潺，看白云悠悠。

與樹為伴，老人感覺樹也是一位老人。有風吹來，樹向老人招手致意。

樹說：“你小時候調皮，攀著我的肩膀掏鳥窩，有一次不小心，從我身上摔下來，我伸手抱住了你，要不是我救你，你可能媳婦也娶不上。”

老人說：“時間過得真快，你看，我現在走不動了，耳聾眼花，老了。”

樹說：“我也不好過，我下面的枝條，快被人折光了，有人總想折一枝拿回家，說是辟邪，他們太迷信了，我只想做一棵普通的樹，不做神仙，他們折得我好疼。”

老人望著樹下光禿禿的枝干，心也很疼。

再有人折樹枝，老人就制止。樹搖著枝條，舞動紅花，感謝老人。

老人說：“現在村里的人越來越少，很多人進城了，不知道城里哪里好，都爭著進城，還好有你陪著我，咱倆做伴。”

樹說：“恐怕我也不能陪你了，今天村主任領著一群城里人來看我，因為這里要搞開發，他們要把我買走，挪到城里去。”

老人聽了，喉結“咕嚕”一聲，手在發抖。老人說：“老伙計，你放心，我不會賣掉你。”

樹說：“人挪活，樹挪死，我在這里上百年了，不想走啊，這里的山多美，河多清，鳥叫多好聽。”樹說著話，滿眼淚水。

老人說：“有我在，你不用擔心，我會拼命保護你。”

城里人來了一批又一批，出高價買樹。老人的兒子、女兒都勸老人不要多管閑事，老人堅持不干。樹一直長在原地，枝繁葉茂，年年紅花開，歲歲有鳥鳴。

老人每天坐在樹下，守望大樹，聽鳥兒唱歌，聽河水流淌。

河流兩岸大開發，村民紛紛進城，村莊慢慢消失，只有鳳凰樹伴著老人和一座座孤零零的房子。

老人的女兒幾次要接老人進城，均遭到拒絕。老人病倒了，女兒把他接到城里養病。病沒痊愈，老人鬧著要回家。老人坐在樹下，守望一樹紅花，聽一樹鳥鳴。

有個攝影愛好者，將老人拍下，開發區的熱鬧景象與老人獨守鳳凰樹形成強烈對比。照片在攝影賽上獲了金獎，照片名字是：守住鄉愁。

照片公開后，引起廣泛熱議。

百年大樹成了文物，得以重點保護。

數年后，村莊消失了，河流兩岸成了開發區，高樓林立，車水馬龍，繁華市區挺立著一棵百年鳳凰樹，綠葉襯托著紅花，遠觀像一只五彩鳳凰，展翅欲飛，成了一大奇觀，賞樹的人絡繹不絕。

當地居民說：“留下這棵樹真好，讓我們聽得見鳥叫，記得住鄉愁，找得到我們回家的路，守住了我們的根。”

責任編輯?烏尼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