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名
1968年,張純如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校園內出生,父母都是哈佛大學畢業的博士后。
張純如祖籍是江蘇淮安,只是在她出生以前,張家就遷往了美國。“純如”這個名字蘊含著家人對她的希冀,更暗含了一家人對祖國的愛意。“純如”取自《論語》:“從之,純如也”,寓意“和諧美好”。
因為身處異國,張純如最初對祖國的了解都來源于家庭。她的家人無時無刻不關心著國家的安危,不間斷的閑聊也給張純如帶來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對于大洋彼岸的祖國,張純如從家人的口中得知,中國過去遭受了太多苦難。人民顛沛流離,就猶如落花掉在水里,紛紜四散,飄到哪兒算哪兒。而她的祖父母也險些在這場戰爭中走散,這個幸福的家庭也差點就沒了。
除了好奇心,張純如內心更多的是找尋真相的決心。她暗自決定:有朝一日定要踏上那片故土,親眼看一看祖輩生活的地方。
使命,在路上
1985年,張純如考入伊利諾伊大學。眼看理工科的畢業證書即將拿到手,她卻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轉入新聞系。
張純如從小就熱愛寫作,或許在從小到大的學習過程中,她的內心就越發迫切要用文字來影響世界。
后來張純如也用事實證明了她有足夠的能力去利用文字發聲。尚未畢業之時,她就出版了處女作《蠶絲》。這本書講的是科學家錢學森的傳奇人生。一經發表,該書就贏得了熱烈反響,這也支撐著她繼續走寫作這條路。
1991年,畢業之后,張純如與大學校友布瑞特·道格拉斯組成了幸福的家庭。美滿的婚姻也為她帶來了好運。她先后在美聯社和《芝加哥論壇報》獲得職位,后來又順利成為一名自由撰稿人。
年僅23歲的張純如已經是愛情與事業雙豐收的大贏家。按照理想的安排,她的生活應該會迎著小風小浪,一帆風順地走下去。
1994年,因為一次偶然的機會,她參觀了以南京大屠殺為主題的圖片展。
腥風血雨,慘絕人寰。一張張驚人的黑白照片狠狠地沖擊著張純如的心靈。以往她只是從家人的言談中聽過南京大屠殺,而這次是她第一次看到當時的畫面。即便已經過去多年,但照片中的血腥仍然令人發指。
作為一名作家,張純如意識到自己必須為此做些什么。帶著極強的責任感,她執意要成為一位替歷史吶喊的斗士。她決定以南京大屠殺作為第二本書的選題。
苦尋真相 痛寫歷史
在寫作之前,張純如收集了大量相關資料。她發現:二戰后關于納粹的研究文獻浩如煙海,卻幾乎找不出描寫中國抗戰的權威著作,世界上過去發生過的眾多悲慘事件當中,為何偏偏南京大屠殺鮮有人知?
更讓她憤懣的是,日本右翼不僅堅決不承認曾經對中國的傷害,還一度在教科書上篡改歷史,企圖掩飾自己的不恥行為。
張純如痛心地說:“如果我出生在那個年代、那個地方、那個時間,我也是其中的一具尸體了,一具無名尸體。在半世紀之后,沒有人會關注,犯罪者甚至會說,這些事情根本就沒有發生過,這尤其讓我感到恐懼。”
為了看清真相,張純如在美國國會圖書館的檔案館反復核實南京大屠殺的資料。日復一日的努力,終于讓她發現了兩本有價值的日記。一本是《魏特琳日記》,另一本是《拉貝日記》。這兩本日記后來都成為了研究南京大屠殺的重要史料。
張純如想起小時候說要去大洋彼岸的祖國看看的心愿,她要即刻啟程。她太想找出真相,還歷史一個公道。
1995年,張純如飛到香港,坐上了開往南京的火車。一下火車,她來不及休息,頂著盛夏的酷暑,跟著向導到處采訪。每到一個地方,她就要細致地拍下每一處屠殺遺址和掩埋地點。要是遇到當地人講方言,她就一個個錄音,再拿回去聽。
每天高強度的工作長達十幾個小時,這讓張純如幾乎處于崩潰的邊緣。南京大屠殺的內容實在慘無人道,張純如天天看著這樣的圖片,聽著各種悲慘的經歷,再加上體力上的消耗,她經受著心靈和身體的雙重折磨。
現在想來,張純如在創作的那幾年里,每天都要直面這慘淡的人性,她的內心該是多么地絕望和悲傷。因為寫作,她常氣得發抖,失眠多夢,體重減輕,頭發掉落,甚至忍不住在鍵盤前哭泣。
母親擔心張純如無法承受這一切,她卻勸母親說:“我現在所承受的這些,與大屠殺中的那些遇難者的遭遇完全無法比擬,作為一名作家,我要將遇難者從遺忘中拯救出來,替那些喑啞無言者呼號。”
揭露真相 不留余力
皇天不負有心人。1997年,張純如終于完成了那本撼動世界的《南京暴行:被遺忘的大屠殺》。書中的文字和圖片深刻地揭露了日軍當年在南京的所作所為,當即在世界范圍內引起了轟動。
哈佛大學歷史系主任柯比為其作序:“這是60年來首次有人讓美國人知道這項罪惡暴行的存在。她做的是美國無數以英文寫作的男性作家或歷史學者都沒做到的事。”
之后,許多美國作家紛紛推薦這本書,讓該書在一個月后就躋身于《紐約時報》的暢銷書排行榜,被評為年度最佳書籍之一。
從市場的表象來看,起碼能夠看出世界對于南京大屠殺的真實情況還是很在意的。想要知道實情的大有人在,只不過在張純如寫這本書之前,他們幾乎沒有機會去觸碰到這段歷史。
當時,《紐約時報》對此還表示:“這是60多年首次打破中、日、美的沉默,用英文向全世界詳盡地揭露日本當年的獸行。”
然而,對于張純如來說,書籍的出版僅僅是個開始,她覺得自己還能做些什么。為了重新喚起更多人對南京大屠殺的記憶,她不惜犧牲一切,帶著作品到世界各地演講。
在演講中,張純如決絕地說道:“我相信最終真相將大白于天下。真相是不可毀滅的,真相是沒有國界的,真相是沒有政治傾向的。我們大家要同心協力,以確保真相被保存、被牢記,使南京大屠殺那樣的悲劇永不再發生。”
張純如一系列的舉動徹底惹惱了日本右翼分子,他們開始對她展開惡意的詆毀和攻擊。但她頂著巨大的壓力,仍舊在世界各地“戰斗”著。
與此同時,日本右翼對她的威脅和恐嚇仍在繼續。張純如有一次還從信封里倒出兩枚子彈,甚至有人勸她最好給家人雇幾個保鏢來防止報復。在那之后,她的狀態幾近崩潰。后來還被診斷出患有嚴重的抑郁癥。
她在最后的那段時間里,和母親述說了自己的感受:“打開旅館電視,屏幕上全是恐怖血腥的照片,還有戰爭中小孩子被殘殺的景象,就像第三次世界大戰來臨,地獄就在眼前。”她還覺得窗外有人窺視自己,懷疑有人在房間里放了竊聽器。
2004年11月9日,張純如獨自開車到一條荒蕪的公路上,最終飲彈自盡,結束了她36年的短暫人生。
如今,南京大屠殺已經過去84個年頭,而將其公之于眾的張純如也已經離開我們17年了。
我們不會忘記她。
(摘自微信公眾號“廣東共青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