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快構建云南面向東南亞易貨貿易平臺的建議

卞越BIAN Yue

（昆明理工大學津橋學院，昆明 650000）

0 引言

云南省長久以來都有與東南亞國家進行易貨貿易的傳統。根據云南省海關數據，2021 年1-12 月，云南易貨貿易總額達到20 萬美金，約合131 萬人民幣。由于易貨貿易方式最為簡單，也不需要外匯儲備，對于經濟相對欠發達的云南省以及周邊毗鄰的東南亞國家而言更為實用。

不過，云南與周邊東南亞國家進行的易貨交易，商品類型較為有限，主要以農副為主。并且受到交通條件和其他政策因素的影響，云南的易貨貿易發展相對緩慢。

2008 年，云南省就已經有過通過昆曼大通道用蔬菜換取泰國的成品油的嘗試。但由于當時無論從昆明運輸蔬菜到達曼谷，還是從曼谷進口成品油，都需要過境老撾，辦理四次通關手續，通關手續繁瑣，而由于老撾海關存在不規范收費的現象，給通關的時效性和費用都造成了額外的不確定性。并且貨柜需要通過公路轉水路，運輸時間長，成本高，使得原有的貿易計劃難以推行。

目前全國各地都已經擁有或正在打造全方位或有針對性的易貨貿易平臺，云南需要順應新形勢下的內外貿易環境變化，盡快構建面向東南亞的易貨貿易平臺，發揮云南區位優勢，助力云南易貿發展。

1 構建云南東南亞發展易貨貿易平臺的可行性

1.1 “一帶一路”倡議和RECP 加深云南與東盟國家間的合作

自2016 年提出“一帶一路”倡議以來，云南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特別是東盟國家的貿易額穩步持續快速增長。

根據云南省商務廳的數據，2021 年，云南外貿進出口3143.8 億元，同比增長16.8%。其中在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貿易伙伴方面，云南省2021 年的進出口額分別達到1810 億元和1407 億元，包括對東盟進出口1242.9 億元。

2022 年1 月1 日，RCEP 正式生效。中國已經與東盟達成貨物貿易關稅承諾，中國面向泰國，緬甸，老撾在內的多個東盟國家，都將在協定生效區域內享受更大力度和更廣范圍的關稅減免政策。其中泰國，越南等國對我國承諾協定生效后，74.9%的貨物關稅將立即降為0。而最不發達的老撾，緬甸等國也承諾最終實現零關稅的貨物比例會高達86.3%。部分此前沒有進入中國-東盟自貿協定降稅安排的貨物諸如柴油，機動車輛用視覺信號裝置、車窗玻璃升降器等，也被納入到RCEP 的稅率調整中。包括果蔬生鮮和機電產品在內，云南與東南亞國家進行互貿頻繁的數類商品，都進入到了免稅清單當中，使得這部分商品能夠有進一步擴大貿易規模的基礎，從而適用于更多樣的貿易形式。

同時，RCEP 要求締約方海關加快通關速度，簡化通關手續，進一步推動電子化管理，強化信息共享，對貨物的檢查以必要為限，大大縮短了商品特別是易腐生鮮類商品的放行時間。以云南與泰國之間“蔬菜換石油”項目為例，一方面，推廣電子化通關，在中老泰三國海關之間進行數據分享，讓貿易商可以實現一次填報，多次使用，降低貿易商準備單據的難度，提高通關效率。同時對于海關工作提出的更高要求，也可以促進各國海關工作改革，規避海關工作人員的不規范行為。另一方面對貨物的檢查以必要為限，可以避免對于果蔬生鮮類商品進行多次開箱，減少不必要的貨損。

這些互惠政策都將幫助云南省與東南亞國家間的貿易便利度和經濟開放程度進一步提高，為云南面向東南亞的易貨貿易提供更大便利。

1.2 中老鐵路通車助力云南面向東南亞提高物流運力

云南作為我國面向南亞東南亞和環印度洋地區的大通道，貨物貿易物流多數通過公路運輸完成。公路運輸存在運量小，時間長，受天氣影響大的問題。特別是基于云南本身特殊的地理條件以及東南亞國家相對落后的交通基礎設施建設，較高的運輸成本和包裝成本都必然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云南面向東南亞的易貨貿易發展。

中老鐵路的開通，將大幅提升貨物運力，形成大能力客貨運輸通道。特別是作為支持標準集裝箱運輸的現代化鐵路，中老鐵路全程使用標準集裝箱運輸，既提高了運輸的安全性，降低包裝成本，也使得集裝箱可以在境內以及跨境運輸過程中，能夠適應各種符合國際標準的運輸工具和運輸方式，實現公路、鐵路和海運無縫切換，避免了反復裝卸、理貨、換裝造成的貨損，以及額外的時間成本和經濟成本。

同時，中老鐵路還為云南面向東南亞提供了新的物流可能性。為了依托中老鐵路將“路鎖國”變為“路聯國”，老撾連接萬象與河內，和連接泰國以及越南的高速公路項目都已經在建或已經進入老撾政府計劃。云南也在加快推進互聯互通基礎設施建設，在2021-2025 年間建成面向南亞東南亞的物流門戶樞紐。云南出口東南亞的貨物可經中老鐵路快速到達老撾，通過陸運通道前往東南亞其他國家。如果貿易商從事的是大宗轉口貿易，還可以從泰國廉查邦港或者越南永安港，更便捷地通過海運連接中南半島。

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如果通過公路運輸經磨憨口岸出入境，易受到疫情影響，出現口岸不定期關閉整頓，暫停貨物運輸的情況。通過中老鐵路運輸，在萬象或者昆明進行檢驗檢疫合格后裝車，能夠在一定程度上規避此類風險。

1.3 疫情導致貿易方式向跨境電商轉變

近年來，進行跨境易貨貿易的主要方式就是跨境電商。而從2019 年開始，全球貿易形勢受疫情影響巨大。由于防疫政策無法進行面傳統的線下貿易，國際貿易模式開始大量向線上的跨境電商轉變。跨境電商最大程度地避免了因為防疫要求帶來的線下接觸的限制，削減疫情封鎖給國際貿易帶來的不良影響。并且在強大的數據存量和信息技術支持下，貿易方可以在尋找貨運和組織貨源方面獲得更自由的市場競爭環境，減少中間環節，節約貿易成本。

我國包括云南省跨境電商產業也在借此契機快速發展。除了全國性的專門針對跨境電商零售進口的稅收政策體系和出臺的系列監管政策外，2022 年2 月，云南省紅河州獲批成為了跨境電子商務綜合試驗區。同時，云南省在“十四五”規劃中也提出，將強化電商平臺和跨境電商產業園建設，加快推進跨境電商相關供應鏈和產業鏈的建設。這在政策上為借助跨境電商進行易貨貿易提供了保障。

同時，無論是企業自建平臺還是經由亞馬遜等平臺進行交易，跨境電商在技術上已經非常成熟。銷售、物流、支付等貿易環節均可在互聯網上完成。RCEP 協定中也對追求更高水平的電子商務服務提出了要求。確認了無紙化貿易管理文件和電子簽名的效力，為電子合同效力的確認和履行提供了依據。除此之外，RCEP 也強調了信息保護方面的合作強化，從而保障了交易安全，也為云南面向東南亞搭建相應的電子貿易平臺打下了堅實基礎。

1.4 易貨貿易將解決企業外匯短缺困難和去庫存壓力

疫情的爆發導致國內很多中小企業受到沖擊。進入后疫情時代，這些企業如果希望將貿易水平恢復到疫情前甚至擴大企業貿易規模，都需要大量資金投入。但由于外部經濟形勢整體下行，回收資金周期變長，企業資金周轉變得較為困難，更難以儲備大量外匯。在生產方面，雖然產量已經逐步恢復，但由于市場萎縮，訂單因疫情原因被取消，導致企業去庫存壓力仍然很大。

易貨貿易能夠幫助企業解決外匯短缺和兌換困難的問題，只使用確定的貨幣計價而不需要實際支付外匯，就能使用己方的庫存獲得所需的生產資料，避免了資金占用和出現壞賬的問題。

同時，因為貨幣只作為計價單位，故而也不會存在支付時由于匯率波動出現“匯損”的情況。

2 構建面向東南亞易貨貿易平臺存在的困難

2.1 缺乏統一的交易和結算規則

由于易貨貿易的交易方式和結算方式與一般貿易區別較大，雖然我國已經出臺《庫存商品易貨交易規范》，但在國際上仍然缺乏相關公約或條約。這導致在進行跨境易貨貿易時，在解釋合同條款和當事人行為的過程中，容易產生糾紛。并且產生糾紛后如何解決糾紛和進行救濟，更多地只能靠貿易方在合同中進行約定。

在結算方面，易貨貿易不需要使用現匯，可以使用互開易貨賬戶，并輔以對開信用證完成交單。但至今仍沒有統一慣例可以對海外銀行在處理易貨賬戶業務時的操作提供參考。

云南省以及相鄰東南亞國家的易貨貿易企業，業務規范化程度整體偏低。在沒有相關法律法規可以約束的情況下，營造一個公平的交易環境，完成流暢的結算手續方面，必然會存在一定的障礙。

2.2 缺乏易貨經紀人才

云南易貨貿易發展緩慢，更加需要經紀人在貿易過程中提供專業服務。易貨經紀人需要系統掌握易貨貿易專業知識，具備商務溝通能力，同時針對跨境易貨還需要具備一定的英語水平，在通過考取相關證書獲得行業認可后，幫助貿易方完成交易。但2003 年，我國才有首批35 名易貨經紀人獲到了大連市工商局頒發的易貨經紀資格證書，得以持證上崗。

在云南省，包括即使是長期從事易貨貿易的專業人才，目前也暫時無法獲得相關認證。對于希望入門這個行業的貿易人才，也沒有正規系統的培訓可供選擇。

2.3 管理權責較為分散

跨境易貨貿易在不同環節受經貿，外匯管理，工商，關檢等多部門共同管制。在政府層面，缺少監管、協調和統一口徑的管理部門，一方面導致難以對易貨貿易行業進行監管，及時準確地向有關部門的政策制定和調整提出意見和建議；另一方面也使得企業必須面臨對接多部門的難題。

特別是平臺的構建，涉及線上網絡平臺和線下園區以及物流樞紐的建設。沒有專門的部門具體協調資金和政策，沒有統一的口徑向上反映問題，也會給項目的快速推進造成阻礙。

3 關于構建面向東南亞易貨貿易平臺的建議

3.1 各國政府間協調配合

從國家層面來看，構建易貨貿易平臺，需要各國政府間共同協商。政府間對于能夠進行易貨貿易的商品列出清單，劃定在不影響國家進出口計劃的前提下，可以進行易貨貿易的商品。彼此在海關、稅務、外匯等部門的申報審批流程上給予對等的政策便利，降低各方企業進行跨境易貨貿易的難度，促使更多有能力的企業參與到易貨貿易當中來。在與GMS和RCEP 國家的各種合作交流中，也應引入中國特別是云南面向東南亞進行易貿的內容，形成共同發展易貿的共識，給予更多的互惠待遇。

2020 年，國務院已經在文件中明確提出支持跨境易貨貿易針對湖南自貿區和浙江自貿區建設的總體方案當中，分別提到了關于“中非易貨貿易”以及針對“一帶一路”國家的易貨貿易的內容。下一步，對于云南省面向東南亞的易貨貿易也可由國家發布建設方案，對平臺建設進行政策指引，并且提供更加細化的政策支持。在扶持平臺建設的同時，云南省政府還應引導各高校引入相關課程，與企業構建實習實訓基地，為云南易貨貿易提供人才輸送的保障。

3.2 各國商會共同組建統一跨境易貿平臺

此前習慣上的易貿平臺操作是由專門的平臺技術服務提供商，在本國國內構建跨境易貿平臺，由本國企業自行進入平臺登記貨源，供海外貨商甄選。但如果希望整合多國貨源，海外貨商同時也是貨源的提供者，所有交易方的信息同時展示在平臺上以供選擇，那么就需要形成一個統一的跨境易貿平臺。

如何能夠在短時間內，盡快匯集到國內有條件也有意愿進行跨境易貿的企業，在采購的基礎上，還可選擇優質的物流、結算及人才服務，就可以通過貿易商會的參與來完成。云南應盡快成立面向東南亞的跨境易貿商會，對標泰（國）中（國）商貿與易貨貿易協會，形成合力，提供包括商品、物流、人才在內的信息共享平臺，為所有貿易方提供足夠有吸引力的商貿資源。并且商會在得到政府的認可之后，可以為相關從業人員提供專業系統的培訓服務，并且授予證書，以助力參與到平臺業務的企業更高效率地運作。

3.3 提供多幣種金融結算服務

由于云南面向東南亞進行易貨結算涉及多個國家，在使用本幣的同時還可能涉及多種外幣的使用，甚至出現無法使用國際結算貨幣的情況。

作為易貿平臺，還應為易貿企業提供更加豐富的金融支付服務。在記賬式定期結算和互開信用證兩種常規的結算方式之外，如果出現企業在境內使用人民幣結算，而交易方在境外需使用東南亞國家本國貨幣結算的情況，國內出口方可以在完成出口貨物并收取外匯的同時，再以平臺為進口方，使用外匯進口境外易貿方的貨物，并由平臺將貨物在國內出售，兌換成人民幣后再向國內出口商進行支付。該筆人民幣款項，就相當于國內出口方在易貿合同當中的應收外匯。

這樣的操作一方面規避了使用美元或者其他國際貨幣支付的問題，一方面國內的出口商也可以直接收到人民幣貨款，免去銷售和兌匯的繁瑣。

3.4 借助云南邊合區進行貨物集散

云南作為沿邊開放的重要省份，已經擁有面向中緬、中老、中越方向的多個建成或在建邊合區項目。云南省政府在2016 年印發的《云南省邊境經濟合作區管理辦法》當中，明確鼓勵興辦進出口加工業、倉儲物流及其有關產業、國際商貿服務業等產業。

云南邊合區建設依托口岸，可通過云南多條出境公路及中老鐵路，實現公鐵聯運，適合專業的倉儲和物流運營商選擇在邊合區建設倉庫和物流集散中心，為跨境易貿提供有利條件。

作為直接使用自身貨源進行跨境易貿的企業，可以利用邊合區招商引資的有利政策，借助邊合區完善的產業鏈和供應鏈，在邊合區內投資建廠，從而降低生產成本，并且實現貨源與口岸的直接對接，提高物流效率。

而需要進行易貿集散的中間商，選擇在邊合區進行貨物集散，也能享受更加快捷的通關服務。以中老磨憨-磨丁邊合區為例，近年來磨憨口岸進出口整體通關時間領先于全國平均水平。口岸在查驗通道，交通組織和車輛智慧通關等方面不斷優化，推進“單一窗口”建設和app 申報，實現通關便利化。針對中老之間進出口貿易量較大的農副產品，中老邊合區還特別開設磨憨—磨丁貨運專用通道，并在貨運專用通道設置開通雙邊“綠色通道”，有效保障鮮活易腐農副產品快速通關。

4 結論

目前受疫情影響，在銷售方面，由于外部經濟形勢下行影響，出口出現一定困難。企業在外匯儲備上也面臨較大壓力。而對內由于疫情反復，國內市場也出現一定的萎縮，企業也較難通過國內市場來填補資金周轉的空缺。

在國內其他省份，都已經開始大力支持易貨貿易的平臺的建設，例如湖南省在中非經貿合作深度示范區內搭建的中非易貨貿易平臺。

云南具備與東南亞各國進行易貨貿易的區位條件，有過易貨貿易的歷史，也在近年來不斷進行諸如“蔬菜換石油”一類的創新易貨貿易的嘗試。為了解決云南企業在疫情之下所面臨的出口難題，開辟新的貿易途徑，云南省需要大力支持企業開展與東南亞國家的線上跨境易貨貿易，利用現代化的信息交流平臺，互貿自身優勢產品，在規避外匯儲備壓力和匯損風險的情況下，幫助企業在外貿方面進一步開拓市場，擴大出口。在中老鐵路正式通車運營以及“一帶一路”倡議和RCEP 實施的大背景下，依托邊合區建設，加快云南省面向東南亞易貨貿易平臺的構建，幫助云南省貿易企業突破限制，更高效地與東南亞的貿易商進行易貨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