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者胸次”
——王陽明《月夜》覆議

⊙蔣琴青［延邊大學(xué)朝漢文學(xué)院，吉林 延吉 133000］

王陽明，名守仁，字伯安，生于明憲宗成化八年（1472），逝于明世宗嘉靖七年（1528）年，謚號文成。祖籍浙江余姚，少年時隨父遷居會稽山陰（越城），后因在會稽陽明洞修習(xí)，自號陽明子，所以世稱陽明先生。王陽明于“百死千難”的人生處境中悟出其“良知”學(xué)說，最終形成了以“良知”為核心的心學(xué)體系，成為中國思想史上一顆璀璨的明珠。關(guān)于王陽明的成學(xué)之路，其好友湛若水在《陽明先生墓志銘》中提出所謂的“五溺”之說：“初溺于任俠之習(xí)，再溺于騎射之習(xí)，三溺于辭章之習(xí)，四溺于神仙之習(xí)，五溺于佛氏之習(xí)。正德丙寅，始?xì)w正于圣賢之學(xué)?！标柮饔凇叭蝹b”“騎射”“辭章”“神仙”“佛氏”方面確具有極高的造詣，且這“五溺”之習(xí)對于陽明“狂者胸次”的養(yǎng)成具有重要意義。就辭章方面來說，王陽明詩文俱佳，文章力透紙背，直指人心，詩亦絕倫，其《月夜》云：

其一

萬里中秋月正晴，四山云靄忽然生。須臾濁霧隨風(fēng)散，依舊青天此月明。

肯信良知原不昧，從他外物豈能攖！老夫今夜狂歌發(fā)，化作鈞天滿太清。

其二

處處中秋此月明，不知何處亦群英？須憐絕學(xué)經(jīng)千載，莫負(fù)男兒過一生。

影響尚疑朱仲晦，支離羞作鄭康成。鏗然舍瑟春風(fēng)里，點也雖狂得我情。

王陽明此《月夜》詩題下共附有以上兩首同韻七律詩，第一首直接詠“良知”，第二首引入圣賢之學(xué)的問題，兩首詩的收束都落在“狂”字上。相較于第一首詩的直接詠“良知”，第二首詩更側(cè)重于呈現(xiàn)陽明晚年的修養(yǎng)境界——“狂者胸次”。因此，本文以《月夜》其二為中心、其一為參照進行剖析。

一、《月夜》創(chuàng)作時間

關(guān)于這兩首《月夜》詩的創(chuàng)作年代，有明世宗嘉靖三年（1524）甲申中秋和嘉靖六年（1527）丁亥中秋兩種說法。第一種說法本于王陽明《年譜》嘉靖三年甲申“八月，宴門人于天泉橋”條下：

中秋月白如晝，先生命侍者設(shè)席于碧霞池上，門人在侍者百余人。酒半酣，歌聲漸動。久之，或投壺聚算，或擊鼓，或泛舟。先生見諸生興劇，退而作詩，有“鏗然舍瑟春風(fēng)里，點也雖狂得我情”之句。

由《年譜》記載可知，此詩創(chuàng)作于嘉靖三年（1524）陽明五十三歲居越城時。另須注意的是，王陽明《年譜》由陽明高弟錢德洪主持編修，錢氏所敘多為其親聞親見，因而較具權(quán)威性和可信性，向來被認(rèn)為是研究王陽明生平的核心材料。《年譜》的一些史實與刻印錯誤，陳來先生的 《有無之境——王陽明哲學(xué)的精神》 一書的第十二章“年譜考證”一節(jié)以及李丕洋的 《〈王陽明年譜〉史料及刻印勘誤》 一文對比進行了勘正。然綜合以上考證與勘誤來看，《年譜》此條記載，亦符合史實。

此外，從陽明思想發(fā)展的軌跡來看，《年譜》嘉靖“二年癸未，先生五十二歲，在越”條下有載：

吾自南京已前，尚有鄉(xiāng)愿意思。在今只信良知真是真非處，更無掩藏回護，才做得狂者。使天下盡說我行不掩言，吾亦只依良知行。

此乃陽明自道之語，由此可知，陽明五十二歲總結(jié)自己思想境界時已有“狂者”之論。所以他五十三歲時有“點也雖狂得我情”之語，也完全符合其思想發(fā)展的軌跡。

另一種說法認(rèn)為此詩作于明嘉靖六年（1527）丁亥中秋?！对乱埂吩婎}旁有小注云：“與諸生歌于天泉橋”“天泉橋”的字眼，這確實容易讓人將此詩的創(chuàng)作時代與嘉靖六年秋陽明“天泉證道”的本事相混淆。嘉靖六年秋，朝廷派陽明赴廣西征思、田之亂。出發(fā)前一晚，陽明與諸生于越城天泉橋相聚論道，史稱“天泉證道”。楊立華先生以為嘉靖六年“陽明啟行赴思州、田州的前夜，正趕上中秋”，并認(rèn)為這首 《月夜》 詩為此夜所作。然據(jù)《年譜》嘉靖六年丁亥“九月壬午，發(fā)越中”條記載：

是月初八日，德洪與畿訪張元沖舟中，因論為學(xué)宗旨……是日夜分，客始散，先生將入內(nèi)，聞洪與畿候立庭下，先生復(fù)出，使移席天泉橋上。德洪舉與畿論辯請問。

據(jù)陳來先生考證：“天泉證道”當(dāng)為丁亥九月七日事，并非八日，《年譜》所載“初八日”，當(dāng)誤，然與中秋之日相去較遠(yuǎn)。此外，《傳習(xí)錄》亦載：

丁亥年九月,先生起復(fù)征思、田。將命行時,德洪與汝中論學(xué)……是夕,侍坐天泉橋,各舉請正。先生曰：“我今將行,正要你們來講破此意。二君之見，正好相資為用,不可各執(zhí)一邊……”是日，德洪、汝中俱有省。

《傳習(xí)錄》所載陽明征思、田之亂也是在九月。綜合《年譜》和《傳習(xí)錄》記載，可知陽明平思、田叛亂的前一夜，即“天泉證道”的具體時間是在嘉靖六年的九月七日夜晚，并非中秋當(dāng)日。而《月夜》又確作于中秋之夜，所以此詩不可能是嘉靖六年陽明平思、田叛亂的前夜所作。另外，“天泉橋”即在“碧霞池”上，《月夜》詩注與《年譜》并無二致。據(jù)此則可斷定王陽明這兩首 《月夜》 詩確乃作于嘉靖三年中秋之夜。此外，有學(xué)人認(rèn)為這兩首作于嘉靖三年的《月夜》詩是陽明五十幾歲的“狂歌而發(fā)”。嘉靖三年時，陽明五十三歲，這一點毋庸置疑。

陽明的時代是一個令人神往的時代，在這個時代里，有這樣一群人，他們伴隨陽明左右，時常徹夜不眠不休討論著宇宙的奧妙、人生的真理問題。嘉靖三年的中秋月圓之夜，陽明照例與門徒相聚于天泉橋上講學(xué)。碧霞池旁偌大的場地沐浴在月光的普照之下，門人弟子酒過三巡之后，或歌或舞，相與助興。這首 《月夜》詩正是在這樣一種情境中創(chuàng)作出來的。

二、“狂者胸次”于詩中的呈現(xiàn)

《月夜》（其一）的前三聯(lián)均在歌詠“良知”，尾聯(lián)以“狂者”的豪邁之情收束，給人意猶未盡之感?！对乱埂罚ㄆ涠┍蛔u為陽明“自況之詩”，此詩承續(xù)前詩尾聯(lián)之意，并將其意蘊進一步上升到人的精神境界層面。逐聯(lián)來看，《月夜》（其二）之起承轉(zhuǎn)合無一不呈現(xiàn)出陽明晚年的修養(yǎng)境界——“狂者胸次”。

首先，此詩首聯(lián)鋪陳場景：“處處中秋此月明，不知何處亦群英？”值此中秋佳節(jié)，天空那一輪明月四海同照，不知道天下何處亦有我身邊這些英才？此處“月”指“良知”。在陽明看來，“自圣人以至于愚人，自一人之心以達(dá)于四海之遠(yuǎn)，自千古之前以至于萬代之后，無有不同，是良知也者，是所謂‘天下之大本’也?！贝寺?lián)以“月”隱喻“良知”，可謂絕妙。陽明的“良知”思想與其“狂者胸次”相輔相成，“在今只信良知真是真非處，更無掩藏回護，才做得狂者”。陽明對人心靈深處“良知”的確信是其“狂者胸次”的思想根基。

頷聯(lián)承接首聯(lián)：“須憐絕學(xué)經(jīng)千載，莫負(fù)男兒過一生”，須得珍惜這歷經(jīng)千年歲月的先圣絕學(xué)，莫要辜負(fù)此生光陰。此處“絕學(xué)”主要指儒家學(xué)問，也即古人所謂的“圣人之道”。宋明時代是儒學(xué)開展的第二期，當(dāng)時的士人普遍把能繼承和發(fā)揚先秦“圣人之道”視為己任。程顥《秋日偶成》云“富貴不淫貧賤樂，男兒到此是豪雄”，此“豪雄”與陽明所謂“狂者”是相同的。在這些宋明學(xué)者的眼里，能從圣人之道的“男兒”便可謂之“豪雄”“狂者”。

頸聯(lián)轉(zhuǎn)而立論：“影響尚疑朱仲晦，支離羞作鄭康成?！敝祆?，字仲晦，宋代理學(xué)的集大成者；鄭玄，字康成，東漢末年大儒、經(jīng)學(xué)家。朱熹、鄭玄均可謂千古之大儒，然在陽明眼中，像朱熹、鄭玄這樣的人物也只看到了儒家絕學(xué)的影和響，自己則羞于從事他們支離瑣碎的學(xué)問。此句意蘊可與陸九淵《鵝湖詩》“易簡功夫終久大，支離事業(yè)竟浮沉”一句相仿佛。陸九淵此詩創(chuàng)作于和朱熹“鵝湖之會”的論辯上，陸九淵稱自己的“心學(xué)”是“易簡功夫”，指斥朱熹的學(xué)問是“支離事業(yè)”，陽明此詩頸聯(lián)即由陸九淵此句脫出。陽明對自己“心學(xué)”思想的確信更彰顯出其“狂者”的氣概。

尾聯(lián)總結(jié)全詩，升華主題：“鏗然舍瑟春風(fēng)里，點也雖狂得我情。”這兩句出自《論語》“侍坐篇”，陽明作此詩的前一年曾總結(jié)自身修養(yǎng)境界：“‘諸君之言,信皆有之,但吾一段自知處,諸君俱未道及耳。’諸友請問，先生曰：‘我在南都以前,尚有些子鄉(xiāng)愿的意思在。我今信得這良知真是真非,信手行去,更不著些覆藏。我今才做得個狂者的胸次,使天下之人都說我行不掩言也罷。’”尾聯(lián)道出了陽明“狂者胸次”的具體所指。

三、“狂者胸次”意蘊探析

“胸次”指精神境界。陽明自謂“狂者”，言自身修養(yǎng)境界乃是“狂者胸次”，又以“曾點之狂”比擬自身。那么，陽明所謂“狂者”究竟為何？又何以見得曾點便是“狂者”？“狂者胸次”究竟有何可取之處？

《論語·子路》中有一段孔子關(guān)于“狂者”的討論：“子曰：‘不得中行而與之，必也狂狷乎！狂者進取，狷者有所不為也。’”就整體而言，中華民族是一個崇尚中道的民族，但要真正把“中道”落實到具體的實踐中卻并非易事，這個時候“狂”和“狷”的品質(zhì)就凸顯了出來。對于“狂者”，朱熹注曰：“志極高而行不掩?！笨裾呤悄欠N心存高遠(yuǎn)，且能夠為了理想奮不顧身的人，即使他可能達(dá)不到那樣的高遠(yuǎn)之境。明確將曾點歸入狂者之列的人是孟子，《孟子·盡心下》云：“‘敢問何如斯可謂狂矣？’曰：‘如琴張、曾皙、牧皮者,孔子之所謂狂矣?！痹c之所以被孟子歸入“狂者”之列，還得回到《論語》中尋找線索?！墩撜Z·先進》“侍坐篇”里，曾點那霞光一瞬的出場足令其千古不朽：“‘點！爾何如？’鼓瑟希，鏗爾，舍瑟而作，對曰：‘異乎三子者之撰?！釉唬骸蝹酰恳喔餮云渲疽??！唬骸赫撸悍瘸?。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風(fēng)乎舞雩，詠而歸?！蜃余叭粐@曰：‘吾與點也。’”首先，曾點一出場便展現(xiàn)出與其他弟子的不同，他似乎對這次孔門師徒的問答無所措意，“鼓瑟”的行為更為其增添了幾分瀟灑出塵的翩翩君子氣象。其次，子路、冉有、公西華對自己志向的描述都是具體的，他們逐一向孔子道說了自己想要從事的具體事務(wù)，而曾點對自己志向的描述卻是圖景式的：暮春時節(jié)，天氣退卻了早春的乍暖還寒，穿上春天的衣服，和五六個青年、六七個小孩子一起在沂水旁嬉鬧，漫步到舞雩臺，再一路唱著歌兒回來。最后，曾點的描述得到了孔子的深切贊許，儒門中也自此便有了“與點”的傳統(tǒng)。朱熹《四書章句集注》引程子語：“孔子與點，蓋與圣人之志同，便是堯舜氣象也……曾點，狂者也，未必能為圣人之事，而能知夫子之志?！笨鬃又浴芭c點”，是因為曾點道出了孔子的志向，而孔子的志向呈現(xiàn)于外便是“堯舜氣象”。那么，理解“曾點”之狂的關(guān)鍵便是“堯舜氣象”。何謂“堯舜氣象”呢？再看朱熹對孔子“與點”章的理解：“其胸次悠然，直與天地萬物上下同流，各得其所之妙，隱然自見于言外?！庇纱吮憧擅髁?，所謂“堯舜氣象”即天地四時運轉(zhuǎn)之跡象。而春時之氣象落到人的精神方面，便是一種真誠灑脫、自由自在的生命狀態(tài)。結(jié)合陽明《月夜》詩的創(chuàng)作背景來看，此詩雖作于萬物衰殺的秋季，然陽明與諸生縱酒高歌、泛舟月下的場景，卻與曾點的描述一般無二。這種自得適意、逍遙灑脫的境界構(gòu)成了陽明“狂者胸次”的一個重要方面。

王陽明晚年居越時，思想已臻于化境，“狂者胸次”的問題貫注在陽明整體的思想體系中。首先，“狂者胸次”雖是一個精神境界的問題，然其落實到具體行為上，便是“信得這良知真是真非,信手行去,更不著些覆藏”，這與陽明“知行合一”的教法相契合。陽明作此《月夜》詩的第二日，再次詳述了“狂者”之“知行”：

明日，諸生入謝。先生曰：“昔者孔子在陳，思魯之狂士。世之學(xué)者，沒溺于富貴聲利之場，如拘如囚，而莫之省脫。及聞孔子之教，始知一切俗緣皆非性體，乃豁然脫落。但見得此意，不加實踐以入于精微，則漸有輕滅世故，闊略倫物之病。雖比世之庸庸瑣瑣者不同，其為未得于道，一也。故孔子在陳思?xì)w，以裁之，使入于道耳。諸君講學(xué)，但患未得此意。今幸見此，正好精詣力造，以求至于道。無以一見自足而終止于狂也?！?/p>

陽明這段話主要有兩層意思。第一，在陽明看來，一個人倘若能夠深切領(lǐng)悟“狂者”之意，心胸便可獲“豁然脫落”的灑脫之境。然若不加以具體實踐，則會萌生“輕滅世故”與“闊略倫物”的弊病。第二，“狂者”雖是陽明自況，但陽明并不認(rèn)為“狂者”就是理想人格的最高境界，“狂者”只有在實踐中加以剪裁，才能最終“至于道”。凡大思想家，其思想成熟以后都具有“一以貫之”的特點，陽明晚年居越時，其“知行合一”的主張是他本體論與工夫論的合而為一。陽明論“狂者胸次”，一方面肯定了“狂者”超越常人而迫近圣人之境的境界，另一方面又強調(diào)其實踐意義，進而將“狂者胸次”熔鑄于其“知行合一”的思想中。

其二，陽明論“狂者”多與“鄉(xiāng)愿”相對舉，他曾與門人弟子討論“鄉(xiāng)愿”與“狂者”之別：

薛尚謙、鄒謙之、馬子莘、王汝止侍坐。請問鄉(xiāng)愿、狂者之辨。曰：“鄉(xiāng)愿以忠信廉潔見取于君子，以同流合污無忤于小人。故非之無舉，刺之無刺。然究其心，乃知忠信廉潔，所以媚君子也；同流合污，所以媚小人也。其心已破壞矣，故不可與入堯、舜之道?？裾咧敬婀湃?，一切紛囂俗染，舉不足以累其心，真有鳳凰翔于千仞之意。一克念，即圣人矣。惟不克念，故洞略事情，而行常不掩。惟行不掩，故心尚未壞而庶可與裁。”

所謂“鄉(xiāng)愿”是指以虛偽的態(tài)度去迎合世俗的人，見君子便以忠信廉潔表現(xiàn)之，與小人處也樂得與之同流合污?！翱裾摺陛^之于“鄉(xiāng)愿”，其根本不同即在于心靈，狂者有著“一切紛囂俗染，不足以累其心，真有鳳凰翔于千仞”的心靈，這樣一顆心靈堪與明月爭輝，即《月夜》詩所謂“萬里中秋月正晴”（其一）、“處處中秋此月明”（其二）?！班l(xiāng)愿”與“狂者”的對舉中，影射著陽明“致良知”的思想?！绊汈犰F隨風(fēng)散,依舊青天此月明”：“良知”是每個人天生固有的本質(zhì)，就如同光明是月的內(nèi)在本質(zhì)，即使外在的云霧隨時可能遮蔽明月的光輝，但并不能改變明月內(nèi)在的光明。人要保持自己“良知”的光明本質(zhì)，就要依“良知”切實去行為。而“鄉(xiāng)愿”虛偽無原則地順從他人的意見，以此博得他人贊許的行為，這種“媚”的態(tài)度從根本上背離了“良知”的本質(zhì)?！翱裾摺庇兄翱闲帕贾幻痢钡膱远ㄐ拍?，有著“從他外物豈能攖”的倔強斗志，這是通向“良知”光明本質(zhì)的正途，然“狂者”仍需時時“克念”，如此便終能破云霧而放光明，以至于圣人之境。

這首《月夜》詩確乃陽明“自況之詩”。對此詩進行深入解讀，對于理解陽明晚年思想所達(dá)之境具有參考意義。陽明是一位極具人格魅力的人，讀陽明著作，總能使人慨然慕之，“想見其人”——這是一顆怎樣的心靈？他照亮了一個時代的夜空，也照耀著后世以及此后無數(shù)時代漫長的黑夜。

①②③④⑤⑥⑧⑩??? 〔明〕王守仁撰，吳光等編校：《王陽明全集》，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年版，第1050頁，第1149頁，第650頁，第1060—1061頁，第1058頁，第650頁，第1074頁，第102—103頁，第235頁，第102頁，第1061頁。

⑦? 楊立華：《王陽明自況詩讓人艷羨》，《北京日報》2015年11月9日，第019版。

⑨? 陳來：《有無之境——王陽明哲學(xué)的精神》，北京大學(xué)出版社2013年版，第182頁，第234頁。

? 周丹爍：《王陽明詩歌研究》，紹興文理學(xué)院2018年碩士學(xué)位論文。

?????? 〔宋〕朱熹：《四書章句集注》，中華書局2012年版，第148頁，第148頁，第383頁，第131頁，第132頁，第132頁。

? 陳榮捷：《王陽明〈傳習(xí)錄〉詳注集評》，重慶出版社2017年版，第316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