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常態化防控背景下我國郵輪產業鏈可持續發展研究

□ 甘勝軍 許澤成

2020 年伊始，新冠病毒在全球大爆發，全球200多個國家都加入到抗擊疫情隊伍中，世界衛生組織也隨即發出最高級別警告。在全球經濟受到重創，諸多產業紛紛停滯虧損的情況下，旅游業更是遭到有史以來最嚴重影響，郵輪產業鏈也不例外地受到巨大沖擊。在全中國人民團結一致的努力下，疫情在我國得到有效控制，人們的日常生活逐漸步入正軌，經濟體系也逐步復蘇，由此我國進入“疫情常態化防控階段”。

我國郵輪產業相比歐美等發達國家進展緩慢，而放眼整條郵輪產業鏈，我國的進展則更是困難重重，但是在疫情常態化防控的背景下郵輪產業鏈進入了一個新的轉折點。對此，筆者就疫情常態化背景下我國的郵輪產業鏈存在的問題及可持續發展對策進行分析探討。

一、郵輪產業鏈文獻回顧

現代郵輪被人們稱為“漂浮在海上的五星級酒店”、“移動的微型酒店”，而郵輪產業則被人們稱為“漂浮在黃金水道上的黃金產業”。郵輪產業鏈正是基于郵輪旅行帶來的經濟效益而產生的鏈條式關聯關系形態。學者們對郵輪產業鏈的完整結構各執己見。有學者提出郵輪產業鏈的五大核心要素是郵輪設計與建造，郵輪港口、碼頭的建造與管理，郵輪公司的運營管理，郵輪旅游市場營銷體系和郵輪物品；有學者從產業鏈結構認為郵輪產業鏈包括郵輪制造維修業、郵輪營運業、郵輪服務業、郵輪金融、旅游商貿等相關服務業；有學者認為，郵輪產業鏈是以郵輪旅游為驅動，涵蓋郵輪運營、港口服務、郵輪修造、船舶供給、跨境消費等領域的綜合產業集群。綜合多家觀點，筆者提出，郵輪產業鏈應以郵輪運營為主體，產業鏈上游包括郵輪建造、設計和維修，產業鏈的中游包括郵輪公司運營、郵輪碼頭、郵輪產品銷售等環節，產業鏈的下游包括郵輪人才培養、郵輪金融服務和相關服務產業。

二、我國郵輪產業鏈發展問題及原因分析

我國郵輪產業鏈在近13 年來的發展中凸顯出較多問題，新冠疫情將更多問題暴露在人們面前。

1. 郵輪產業鏈上游空缺和郵輪設計問題

我國在郵輪產業鏈上游的問題主要在于對設計、建造和維修領域認知和理解的局限化，從而導致在產業鏈上游起步很晚。相較于歐洲近40 年來的壟斷地位，我國的郵輪產業鏈上游處于非常薄弱的境界。在2018 年進口博覽會上，我國與美國嘉年華集團、意大利芬坎蒂尼集團簽訂了大型郵輪建造合同，但郵輪船舶的設計和研發技術仍然主要集中在歐洲的造船廠，其中，法國、德國、芬蘭、意大利等國幾乎壟斷了全球的郵輪建造。雖然隨著近年來世界郵輪產業的井噴式增長，我國在郵輪維修領域開始有所作為，但仍未得到各大重工業企業的重視。這將是我國郵輪產業鏈今后發展的一個“瓶頸”問題。

在郵輪建造設計方面，疫情防控的需求要納入郵輪設計之中。現行的郵輪衛生標準僅僅能夠控制一部分消化道傳染性疾病以及食品衛生和水質監測，但在有關空氣傳播方面還沒有對應的標準。根據國際郵輪傳染病疫情危害影響分類和標準，將郵輪上可能發生的傳染性疾病由低到高分成5 個等級，新冠疫情屬于最嚴重的一個等級。鑒于疫情的主要傳染途徑是空氣傳播，郵輪上各式各樣的空氣流通設施必須符合衛生安全，部分使用空調內循環的場合需要重新設計和規劃，人員密集的場所更要注意通風和消毒。

2. 部分郵輪港口建設及配套設施不完善

郵輪母港的建設是綜合了各式各樣環境和條件而形成的。理想的郵輪母港在達到臨海這一前提下，需要做到擁有良好穩定的氣候環境、便利的交通、發達的旅游資源和優秀的客源市場。這些因素都決定了港口附加值的多少，要素越齊全，港口帶來的附加值越高。目前，我國郵輪港口運營帶來的附加值微乎其微，港口建設的不完善導致擴大消費、賺取外匯、推動就業、提升服務水平和郵輪母港的國際形象等方面受到影響。由于新冠疫情的影響，港口周邊設施無法更新建設，只能紛紛停擺。而在失去郵輪停靠的靠泊費和相關費用作為支撐的郵輪港只能自行承受數額龐大的運營成本和折舊，這對于母港的運營無疑是極為困難的。

3. 郵輪港口之間的惡性競爭

我國的郵輪港口處于供大于求的狀態，部分地區郵輪港口建造完成后每年的靠泊量屈指可數，卻要承受較為龐大的固定成本費用。2017 年三亞推出的《三亞市鼓勵郵輪旅游產業財政獎勵實施辦法》提出了每航次獎勵10 萬元的補貼政策，對此郵輪港口之間通過相互降低靠泊費的惡性競爭來吸引郵輪停靠并爭取靠泊補貼，其結果是除了吳淞口郵輪港實現盈利外，其他港口基本上都虧損。

4. 我國本土郵輪公司的知名度太低

以嘉年華郵輪公司、皇家加勒比國際游輪、諾唯真郵輪集團為首的三大郵輪集團在我國知道的人并不多，更遑論其他郵輪公司。因為我國郵輪游客滲透率目前只有0.5%，與世界上郵輪旅游業最發達的美國的3.5%的滲透率相比，郵輪旅游在我國的普及率還非常低，公眾對郵輪旅游了解也很少。因此，國內近年成立的幾家郵輪公司更是不被大眾知曉。我國現在正處于“有錢有閑”的慢節奏生活水平中，郵輪旅游本應該是近些年來外出旅游非常熱門的一種交通方式，但絕大多數人還是選擇飛機出行，這與本土郵輪公司在自身公司產品宣傳和推廣上的投入不足有一定關系。由于公眾對郵輪旅游缺乏應有的認識，因此在出游時就會選擇一些更常見的出行方式。

5. 郵輪產業鏈相關人才稀缺

郵輪產業鏈對人才的需求涉及到很多產業以及各個層次，包括郵輪設計、郵輪建造、郵輪內裝、郵輪運營、郵輪港口開發與運營、郵輪產品銷售、郵輪金融、郵輪船供等各個環節。在郵輪運營過程中，需要管理人員了解郵輪內部構造和設計方面的知識，熟悉郵輪港口游客的接待和辦理上船的業務；在郵輪的航行中對船上的突發情況管理人員應有優秀的隨機應變能力。要分析并解決船上的一切服務相關問題，這無疑提高了人才培養的難度。

在我國，郵輪相關人才的培養主要是通過在專科院校和高校開設課程進行培訓，但是往往開設的班級數量只有一兩個，畢業后從事郵輪相關行業的人更是少之又少，這固然與我國郵輪產業尚未興盛也有一定關系，但對郵輪旅游不重視也是不可忽視的因素。

6. 我國郵輪船供產品成本較高

國外一些自由港已經可以實現免征關稅并且不需要海關檢查，但是國內郵輪港口的通關流程比較繁瑣，不能直接進行轉運，需要重新裝卸，這不僅要消耗大量的時間成本，還要花費一筆不小的費用。從價格上來看，中國船供企業為國際郵輪提供的物資價格比國外的船供企業要高出28%～33%，在價格戰中缺乏優勢。橫向對比船供最為發達的美國邁阿密市，配有碼頭、廠房，設施齊全，可供采購的物資種類也多達10 000多種，而在我國能夠采購到的物資僅僅占15%。我國的食品安全問題和關稅政策問題始終是壓在船供企業上的一座大山，因此有價格優勢的外企就能在船供業造成壟斷，壟斷帶來的不完全競爭市場勢必又會給船供業帶來壓力。

7. 旅行社低價銷售的惡性循環

游客可以發現在旅行社獲得的郵輪船票的定價往往比郵輪直銷供應商來得低，直接會導致消費者對郵輪產生低價的價格印象，此后郵輪供應商要想再獲得客源，就只能投入更多成本或者降價吸引顧客。但是，定價問題會導致他們的收入受到較大的影響，可造成服務水平的降低，從而使消費者預期進一步下降，形成惡性循環。這就是由于旅行社銷售包船服務帶來的影響，一旦旅行社沒有招滿乘客，即使郵輪達到百分之百滿載率，也會承擔部分罰金，因此旅行社在出發前的幾天內會把價格降得更低，以避免交罰金的風險。

三、我國郵輪產業鏈發展的對策與建議

疫情雖然在我國得到有效控制，但是為了盡可能避免疫情再次爆發的風險，需要將目光建立在疫情常態化防控的基礎上，畢竟要從疫情帶來的影響中恢復，需要各方的努力。對此，筆者根據郵輪產業鏈上、中、下游的順序對疫情常態化防控下的我國郵輪產業鏈發展提出相關對策與建議。

1. 針對郵輪產業鏈上游的對策

（1）郵輪產業鏈上游產能轉化。考慮到郵輪作為一種特殊的的交通工具，為了兼顧美觀和郵輪內部的安全性，郵輪建造通常使用較為特殊的材料，因此經常需要同各國的知名鋼鐵企業合作。我國鋼鐵產業長期處于產能過剩的階段，為了深化供給側結構性改革，可通過加快發展郵輪產業鏈上游的郵輪設計和建造，帶動鋼鐵產能轉換，盡可能減少不需要的國內外貿易人口流動帶來的疫情傳播風險。這樣不僅能充分填補產業鏈上游的空白階段，而且能做到有效的疫情防控。

（2）盡可能實現郵輪建造材料的本土化。在全球抗擊疫情的背景下，習近平總書記提出了國內大循環為主的發展格局，因此在郵輪的建造方面盡可能采用國產材料。當下“中國制造”已經可以說是“高質量”的代名詞，采用國產材料在質量有所保障的基礎上，還能降低國外引進材料的高額成本，同時避免了進口材料所需要耗費的時間成本，因而減少了建造方交貨所需時間。

（3）船內設計要符合疫情常態化防控下的衛生標準。現有郵輪主要問題在于空氣傳播的傳染性疾病，郵輪上的陽臺房可以通過開窗開門保持室內空氣流動，但是員工宿舍、內艙房和窗戶固定的房間只能通過空調換氣，而部分郵輪還在使用內循環的空調換氣。內循環空氣通常僅僅是靠空調內部的濾網和消毒裝置，這對疫情防控作用是相當有限的。因此，最好的方法是減少船內的內艙房數量，爭取做到“一個房間一扇窗”的構造設計，從而保持室內時刻通風。

2. 針對產業鏈中游的對策

（1）完善港口周邊基礎設施建設。上海郵輪碼頭及配套設施建設日益完善，以形成“吳淞口國際郵輪港+國際客運中心+外高橋備用碼頭”的“兩主一備”格局。但是，現亞洲第一、全球第四的吳淞口國際郵輪港位于上海寶山區，停靠該港口的游客想要去市中心游玩，陸上交通還要至少1.5 小時的車程，往返便是3 小時，時間都花在路上。而距離市中心近的北外灘國際客運中心則由于楊浦大橋限高，很多郵輪無法通過黃浦江進入該港，對于郵輪入塢也造成一定的影響。對此，筆者提出兩種解決方案：①開設吳淞口國際郵輪港和北外灘國際客運中心點對點交通直達。目前，游客想要從吳淞口國際郵輪港自行前往北外灘國際客運中心的話，只能通過公交車和地鐵輾轉移動或者步行一段距離打車前往。因此，建設點對點交通直達在解決了吳淞口到港游客前往市中心的交通問題的同時，也對北外灘國際客運中心起到一定分流的效果。②建設吳淞口商業圈。吳淞口周邊最近的寶楊寶龍廣場距離吳淞口也有3.3公里，而在吳淞口周邊除了吳淞炮臺濕地公園一個景區外，并沒有任何供游客購物消費的商業廣場。如果建成一定規模的商業廣場后，游客一出港口便能進行消費娛樂活動，不但解決了需要前往市中心消費的困境，而且給港口帶來了額外的附加值。

（2）緩解港口惡性競爭。產生港口惡性競爭的根本原因其實是國內郵輪經濟不發達，郵輪數量少導致郵輪靠泊量少。郵輪作為國內新興產業，僅僅占全國GDP 總額的2%～3%，但中國作為亞洲最大的客源國市場，在客源方面占有相當大的優勢，因此應該利用好這一優勢，打開郵輪旅游在國內的市場，避免港口之間惡性競爭現象。

（3）打響郵輪旅游和郵輪企業的知名度。郵輪旅游和郵輪企業的宣傳不溫不火，這很大程度上限制了郵輪旅游發展，因此應當加大郵輪旅游的宣傳力度，讓郵輪旅游走進人民的日常生活，讓人們意識到郵輪旅游區別于其他交通工具出行的優勢，投入廣告業等方式宣傳，激發人們郵輪出行的興趣，拉動人們的內需，帶動郵輪產業的發展至興盛。而在疫情常態化基礎上，首要的就是對衛生的把關，要做到“疫情降級，防護不降級”，郵輪運營要從游客到員工，從食材到貨物嚴格把關，盡可能做到行程全透明。同時，也要注重需求側結構變化，重視游客對現階段的郵輪游的顧慮，從游客的角度上出發，對整條郵輪產業鏈上的防疫措施嚴格把關，使游客對郵輪出游放心，從而拉動游客內需。

3. 針對產業鏈下游的對策

（1）加大人才培養力度。①鼓勵各大高校和專科院校開設對應課程。在學校中系統性的學習主要是要有科學的教學方法、教學管理和評估系統三位一體的模式，這能夠有效地打磨學生的技術。而嚴謹的職業態度則是要在學校培養學生的上進心和責任感，這對于一個優秀的人才來說是必不可少的。②推廣郵輪工作福利，激發就業積極性。在郵輪上工作是一項福利相對較多的職業。如在設施先進、環境舒適和設備齊全的高級郵輪上工作，能接觸到來自全國各地的人；還可享受彈性工作時間，薪資也較高。在郵輪上工作幾乎是“包吃包住，水電全免”，服務員在部分郵輪上還能收到小費，是福利非常高的職業。

（2）簡化船供流程，鼓勵企業進入該行業。以上海市為例，只有3 家合法的船供企業，分別是上港集團的供應公司、外輪供應公司以及中遠供應公司。船供市場正處供不應求的時期，船供企業可以獲得經濟利潤，從經濟學和市場的角度，此時船供業會引起新的企業進入，但是繁雜的手續和檢驗致使船供業并沒有得到其他企業的青睞。事實上，上述公司也處于“不能不做，做了又虧”的困境。因此，希望政府能在關稅和政策簡化方面出臺一系列措施，吸引更多企業進入船供業，幫助完善郵輪產業鏈下游。

（3）郵輪供應商B2C 模式運營。許多郵輪公司都已經開設了自己的官網，全球三大郵輪集團中的兩家都設有中文官網，有意郵輪出行的游客除了選擇旅行社之外，更可以登錄其官網瀏覽航線和日程，省去了旅行社這一環節，避免由于旅行社包船帶來的價格問題。

四、結語

新冠肺炎疫情發生后，我國全面加強對疫情防控的集中統一領導，采取切實有效措施，堅決遏制疫情蔓延勢頭，為我國旅游業和郵輪旅游的恢復和發展奠定良好基礎。在疫情常態化防控的背景下，我國郵輪產業從谷底走出，正處于將要起步的大好時機。希望我國郵輪公司能抓住機遇，大力發展郵輪產業，順利完成我國郵輪設計建造的零突破，通過郵輪經濟帶動市場經濟，把握機遇和挑戰，解決郵輪產業鏈中固有的問題，促進產業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