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山區(qū)老支書

文 張金鋒

百年光輝歷程中，一代又一代共產(chǎn)黨人前仆后繼、無私奉獻、頑強拼搏，才成就了中國共產(chǎn)黨的豐功偉業(yè)，才有我們現(xiàn)在幸福美好的生活。他們中有“砍頭不要緊，只要主義真”的夏明翰，有“留得豪情作楚囚”的惲代英，有“寧可少活20 年，拼命也要拿下大油田”的王進喜，有“為官一任，造福一方，遂了平生意”的焦裕祿，還有千千萬萬在平凡崗位上默默奉獻的基層共產(chǎn)黨員。有著58 年黨齡的外公，就是基層黨員中一份子。

靈官鎮(zhèn)東園村（現(xiàn)與棗園村、崇高村合并為“棗園村”）位于湖南省祁東縣中西部地區(qū)的偏遠山區(qū)，海拔800 多米，翻過山頂就是祁陽縣。天氣晴朗的時候，在山頂還能遠遠看見祁陽文昌塔。半山腰中一處山澗，據(jù)說民國初期還經(jīng)常有老虎出沒，村民都叫這處山澗為“老虎寨”，外公就出生在這里。按當時的成分劃分，外公家屬于中農(nóng)，家里面供他上了初中，17 歲初中畢業(yè)，是當時村里少有的“知識分子”。外公知道自己的成分不好，18 歲時就主動請纓進入村部當會計，并積極向黨組織靠攏。在22歲的時候，外公加入了中國共產(chǎn)黨，并于1965 年先后擔任村主任和村黨支部書記。47年的村干部生涯，外公為全村的各項事業(yè)嘔心瀝血、任勞任怨，為全村的發(fā)展奉獻了一生。

作為曾經(jīng)的省級貧困村，東園村山多地少，平均每人只有兩三分田，且大部分只能種一季稻，常年都要到鄉(xiāng)鎮(zhèn)上挑統(tǒng)銷糧吃。看著鄰近的生產(chǎn)隊推著小車向國家交公糧，而東園村卻要從糧站往回挑糧食，外公既心疼大家，又覺得心里愧疚。為了改變村里貧窮落后的面貌，以外公為代表的村黨支部帶領大家挖水庫、修梯田，在荒山上種板栗、油茶和柑橘。那時候，一個男勞力一天12個工分，女勞力一天8個工分。因為外公當村干部，沒有多少時間出工，年底的時候才會補助一些工分，平時家里的日子過得緊巴巴的，外婆沒少怨言。外公總是說鄉(xiāng)親們相信他，選他當村干部，他一定要帶領大家過好日子，再過幾年條件就都好了。

到改革開放前，村里一共修了5 座小水庫，建設了板栗和油茶樹林幾百畝，人均水田也到了四分多，不但基本解決了口糧，還能上繳部分公糧，再加上山區(qū)燒柴火比較方便，有些山下的村民也開始羨慕起山上村民的日子。

在通電以前，鄉(xiāng)村都是以煤油燈為照明工具，更加貧窮的人家只能用火把。晚上的時候，在山坡上看著鎮(zhèn)上的點點燈光，村民們對通電充滿了向往和期待。1983 年，村里準備拉電線，大家覺得無論如何都得把電接通。但是，村里面資金不足，裝不起變壓器，更別提電線和柱子了。外公主動聯(lián)系隔壁的棗園村，提議兩村共用一個變壓器，一起辦電，還提議家里條件好點的多出錢，少出錢的就多出工，年輕人抬電線和電線桿，年紀稍大的挖電桿坑，婦女做好后勤工作。那時候村里還沒有公路，三四個人抬著幾百斤的電線桿子，在山間的羊腸小道上緩慢攀爬。3年后，村里終于通電了。鄰近的有些山區(qū)直到上個世紀90年代才通電，每逢“日子尾數(shù)為三六九”趕圩的時候，同其他村的親朋聊天時，村民的臉上都洋溢著自豪和幸福。

雖然村上通電了，但是沒有馬路，偶爾一個線路故障，要走兩個小時的山路才能去供電所報告。要致富先修路，成了大部分村民的共識。開始修路的時候困難重重，公路規(guī)劃路線涉及的村民多有阻撓，有的需要占用部分田地，有的需要砍伐幾棵樹木，部分不通道理的甚至打人罵人。外公帶領村“兩委”苦口婆心、挨家挨戶做思想工作，個中艱難想必做過基層工作的人都能體會。最后通過交換田地、林地，重新規(guī)劃路線，才解決了村內(nèi)的矛盾。要修路，資金又是問題。當時，村里沒有什么集體經(jīng)濟和收入來源，一窮二白，這又成了一個大難題。外公分別跑到縣、鎮(zhèn)相關(guān)部門爭取建設資金，并積極發(fā)動村民及在外發(fā)展的鄉(xiāng)親們集資。上世紀90 年代的時候，還沒有大規(guī)模使用挖掘機等機械化設備，他動員全體村民用雷管炸、用鋤頭挖等方式人工開辟修路。經(jīng)過3 年多的努力，一條3 米寬約7 公里的山間公路就此修通。雖然只是沒有硬化的土公路，卻是祖祖輩輩盼了多少年想要的一條大路，更是全村的一件大事、一個大工程。后來的十幾年間，各方面的條件都逐漸變好了，村民利用農(nóng)閑時間，采用人工和挖掘機作業(yè)相結(jié)合的方式開通了到各組的公路，到了2010年道路又都得到了硬化。

由于身體原因，2001 年，65 歲的外公不再擔任村里的任何職務了。“就算退下來了，我也會一如既往地支持村里的工作。”在新一屆村委會選舉的時候，他這樣說。記得2008 年，整個南方遭受了歷史罕見的冰凍災害，山上的竹子把電線桿都壓垮了，村里停了近兩個月的電，春節(jié)都在一片漆黑中度過。春節(jié)過后，外公便和村干部一起扶電線桿去了。電力局的工人提醒他：“老人家你小心點，慢慢來。”外公回答道：“我還挑得起一百斤的擔子，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我們這些人不抓緊干，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恢復電力。”外公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始終把村里的事作為大事。不管何時何地，也不論什么情況，只要組織需要，都會一如既往地沖在最前。“退崗心不退，退崗責不退”是外公作為一名共產(chǎn)黨員的初心擔當。

外公已經(jīng)去世7 年，但他一心向黨、一心為民、一心為公的精神長流。村里一提到“老書記”，大家想到的就是他。如今，東園村成功脫貧摘帽，還作為樣板村經(jīng)常被觀摩報道，2019年更是獲得省級“同心美麗鄉(xiāng)村”稱號。如果外公在世，他一定會為村里的發(fā)展感到高興，為村里的榮譽感到驕傲，為農(nóng)村的變化感到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