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伊華,魏曙光
(內蒙古科技大學 經濟與管理學院,內蒙 古包頭 014017)
農村一二三產業融合(以下簡稱農村三產融合)是推動農業農村發展的重要措施。黨的“十九大”把農村三產融合作為實現鄉村振興的渠道之一。提高農村三產融合水平是建立現代化農業體系、實現鄉村振興特別是產業興旺的必然要求。農村三產融合是指整合與農業相關的資源要素,通過產業聯動等方式推動農村三產協同發展,從而達到農民增收、農業產業鏈延伸增值的效果[1]。目前我國農村三產融合已取得巨大進步,新型農業經營主體發展迅速,形成了多種三產融合新模型,但總體而言仍處于初級階段,存在產業規模總體偏小、農業生產經營模式單一、農產品知名品牌較少、環境問題突出等制約因素[2]。
實現綠色發展、推動農村三產融合發展是構建經濟增長新動能的必然選擇。農村三產融合意味著產業分工的內部化,促進農村三產融合發展的過程亦是產業融合發展、優化升級的過程[3]。與傳統金融相比,綠色金融更強調在資本投入的角度支持綠色產業的發展[4]。綠色金融通過包括債券、貸款等金融服務將社會資本向綠色農業、環保產業等綠色產業傾斜,是金融服務與生態環境的紐帶[5]。綠色金融既可以推動金融機構、綠色產業的發展,還對實現農業高質量發展以及鄉村振興具有支撐作用[6]。
綠色金融、產業結構升級與農村三產融合發展存在密切的內在邏輯。本文構建空間杜賓模型分析綠色金融對農村三產融合的影響及其空間效應,試圖驗證綠色金融—產業結構升級—農村三產融合的傳導機制,以期對產業結構的優化調整、提高農村三產融合水平提供參考。
綠色金融是實現農村三產融合高質量發展的重要途徑。綠色金融作為金融服務、環境保護、經濟發展的橋梁,在實現經濟效益、推動產業升級的同時也能帶來環境效益,助推可持續發展[7]。綠色金融中的涉農貸款、涉農保險能夠為綠色農業發展、農村產業融合發展提供資金支持。農業發展中的基礎設施建設、設備科技投入以及休閑農業等發展均需要綠色金融介入來滿足資金需求。綠色金融可以為農業發展吸引綠色技術等現代要素,促使農業專業化、向非農經濟轉型,有利于推進農村三產融合,并促進三產融合的紅利更多留給農民,達到農村地區經濟綠色發展、可持續發展的目標。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假設1:
假設1a:綠色金融可以促進農村三產融合發展。
假設1b:綠色金融對農村三產融合發展具有空間溢出效應。
綠色金融發展水平的提升與產業結構升級有著密切的聯系。綠色金融通過優化資源要素配置、引導綠色產業發展,可以促使資源要素向綠色產業集聚,推動產業結構向第二三產業轉移,優化高耗能、高污染企業的生產模式,從而促進產業結構高級化、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的提升[8]。目前已有研究大多證明了綠色金融對于產業結構升級的積極影響。鄧向榮等研究發現,金融改革對于產業結構升級有著明顯的促進作用[9]。李愛真等驗證了金融規模的擴大、金融深化程度的提高均能夠通過技術創新的效應來有效帶動產業優化升級[10]。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假設2:
假設2a:綠色金融可以促進產業結構高級化。
假設2b:綠色金融可以促進產業結構合理化。
產業結構升級是經濟發展過程中產業高級化、合理化的過程,同時反映了產業結構水平的提高[11]。農村經濟中的三次產業結構仍存在產業結構單一、產業結構調整效率低下等問題。產業結構的升級調整,意味著三次產業各自占比的變化,農民的營收渠道不斷拓寬,從而提升農村三產融合發展水平。產業升級可以優化資源配置,在綠色金融推動經濟增長的過程中起到積極作用[12]。基于這個邏輯,本文認為產業結構升級在綠色金融影響農村三產融合發展的過程中起到了中介傳導作用。
綜上所述,本文提出以下假設3:
假設3a:綠色金融能夠通過提高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來促進農村三產融合發展。
假設3b: 綠色金融能夠通過提高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來促進農村三產融合發展。
3.1.1 被解釋變量
本文的被解釋變量為農村三產融合(Con)。農村三產融合即以農業為基礎,通過產業聯動等方式,培育多種經營主體,推動農業生產與加工、服務業聯動發展,促使三大產業協調發展,最終達到農業產業鏈的延伸和農業現代化水平的提升[13]。本文參考已有文獻[14,15],從農業產業鏈延伸、農業多功能性發揮、農業服務業融合發展三個方面選取指標構建農村三產融合的評價體系。運用熵值法計算各指標權重,具體如表1所示。

表1 農村三產融合評價指標構建
3.1.2 解釋變量
本文的解釋變量為綠色金融(Green)。綠色金融是支持資金有效運用在綠色產業中的金融服務或經濟活動,可以帶來經濟效益和環境效益。參考相關研究[16、17],從以下四個方面選取相關指標構建綠色金融評價指標體系。運用熵值法計算各指標權重,得出綠色金融發展指數。評價指標構建具體如表2所示。
3.1.3 中介變量
本文的中介變量為產業結構升級,運用產業結構高級化(TS)與產業結構合理化(TL)兩個指標進行衡量。產業結構高級化的程度可以通過非農產業或高新技術產業的比重、第三產業與第二產業之比等方法衡量[18]。本文參考汪宗順的研究,采用第三產業增加值與第二產業增加值之比測度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值越大代表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更高[19]。產業結構合理化指數的確定參考以往研究的方法[20、21],采用泰爾指數測度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值越大代表產業結構越不合理。

表2 綠色金融評價指標構建
3.1.4 控制變量
借鑒相關研究[22],選取以下4個控制變量:①城鎮化率(Urban):以城鎮人口占總人口比重衡量城鎮化水平。②政府干預程度(Gov):通過財政支出占GDP比重表示。③對外開放程度(Open):用進出口總額占GDP比重表示。④人力資本水平(Human):通過普通高校在校數占年末常住人口比重衡量。
3.2.1 空間面板模型
本文將綠色金融與農村三產融合的空間面板模型設定為以下形式:
Conit=ρWConit+μ1Greenit+μ2Greenit+δControlit+μi+rt+εit
(1)
εit=λWεit+vit
(2)
式(1)、(2)中,Con為農村三產融合發展水平,Green為綠色金融發展水平,W為空間權重矩陣,ρ和λ為空間自相關回歸系數,μi為個體效應,rt為時間效應,當λ=0時,時,為空間杜賓模型。當λ=0且μ2=0,為空間自回歸模型。當ρ=0且μ0=0,為空間誤差模型。根據空間面板模型的辨別結果,選擇空間杜賓模型(SDM)進行實證分析。本文在模型中引入0-1鄰接權重矩陣進行分析。
3.2.2 中介效應模型
為了研究綠色金融影響農村三產融合的具體作用路徑,參考Baron、溫忠麟[23,24]提出的中介效應檢驗方法,構建以下模型逐步對產業結構升級的中介作用進行檢驗,同時固定了年份固定效應和地區固定效應。
Con=α0+αGreen+∑αControl+ε1
(3)
TS=β0+βGreen+∑βControl+ε2
(4)
TL=β0+βGreen+∑βControl+ε2
(5)
Con=γ0+γGreen+δTS+∑βControl+ε3
(6)
Con=γ0+γGreen+δTL+∑γControl+ε3
(7)
式(3)~式(7)中:Con為農村三產融合發展水平,Green為綠色金融發展水平,二者均通過熵值法進行度量;TS為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TL為產業結構合理化水平;Control為控制變量,α0、β0和γ0為截距項,ε1、ε2和ε3為誤差項。若α、β和δ顯著同時γ不顯著,則產業結構升級表現為完全中介。若顯著,同時顯著,則此時中介效應為部分中介。
本文以2011~2020年的我國30個省份(不包括西藏和港澳臺)作為研究對象,探究綠色金融對農村三產融合發展的影響。數據為省級面板數據,來源于EPS數據庫、中國統計年鑒、農村統計年鑒及各省份的統計年鑒等。表3報告了所有變量的描述性統計分析結果。

表3 描述性統計結果
根據LM檢驗、Robust LM檢驗、LR檢驗和豪斯曼檢驗結果,選用雙固定SDM模型進行研究。由表4的列(1)可知,全樣本回歸中綠色金融與農村三產融合系數為9.625,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結果支持假設1a,說明綠色金融可以促進農村三產融合發展。
根據表4列(1)、列(2)、列(3)分析產業結構高級化的中介作用。可以看出綠色金融對產業結構高級化的影響系數、產業結構高級化對農村三產融合的影響系數均顯著為正,在列(3)中加入產業結構高級化這一變量后,綠色金融仍與農村三產融合水平顯著正相關,產業結構高級化與農村三產融合之間回歸系數為1.427,在1%水平上顯著為正,表明產業結構高級化可以作為中介變量促進農村三產融合水平的提升,結果支持假設3a。
根據表4列(4)、列(5)、列(6)分析產業結構合理化的中介作用。由列(4)和列(5)可以看出,綠色金融與產業結構合理化的回歸系數以及農村三產融合與產業結構合理化的系數并不顯著,說明產業結構合理化在綠色金融影響農村三產融合的過程中并未起到顯著的中介作用。
進一步檢驗產業結構高級化的作用機制,針對其中介作用進行Sobel檢驗(見表5),可以看出產業結構高級化時對應的z值在1%水平上顯著,中介效應在總效應中的占比為47.83%。回歸結果進一步支持了假設3a,即綠色金融能夠通過提高產業結構高級化水平來助推農村三產融合發展水平的提升。

表4 回歸分析結果

表5 Sobel檢驗結果
基于空間固定杜賓模型,分析綠色金融對農村三產融合發展的空間溢出效應。表6報告了空間固定杜賓模型回歸下的各地區綠色金融對農村三產融合的空間效應分解結果,主要考察綠色金融的系數。由表6可以看出,綠色金融對于農村三產融合具有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結果支持假設1b。在全樣本回歸中,綠色金融對農村三產融合的直接效應和總效應在1%水平上顯著,間接效應不顯著,表明綠色金融的空間溢出效應以直接效應為主,大多影響本地的農村三產融合發展。綠色金融對農村三產融合發展的空間溢出作用存在明顯的區域異質性特征。東部與中部地區綠色金融的直接效應與間接效應均顯著為正,綠色金融的空間溢出效應較強,可以有效帶動鄰近地區發展。在西部地區,綠色金融的間接效應顯著,表明本地綠色金融能夠顯著促進周邊地區的農村三產融合發展。東北地區綠色金融的間接效應不顯著,綠色金融的空間效應以本地效應為主。
本文利用我國2011~2020年省級面板數據實證檢驗綠色金融對我國農村三產融合的影響,并檢驗了產業結構升級的中介作用。結果表明:①綠色金融發展對我國農村三產融合具有顯著的積極影響,并具有顯著的空間溢出效應;②產業結構高級化是綠色金融影響農村三產融合的重要途徑,起到了部分中介的作用;③綠色金融水平的提升可以通過產業結構高級化傳導至農村三產融合發展。基于上述結論,本文的政策啟示在于:①提升綠色金融發展水平,有效發揮綠色金融對農村三產融合的積極效應;②保證產業結構升級的效益傳導。在產業結構調整時充分考慮到綠色發展、農村三產融合;③著力構建三產融合發展的現代產業體系。進一步拓展產業融合方式,推廣綠色興農、科技興農,為保證綠色金融效應的發揮創造條件;④因地制宜發展農村經濟。立足當地的自然資源稟賦,促使資源優勢向產業優勢轉變。

表6 空間效應分解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