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烤火的羊（外二首）

張培亮

在六十斤時，它晃動兩只前蹄

用后蹄踮起身體，那緊實的身材更像誘惑

它出生時，聽到過綠葉的第一聲啼哭

在盛夏，跪乳的姿勢更方便聆聽

初秋的風吹動小女孩花格子的裙擺

它飛奔，把母親甩在身后

喝水的小溪，烏龜在石頭底下冬眠

母親勸它，去吧，那里可以烤火

火，是碳火，通紅，通紅

將隔壁桌，它的心，照得通亮

翻炒一個清晨

早起是一個人走進中年的特征

開始喜歡看清晨的風，雨滴與嫩芽

在木槿花樹旁邊停留

目光從花蕊轉移到細碎的葉子上

眼睛里，那反復咀嚼的動作

如同在廚房，用鏟子翻炒一個清晨

年輕的釣者

放下鼠標，端起釣竿的年輕人

在城市的月亮下扎堆

他們躲避管理員的驅趕

也躲避著這個社會規則的凌遲

煙圈和魚吐出的泡泡很像人跳進

水里和魚走在地上的感覺很像

千百年來，年輕人的那顆浮躁的心

終于沉了下來，甩起魚竿，釣出一個秋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