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窄人生

耿艷菊

周末去看母親，吃完飯坐在桌前聊天，母親突然把目光轉向我的頭發，她說，好像看到了一根白發，說著就要揚起手替我拔掉。我一偏頭，躲開了，笑著說怎么會有白發呢，看錯了吧。

母親也笑了，是啊，還是孩子呢。在母親心中，多大都是孩子，也永遠年輕，不該長白發，不會老去。在母親面前時，也真的會覺得自己不會老去，永遠青春年少。

回家后第二天早上洗頭發，對著鏡子吹頭發時，果然發現了一根亮亮的白發。不禁大聲感慨：我竟然有了白發！質問時光還是自己？愣了好大一會兒，才終于坦然接受白發的事實。

前些年，我穿跟高8厘米的鞋子依然健步如飛。去年，換季時，把以前的鞋子找出來穿，竟然不能駕馭，一天下來，腳疼得難受，就換成了低一點的。今年更離譜，跟高于5厘米的鞋就不能穿了。最近換季，又為鞋子的事兒苦惱不已。從前年輕那會兒時根本不會關注跟的高度，只要好看精致。現在不由得你去拋開那些炫目的事物，而去關注實用和舒適。

頭上不期然間發現的一根白發，忽然間看到眼角長了皺紋，穿不了的高跟鞋，怕冷……這些暗示著蒼老的現實，總會令人心驚黯然，唏噓不已，傷心難過。

年輕總是好的，眼前展現的是無限廣闊的世界。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有那么多寬廣的道路，有繁花似錦的未來，希望像一望無際的田野，處處是蓬勃的力量。老去卻是讓人多少有些氣餒的事兒，眼前的路和未來的路似乎也越來越窄。

然而，懷著這樣黯淡的心緒在秋深時分走進公園，看到紛紛飄落的葉子在悠然起舞，大地草木靜謐安詳，突然間就釋懷了。老去是自然而然的事，誰都改變不了，這是自然的規律，自然也會給出答案。

春天萌新，夏天茂盛，秋天收獲，冬天收藏。四季的更迭，也是從無限的寬廣走向了靜而窄的天地，此時，卻是放下了身外的累贅，只剩下本真的自己。人生的寬窄沒有絕對的好壞，年輕時擁有大把的時間精力，卻不知這些的珍貴，容易陷在浮躁中，容易迷茫，也容易隨波逐流;老去的路窄了，卻也沒那么可怕，反而是收獲了人生的果實，懂得珍惜眼前的光陰和幸福，精神上富足而安寧，面對事情，睿智而通透，像冬天的樹，在時光里靜謐安詳，修煉了一身柔和的靜氣。

（編輯??余從/圖 雨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