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收支預測與分析

林 鷺

（首都經濟貿易大學，北京 100070）

一、人口預測

與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收支相關聯的人口指標主要包括工作年齡人口數、退休年齡人口數以及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制度贍養率。按現行退休年齡規定，本文將男性工作年齡人口數設定為20～59歲男性人口數，女性工作年齡人口數設定為20～49歲女性人口數，即將參保繳費初始年齡設定為20歲，將男性退休年齡設定為60歲，女性退休年齡設定為50歲。

自2020年起，我國勞動年齡人口數逐步下降，退休年齡人口數不斷增長，這將導致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制度贍養率提高。具體看，2015年，制度贍養率約為34%，這意味著大約3個工作年齡人口負擔1個退休年齡人口的養老金；2050年，制度贍養率預計提高至約93%，這意味著大約1.1個工作年齡人口負擔1個退休年齡人口的養老金。

在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制度替代率和繳費率等參數不發生變化的條件下，制度贍養率的提高將使現收現付制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支付壓力大幅增加，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可能面臨入不敷出的問題；如果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制度覆蓋率低于100%，那么在退休人群覆蓋率與繳費人群覆蓋率不一的情況下，制度贍養率將發生變化，從而直接影響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的收支狀況。因此，本文進一步對制度覆蓋率等其他參數進行分析并作出基本假定。

二、制度參數假設

（一）不同養老保險制度覆蓋率的假設

關于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城鄉居民養老保險以及機關事業單位工作人員養老保險75%，15%、10%的覆蓋率假設，是基于各項制度均達到全覆蓋時的目標覆蓋率。宏觀意義上的養老金測算需要參照繳費覆蓋率的指標效應，本文假設企業職工養老保險繳費人口覆蓋率的目標為75%，并進一步做了不同覆蓋率提高的假設作為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測算的基礎。第一組假設，自2020～2050年繳費人口覆蓋率持續維持在75%的目標水平，綜合考慮退休人口覆蓋率會隨每年新達到退休年齡人口覆蓋率的提高而產生梯度性差異，因此本文將新退休年齡設定為男60歲、女50歲，并在此基礎上，對各年退休人口實際覆蓋率逐年進行測量；第二組假設，繳費人口覆蓋率對同一群體不同時間點上存在差異，2020～2050年間由60%勻速提高至75%，并計算該情況下各年退休人口的實際覆蓋率。具體參見表1。

表1 兩組假設條件下2020～2050年繳費人口覆蓋率和退休人口覆蓋率 單位：%

在第一組假設條件下，退休人口覆蓋率將從2020年的64.70%的提高至2050年的72.50%，在第二組假設條件下，退休人口覆蓋率將從2020年的60.30%提高至2050年的67.04%。現實中，覆蓋率變動會受到其它因素的調節，即退休人口覆蓋率的變化可能與假設存在差異。但本文所做的兩組假設具有一定關聯性，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接近實際覆蓋率的變化，利用繳費人口覆蓋率不同程度的提高水平以描述退休人口覆蓋率的變化規律。盡管這一結論尚待進一步檢驗，但至少可以為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收支分析提供正向的和較為客觀的基礎。

（二）繳費率的假設

繳費率是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收入的直接影響因素。近年來，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實際繳費率在14%左右且逐漸呈下降趨勢，未來實際繳費率的變化將顯著影響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的收支平衡狀況。目前，實際繳費率偏低主要是由中斷繳費人員及繳費工資較低引起的，隨著中斷繳費人員的減少及繳費工資管理力度的加大，未來實際繳費率的趨勢應該是逐步提高至相對合理水平。第一組假設：假設實際繳費率勻速提高至2050年的15%，即假設實際繳費率當前不存在較大波動。第二組假設：假設實際繳費率勻速提高至2050年的合理水平（25%），即假設不存在中斷繳費人員，全部工資均被納入繳費工資。

表2顯示了基于上述數據處理過程得到的低繳費率假設下，現收現付實際繳費率將從2020年的9.65%上升至2050年的10.38%；在高繳費率假設下，現收現付實際繳費率將從2020年的10.63%上升至2050年的17.31%。然而，繳費率并不能完全決定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的收支水平，這主要是因為在現行養老金計發辦法條件下，不同的繳費率水平會造成不同的替代率水平。因此，還需要進一步對未來的養老金實際替代率水平做出假設。

表2 繳費率假設及現收現付實際繳費率 單位：%

（三）替代率的假設

替代率是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支出的決定性因素之一。從總體來看，基礎養老金和過渡性養老金理論上都應該由社會統籌基金支付，邏輯分析和顯示數據都證明，由社會統籌基金支付的基礎養老金和過渡性養老金所要實現的替代率水平將逐年下降。結合對企業職工養老保險總平均替代率的分析，本文進一步對社會統籌基金支出要實現的替代率效應進行假設，并考察可能的影響機制。假設一：

在養老保險平均替代率上升至50%（2050年）的前提下，社會統籌基金所要實現的替代率為30%或25%。假設二：在養老保險平均替代率上升至60%（2050年）的條件下，社會統籌基金所要實現的替代率為35%或30%。

在同一總平均替代率水平下對社會統籌基金所要實現的替代率水平都做了高、低兩種假設，原因是個人賬戶基金所能實現的替代率水平將由個人賬戶積累額決定。我們假設社會統籌基金所要實現的替代率水平在現有水平上勻速提高至2050年的目標替代率水平，不同假設條件下各年社會統籌基金所要實現的替代率水平見表3。

表3 社會統籌基金支出的目標替代率 單位：%

為評估研究結果的有效性，本文的社會統籌基金目標替代率是假定條件下推算得出的，現實情況可能存在無法捕捉或剔除的異質性。但是，本文推算的目標替代率比較符合實際發展趨勢，其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社會統籌基金目標替代率的動態變化趨勢，進一步推動對分析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變化的相關問題的探討與認識。

三、社會統籌基金收支現狀分析

近年來，我國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結余規模在逐年增長，2019年累計結余5萬億元，截至2022年3月，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累計結余5.1萬億元。累計結余的增加雖有較強的保障能力，但是，在現行統賬結合制模式下，考察結余的增加與社會統籌基金缺口之間是否存在交互效應，最后可能會出現估算偏誤。

過渡性養老金增加了對養老保險制度轉軌成本的負擔，這相當于增加社會統籌基金支出的負擔，在財政補助規模并不確定的背景下，可能造成養老保險基金出現收不抵支現象。因此，養老金整體結余增加需完善公共財政支持，不應低于個人賬戶基金的當年理論結余規模，否則，在某一特定范圍內，可能會出現改變個人賬戶權重來彌補社會統籌基金的情況，從而導致“空賬”的產生。

在“空賬”規模小于個人賬戶基金當年理論結余時，社會統籌基金將基于未來的相對收益與測算情況做出最優選擇，其可能是社會統籌基金構建體系不健全，尤其是社會統籌基金收支不平衡，基金缺口擴大引起養老保險基金累計結余增長，這進一步說明目前社會統籌基金已經存在缺口。此時，財政補助彌補后的利息收入包含較大比例的個人賬戶基金利息收入，且個人賬戶利息收入與社會統籌基金支付并不存在實質性關聯，因此，社會統籌基金應當避免直接將利息收入完全作為其收入來源。

四、影響因素評價與分析

社會統籌基金結余或缺口的規模取決于制度覆蓋率、退休年齡、替代率、繳費率等制度參數及人口結構等綜合指標，在統籌時需考慮多方測量指標協同作用的結果以維持基金平穩運行。根據本文第一部分測算結果表明，基金缺口預測值在不同的假設條件下存在顯著差異。

首先，覆蓋率提高直接關系到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基金缺口應區別于傳統觀念，依據數據來源和假設的性質，雖然擴大覆蓋范圍會在一定程度上驅動基金缺口的溢出效應，但快速提高覆蓋率并不一定會對基金缺口總規模產生負向效應，覆蓋率對基金收支的影響效力要同時取決于繳費率與替代率的水平比較。由于勞動繳費人口高覆蓋率將在2025年左右引起新退休人口快速增加，“高門檻”的限制條件加速基金缺口的溢出從而增加養老金支付壓力，而低覆蓋率盡管在2025年之前由于勞動繳費人數相對減少而使養老保險基金缺口增大，但2025年之前由于退休人口相對較少，養老金支付壓力也相對降低。

基于上述分析，覆蓋率提高不能被簡單理解為其發展對降低基金缺口規模有顯著的正向作用。考慮到覆蓋率提高最初一定是通過提高勞動人口覆蓋率實現的，初期勞動人口覆蓋率的提高確實會具有增加基金收入、降低基金缺口規模的效果，但需要說明的是，勞動人口覆蓋率的提高與退休人口覆蓋率存在“共同趨勢”，即若存在勞動人口覆蓋率的提高，退休人口覆蓋率的變動趨勢與勞動人口覆蓋率的變化趨勢相似。可能會造成基金支出規模快速上升，并進一步擴大基金缺口規模。

其次，覆蓋率對基金缺口規模的影響還要取決于繳費率和替代率水平的比較，如果繳費率水平較高而替代率水平較低，則覆蓋率的提高可能具有降低養老基金缺口的效應；反之，如果繳費水平較低而替代率水平較高，那么覆蓋率的提高反而可能會提高基金缺口的規模。這意味著，如果將降低養老保險基金缺口作為政策目標，那么在覆蓋率提高的同時，必須要有恰當的繳費率和替代率水平作為保證；否則，可能會出現在覆蓋率提高同時，養老保險基金缺口增大的可能。

最后，實際繳費率的提高會降低社會統籌基金缺口規模，并從鋪開政策實施開始即刻顯現；相應地，替代率的提高則會增大社會統籌基金缺口的規模。這個結論符合直覺上的邏輯判斷，基金收入水平隨著實際繳費率的提高而提高，替代率的提高則與基金支出規模顯著相關，但它們之間不具有因果效應。所以，在其他條件不變時，實際繳費率與基金缺口成反比，而替代率與基金缺口成正比。同時，企業職工養老保險制度給付水平的調整依賴于社會統籌基金的積累效應，個人賬戶功能的發揮與社會統籌基金給付結構之間存在一定的對應關系，實際上是通過個人賬戶積累額的提高以緩解社會統籌基金的支付壓力。因此，實際繳費率與替代率水平的調整，是不同因素交互作用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