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軍
二十年,彈指一揮間。其中滋味,恐怕也只有真正經歷過的人才能感同身受。在德勝門外北京碧海公司那間熟悉的辦公室里與王祥法先生長談的時候,就是那種強烈的感覺。兩個闊別多年的老友,在一種親切而感傷的氛圍中,回顧著《垂釣》走過的那些日子,討論著中國釣魚運動和中國釣具產業的前世今生,也感慨著這個不算很大的江湖里的種種物是人非……
祥法先生是中國釣具產業界的功勛人物之一,也是國內規模最大的釣具展銷會的創辦者。直到今天,碧海(中國)釣具產業博覽會依然是中國釣具產業的晴雨表。至于《垂釣》,從2001年創辦,即得到祥法先生的垂愛,從懷柔到廊坊再到天津,一路同行,見證著中國釣魚運動的發展,不離不棄地陪伴全國釣魚人二十多年,而我們的不少同行,如今都已不知所蹤。
那天,我和祥法先生天馬行空,從辦公桌到餐桌,從幾杯清茶到一壺老酒,從釣魚、疫情、媒體、互聯網到人生,其實,核心的主題就是一個:生長。
的確,這二十年,關乎釣魚人的每一件事情,都在悄悄地甚至可以說在瘋狂地生長。
就以釣魚人最重要的武器——釣竿為例,別說那些沉重粗糙的竹制釣竿,就連玻璃鋼釣竿也都成為文物,如今,碳纖維釣竿已經一統天下,輕巧、柔韌,且涂裝精美,品質則沒有最好、只有更好,對于那些挑剔的釣魚人而言,達億瓦、禧瑪諾之類風光一時的尤物都不入他們法眼了。
出行方式的巨變更是有目共睹:那種靠步行或自行車趕場的“田徑式”釣魚人已經成為絕響,連摩托車、電動車都幾乎被淘汰,大多數釣魚人都置辦了新式坐騎,講究一些的,還要四驅越野甚至量身定制房車,釣到哪兒吃到哪兒睡到哪兒快活到哪兒,真正稱得上是以四海為家。
更重要的,或許是釣魚理念的變化。如今,誰還在為魚而漁?事實上,那種讓人筋疲力竭的掠奪式體力勞動已然淪為被鄙夷和嘲笑的對象,放流日漸成為共識,綠色釣魚精神一天天深入人心,甚至為了逞技巧爭獎牌爭榮譽的競技比賽也無法吸引釣魚人的注意力了。毋庸置疑,釣魚活動正在回歸它的本質。
那么,釣魚的本質到底是什么?
古往今來,這的確是一個見仁見智的問題。有人說,釣魚是一種逐獵和殺戮;有人說,釣魚是一種謀生手段;有人說,釣魚是一種消極的逃避;有人說,釣魚是一種出世的隱逸;有人說,釣魚是一種待價而沽的心機;還有人說,釣魚是一種身心的修行。站在新時代的立場上,筆者想說,釣魚其實很簡單,就是一種我們與大自然親近的方式。
悲觀主義者叔本華認為,“勞作、憂慮、艱辛和麻煩的確是幾乎每個人的生活命運”。其中不乏夸張的成分,但揆諸現代生活重壓下的每一個個體,你又不得不認同叔本華的基本判斷,尤其是當你面對千篇一律的工作、等待支付的賬單、吵吵鬧鬧的孩子、喋喋不休的伴侶,以及疾病、復雜的人際關系帶來的種種煩惱。一言以蔽之,這就是每個人必須面對的“掙扎與匱乏”;而解決之道就是美國學者基蘭·塞蒂克在《重來也不會好過現在》一書中倡導的要創造“緩和價值”,比如閱讀、沉思、欣賞藝術、旅行,與親朋好友共度時光。當然,也包括釣魚。這些活動足以讓你沉浸其中,成為沒有掙扎和缺憾的“內在愉悅之源”,用時髦一點的話說,就是“詩和遠方”。筆者比較認同和弦先生在《跋涉三省四地,人生貴得適意》一文中表達的觀點:“工作、生活、釣魚,都是人生必不可少的,盡力而為,努力做到不虛此行。人生貴得適意爾。”
新的一年,讓適意和快樂繼續生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