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城 歐 陽 宏 生
現代社會是一個知識交往的社會。網絡知識生產與傳播不僅能夠推動人類文明向前發展,也能夠培養和造就更多適應知識經濟社會發展的“智識人”。尼科·斯特爾指出:“當代社會可以被描繪成某種知識社會,這種社會是以科學知識向其一切生活領域的滲透為基礎的。”隨著當前互聯網技術的進步,網絡成為現代人接受知識的主要來源和渠道。人們對網絡知識的生產與消費既是一種為增強自我身份認同和現實掌控力而產生的本能行為,也是認知主體以身體實踐和展演來激活與表達特定情感和需求的一種日常活動。
數字化、網絡化技術加速了知識的生產、傳播流程。人們通過網絡獲取知識,但缺乏對網絡知識生產本身的存在方式及其動力機制的關注。尤其在智能媒體和移動傳播情境下,知識生產原先的權力結構被打破,網絡知識正以文字、圖像、聲音與視頻等多態耦合的方式出現在人們視野中。網絡知識生產以PGC+UGC模式生成,網絡技術升級使知識的載體、平臺、終端與內容進一步分離,傳感器、智能定位系統等內置技術使知識生產與接受的場景更加復雜多變。網絡知識生產建構了新的認知環境與文化權力關系。本文從認知交互視域出發,重新考察認知主體與網絡知識生產的關系,以期為網絡知識的生產機制、價值內容和傳播模式研究提供一種新的認知傳播研究范式。
基于表征與非表征理論,探究從離身認知到具身認知再到離身與具身糾合的認知交互之理論演變軌跡,可以明確理論整合的來源和合理性,以便在此基礎上闡釋網絡知識生產的意義生成機制。
1.表征與非表征理論
表征與人類自文明誕生以來對理性形式的孜孜追求分不開。以第一代認知科學為代表的表征理論認為,表征是人腦關于世界的符號表征與模型。表征理論還認為,人的心智和認知能力是自治的,人的大腦通過對外部世界的信息搜集和處理獨立地反映外部世界,并且認知可以與外部世界(環境)、身體及身體的感知運動能力相分離。正如米歇爾所描述的那樣,“連接能指和所指之間的軸線叫做表征軸,而連接表征生產者和觀看者之間的軸線叫做交流軸”。克拉克則將表征區分為兩種形式的不完全表征,即弱內部表征(weak internal representation)和強內部表征(strong internal representation)。他指出了在與表征對象分離的情況下認知主體內部信息處理功能與其認知能力強弱的關系,即弱內部表征僅能處理即時的和在線(on-line)的信息,處于較低層次的認知水平;強內部表征則能進行離線(off-line)的抽象操作,處于較高層級的認知水平。有學者指出認知建構的社會性,認為傳播過程中主體能動性認知以符碼性的表征為核心,不同符碼表征訴諸受體的認知能動反應而產生不同的傳播效果。
隨著第二代認知科學的發展,非表征被凸顯出來。非表征理論強調認知的情境性,認為所有的認知都是情境認知或與情境相關的,“環境是認知系統的組成部分”,重視人的認知所處的自然的和社會文化的大環境。非表征理論認為,身體動作、情緒情感和行為習慣構成的特定實踐情境等非表征性因素對認知具有重要意義。非表征理論還提倡“關系性思考”,打破了表征主義強調主客體二元認知的界限。這一理論主張與第二代認知科學的發展有關。第二代認知科學強調認知的“動力系統論”,認為認知不是孤立發生于頭腦中的事件,而是動態發展著的身(腦)、心理、環境多因素耦合的非線性關系和系統事件。動力系統理論的主要概念如耦合(coupling)、路徑(path)、確定性混沌(deterministic chaos)、狀態空間(state space)等,可以描述具有時間屬性的動力系統中不同變量之間的相互影響、塑造及動態演化。
2.離身與具身糾合的認知交互
表征理論強調認知的符號主義和計算隱喻,注重認知的可計算性、可表征性,智能體的計算裝置和能力等,具有算法至上主義和離身認知傾向。以新計算主義及第二代認知科學為基礎的非表征理論,拋棄計算隱喻,回歸腦、身體及其經驗,更加關注認知主體內外部框架系統中的“交互作用”,為主體、具身性和行為賦予新的意義,具有隱蔽性和具身認知傾向。第二代認知科學強調的“情境性”“具身性”“動力系統”等核心觀念都指向認知交互,包括身體與環境,認知主體與情境,認知主體內部系統各要素、外部系統各要素以及各動力系統結構之間的交互耦合。
認知交互就是指離身認知與具身認知的交互,既包涵對事物表征與非表征性的海納態勢及對兩種認知框架的協調整合,也是指在人與人、人與非人的互動關系中認知主體與物體、環境、情境、關系網絡等的間性關系交互。這是由于認知過程本身包含表征與非表征兩種形式,且它們并不是互相排斥或無法兼容的,只是各有側重而已。完成一項認知活動既是通過身體、腦等多種結構的心理參與實現的,同時又表現為某種動態整合的交互系統模式。只考慮表征性,容易陷入機械式的認知—心理反應模式。只考慮具身性,又容易陷入生理決定心理的“還原論”或身體中心論。而將二者結合的認知交互,不僅能夠進一步深入探究表征與非表征過程的認知特點,而且為適應當前數字化、移動化和智能化新場景提供了一種新的認知傳播闡釋框架。網絡知識生產與傳播具有表征與非表征、離身認知與具身認知的雙重維度,移動互聯網時代的網絡知識生產與傳播有必要走向認知交互框架下的持續創新。
網絡知識生產相較于傳統知識生產具有其獨特性,從表征與非表征、離身與具身認知的雙重維度入手考察網絡知識的生產傳播,能夠為深入理解移動互聯網時代的網絡知識世界帶來全新的視角。
1.網絡知識生產的獨特性
網絡知識是指在互聯網上生產傳播的一切具有專業性和生活實踐價值的信息內容。網絡知識生產即知識生產者以互聯網為平臺和載體,對各種知識進行生產、加工和再生產的活動。數字化情境下的網絡知識生產呈現出新范式、新樣態。正如約翰·沃爾什在預測科學界變化時指出的,網絡時代最為重要的變化是科學家合作模式和知識生產方式的變革。以在線協作知識生產平臺為特征的新一代網絡知識生產,從以受眾為中心逐漸向傳受融合的交互模式轉變。知識生產者和接受者的邊界消失,接受者同時是傳播者和生產者。網絡知識社區(如知乎、豆瓣等),正是以協作式的隱性知識分享及精英與草根的共同參與實現知識的持續生產。知識的獨特性、社交性、經驗性及互動性是其傳播價值。不同知識之間的互動產生新觀念、生成新概念,大眾的參與加速了新知識的生產。在協作式知識生產和共享范式下,傳統知識的深度性、系統性削弱,知識的去中心化、社交化和可溝通性特征凸顯,各類虛擬社區、知識App、在線課程等構成新的交互式知識生產網絡。從網站知識生產、百科詞條、知識免費到用戶生產內容、問答社區和付費模式,知識生產傳播的語境發生了巨大變化。
2.網絡知識生產的表征維度
表征是對知識客體的抽象化和符號化表達。它意味著通過各種有形的文化符號如文字、圖片、聲音、概念、公式、數據、模型等創造意義或進行意義建構,是基于文本、符號、話語等非物質領域的探索。從表征維度來看,外在現實和客觀事物的規律借助各類表征符號得以被表達、認知和交流。
網絡知識生產首先表現為表征性。一是網絡知識本身是依托文字、圖像、音頻、視頻等符號形式對社會歷史與現實的計算化表征。尤其是網絡智能音視頻知識生產,主要運用深度學習與人工智能技術等聯合建模數據庫,將所輸入的文本符號自動生成相應的智能化文本,以達到或超越傳統媒介時代的知識傳播效果。二是網絡知識通常能夠離開人的身體(離身認知),借助超越時空局限的網絡媒介去生產和傳播知識。如人工智能主播播報新聞時往往不需要人的肉身在場,而可以直接通過大數據搜集和數字化信息處理進行智能采編和語音播報。三是網絡知識生產過程是基于計算主義的算法推送和數字化模型建構。四是專業知識生產領域的深耕和細分離不開精密嚴謹的表征系統。如網絡認知科學發現的節點“擇優連接”機制使知識生產的網絡版圖擴大并建立相關性連接,專業發展中的跨學科整合、知識挪用,跨文化中的文化包裝和敘事整合,都是大腦認知機制中的自動連接。這與知識表征性強調知識的關聯性、意義建構與科學性不無關系。
3.網絡知識生產的非表征維度
非表征是對非穩定性、流動性的日常實踐、情緒情感、身體動作及其間性關聯的動力表達。網絡知識生產的非表征維度關注身體、情感如何參與網絡知識生產及網絡知識生產的情境性、具身性、物質性等活力特征。人們日常生活中的網絡活動軌跡(知識搜索、推送等)、情緒情感的網絡塑造(不同的網絡媒介使用、地理位置、環境、布置、使用時間、頻率等)、身體激活與人對不同網絡知識的情感表達、人與非人(身體、腦、媒介環境)的共同體交互建構等以及動態性的網絡時空與網絡事件認知、人的潛意識在網絡知識參與及實踐中的作用(如對某一網絡議題的莫名強烈關注、追蹤和憤怒等),都是認知主體參與網絡知識生產的非表征形式。具體來說,網絡知識生產的非表征維度體現為以下幾方面。
第一,網絡知識生產具有具身性。法國身體現象學的代表人物梅洛-龐蒂主張知覺的非表征性,認為認知最初以具身方式實現,知覺的主體是社會文化性的身體—主體(body-subject),身體在認識活動中具有核心作用。具身性就是指認知主體的認知能力不是離身性的純粹思維活動,而是身體與環境、大腦神經系統的共同作用機制。很多案例表明,網絡知識生產正在回歸真人身體。例如,智能新聞播報機器人已經越來越具身化,外形上模擬真人的身體形象,如聲音、語態、話語風格、皮膚溫度以及人機交互的具身化設計等,提升了知識生產傳播的效率。網絡音視頻平臺邀請不同個性特征、不同知識背景的紅學專家來解讀《紅樓夢》,形成對經典知識的個性化再生產和循環式傳播,從而刺激網絡知識經濟增長。網絡直播中的公益知識生產,不僅需要網絡技術和直播場地的物質支撐,還需要網民身體參與直播的動態實踐,通過線上線下互動實現網絡知識生產的具身化和再物質化。這種知識生產方式也表明,情緒和情感都具有生產性,知識生產的表象下是深層的個人訴求動機,人們通過網絡空間的具身體驗形成意義,身體會通過視覺、聽覺、觸覺等具身感受重塑個人對網絡知識空間的感覺和認知意義。非表征正是從認知主體持續的身體參與和網絡展演中,發掘知識創造流程中流動生成的社會文化意義。可見,網絡知識生產不僅是社會性的,也是身體化的,認知主體的“身體”也是承載意義的重要尺度。“非表征”已經進入網絡知識生產的前臺,成為表達網絡知識生產及其意義生成的重要維度。
第二,網絡知識生產具有實踐技術性。數字網絡技術、智能語音交互技術等為網絡知識生產提供了技術支撐。在網絡影像知識生產中,身體參與的實踐技術已然凸顯。如在網絡互動劇的影像生產中,受眾不僅利用網絡技術參與對情節的改寫、討論與選擇,還在觀影中通過新媒體發送實時彈幕,生成對其他觀影者有影響的即時知識信息,這表明作為認知主體的受眾直接參與了影像知識的敘事生產。在現代博物館數字知識生產中,身體“感覺”成為建筑物的有機組成部分。進入實體空間的參觀者通過屏幕點擊和可穿戴語音設備進入數字影像營造的虛擬與現實交互的時空場景,受者在VR、AR視角下產生身臨其境的具身感受,并隨著移動的身體和不斷切換的知識景觀而產生新異的空間體認,進而賦予建筑和歷史文物具有自我屬性的新意義。此時數字虛擬空間、實體建筑與身體、物質化設備及歷史知識互為媒介,共同影響參觀者的歷史認同感。這種技術支撐下的知識生產,放大了認知主體感官的感受力,更加注重多感官的沉浸體驗,使歷史知識產生具身化的直觀認知效果。而運用智能技術合成已故歷史名人的全息影像也已變得可能,通過對歷史名人生前外形、聲音等身體特征的模擬,可以營造一種熟悉的與真人對話、互動的具身感受。這也是對非表征文化的創造性運用。網絡知識生產正是通過實踐技術從認知、情感、行為上不斷彌合認知主體與知識場景之間的距離。網絡用戶的媒介技術參與是協調和推動認知主體與環境、知識媒介之間關系的關鍵,知識參與者通過與知識產品復雜的交互關系體認網絡知識空間,并以此擴張僅屬于自身的知識疆域。
第三,網絡知識生產具有情境性。根據非表征理論,“情境性”是認知主體具身心智與外在環境交互作用的結果。一是根據不同的空間環境和行為場景植入不同的載體,達到具身認知效果。車載音頻、家庭智能音箱等,均能為不同認知主體在所處的不同時空場景實施知識生產傳播。具體地說,如喜馬拉雅FM、蜻蜓FM、荔枝FM、懶人聽書、播客等移動音頻平臺,通過搭載各種智能硬件設備將音頻植入到汽車、智能家居等使用場景中去,用聲音直接觸達自我意識的感官存在。二是根據知識接受者的實時狀態。數字網絡兼具知識載體和知識生產環境的雙重身份。網絡知識生產不僅需要身體和技術的承載,而且是動態的,處于不斷的流變之中。身體在網絡知識的生產、分享和接受中,不斷創造性和展演性地感知環境,使人重新體認網絡空間的社會性和文化情境。
非表征文化為網絡知識創新提供了新的實踐切入點,非表征能有效參與并認知網絡知識世界,和表征協同描述網絡知識世界。具有蓬勃生命力的身體與網絡媒介一起塑造了知識空間的活力并不斷對知識進行再生產。在網絡知識生產中,表征與非表征的認知轉向為深入理解網絡知識世界帶來了全新視角。正如德國學者布魯尼和卡斯那指出的那樣,將認知過程二分為耦合(在線)和去耦(離線)過程,動力主義模型的任務應當是盡力去修復、填補二者之間的認知間隙,而不是完全排斥去耦過程。表征與非表征協調作用,構建了網絡知識生產的完整意義。而非表征文化、表征系統與環境的交互作用,是通過認知主體(智能體)在內外環境互動中構建的控制系統而實現在身體—腦—環境的動力系統中進行物質重組和衍生構造行為。
“認知傳播既在傳播流程中觀照人的認知行為,也在人的認知過程中把握信息傳播的具體實踐,內容生產在為人們提供傳媒消費對象的同時,也建構著人們對不同傳媒產品的認知邏輯。”認知傳播與作為人類生產活動具體表征樣式之一的知識生產同樣存在一種相輔相成的關系。而認知交互作為重塑離身與具身認知協調的一種認知傳播實踐范式,對人腦、心智、環境、情感、動機等表征與非表征狀態的關系性觀照已超越傳統單一性的認知框架,也對網絡知識生產提出了新的要求。在離身與具身認知交互視域下,網絡知識生產應從關系性體認入手,以實踐中的認知主體為核心,從知識生產觀念、知識關系網絡、知識服務升級等方面重構網絡知識生產傳播秩序。
1.知識生產觀念轉變:重新認識知識內容生產的多元關系
數字化、網絡化、移動化環境下知識生產空間發生了深刻的轉型。一是知識生產效果反饋進入生理層面,眼動儀、傳感器、神經測繪儀等植入人的身體帶來快速的認知反饋機制。二是知識生產主體多元化。除了傳統的知識生產機構,如學校、研究所、出版社等精英化團體,還有廣大網民自發參與知識生產的民間組織、商業機構和個人。三是知識消費模式升級。用戶不再滿足于單調片面的內容生產模式,而是更加追求知識產品的消費體驗和附加價值,知識內容能否彰顯自身的藝術品位、個性風格、身份地位等成為價值量度。因而隨著知識生產方式的變革,知識生產者應轉變生產觀念,在認知交互框架下建立更具有發散性、多維性和互動性的整合知識生產模式,既通過感性化的知識媒介傳受載體激發受眾認知圖式中的格式塔差異,也通過不同形式的文本符號和跨媒介敘事形式建構可激發受眾認知實踐中的非對稱性認知,實現內容生產與認知效應的增強。
第一,強化專業知識生產的表征科學。專業知識及其表征系統的嚴謹性與科學性仍是第一要素。網絡時代由于社交平臺的興起,形成草根平民知識傳播態勢,體現為社交化、情感化趨勢。但人們對專業的科學知識需求仍十分強烈,知識生產的系統性、嚴謹性仍十分重要。因而表征性作為知識的本質屬性和重要維度,在知識生產中應占據優先地位。
第二,優質內容是網絡知識生產的關鍵。多元的生產者、知識分發渠道和消費需求下,知識內容生產的質量及流向是生產價值的體現,也是衡量傳播效果的重要因素。從知識生產活動與認知主體的互動機制來看,網絡知識生產活動是社會表征系統實踐的結果,充滿話語權利的生產、協商和交換。受眾以多元認知的方式建構出網絡意識空間的差異格局,并以個體潛意識訴求的滿足為認知基模選擇信息,建構認知框架并形成行動機制。而優質的知識內容是進行知識創新和促進生產良性循環的關鍵。一是可以通過激活或挪用普遍共享的情感、潛意識、觸覺體驗等非表征信息來進行知識生產創新。比如在某些財經類短視頻知識生產中,主播的話語風格、服飾、妝容、體形特征、背景色彩、年齡等非表征信息均會使受眾產生對財經知識不同的認知效應。二是做好優質內容的再生產。當前短視頻知識生產與知識IP開發成為知識內容生產的兩大主要趨勢。利用短視頻平臺生產及再生產優質知識內容,開發優秀的內容版權(即IP),既能保證一定的話題熱度,也能實現市場收益。如亞馬遜音頻平臺讓明星史蒂芬·弗萊為英國讀者朗讀“哈利·波特”系列,不僅提高了有聲書的用戶體驗,也被認為是至今最好的IP版本之一。三是重塑知識內容交互中的多元關系。主要包括人與機器、人與人之間的關系。人與機器關系,表現為人機交互。人機交互的方式有符號交互、語音交互、手勢交互與面部識別等形式。以知識內容為紐帶的人與人之間的關系,是一種新型的知識社交關系。人們圍繞知識內容的生產、分發和傳播活動,建立起一種協作生產模式的知識關系網絡,人們的知識獲得、情意交際以及行為反應等認知過程機制變得更加復雜。因此,圍繞知識內容重塑多元關系,利用人機交互提高知識生產傳播的效率,同時注意保護個人隱私,在知識分享與傳播中增強人與人的紐帶關系,是未來知識生產需要注意的問題。
2.知識關系網絡重塑:生產動力系統交互與傳播關系重構



3.知識服務升級:增強場景定位與日常實踐的應用交互


第二,加強知識服務與用戶行為、動機、情感、需求狀態交互。隨著人工智能、物聯網、5G技術的發展,人在不同場景下會有不同的知識消費需求與習慣。知識生產服務平臺將逐步轉向個性化、精準化的場景爭奪。目前,各類搜索引擎、購物網站、知識App等均可以通過網絡技術實現對用戶的實時信息采集和個性化服務。如網站根據用戶對某個詞條的搜索次數、頻率的保存,對其感興趣知識產品的查看次數、收藏,放入購物車與停留時間的記錄和行為軌跡搜集等自動獲取用戶實時數據,并做進一步知識推送服務。隨著技術的發展,未來網絡知識生產者可以根據用戶個人的行為數據和實時的社交情境、天氣、交通等結合調整知識傳播的內容、節奏和用戶界面,進行精準化服務。因此,做好知識用戶生活方式的數據調查,如其使用知識平臺的時間、類型、方式、內容偏好等數據信息,將有助于識別用戶并進行精準的知識匹配。
第三,打造綜合性的知識服務平臺。移動互聯網帶來人們認知場景的變化,場景的變化帶來知識需求的變化。大數據和定位系統能夠搜集數據并做用戶畫像,為個人化場景服務提供了可能。比如,定位系統自動向旅游景點用戶推送的餐廳、酒店、醫療等生活知識服務,社交媒體推送的旅游攻略,驢友發布在社交媒體的游覽經驗或知識心得,等等。知識接受者在移動場景中自由接受個性化信息,在不同的場景背景下根據行為和環境做調整,從而產生對旅游地景觀和風土人情的個性化認知。一些知識服務類App如高德地圖、谷歌地圖、旅游服務軟件等,不僅為用戶提供行動路線導航,也同時開發用戶的新需求,比如引導新的網紅打卡地、網紅食品、酒店等,從而實現場景與服務的融合。因此,只有利用各種傳感器、可穿戴設備和大數據技術,打造綜合性的知識服務平臺,進行場景化知識的深度開發和應用,加速從知識生產到生活方式服務的轉型,才能不斷滿足用戶的認知體驗和知識愿景。
綜上,網絡知識生產的意義生成并不只存在于文本與象征系統之中,也存在于人的具身實踐、特定情境、媒介使用慣習、情感、需求、動機及身體與知識場景的交互耦合中。網絡知識生產只有超越單一、線性的話語生產框架,打通知識生產表征與非表征的邏輯通道,在人與人、人與非人的交互關系以及網絡技術、制度和文化的動態結構升級中建立多維度、多元互動的動力系統模式和面向未來的知識生產體系,才能使網絡知識的生產與傳播更具價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