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局中局》：器物載人心

鳳紫陌

熱門IP再加工

《古董局中局》根據暢銷書作家馬伯庸同名系列小說第一部改編，由郭子健執導，于2021年12月初在中國大陸上映。憑借原著IP的高人氣和一眾明星的加盟，電影成為當年12月初最具話題性的作品。

一尊價值連城的佛頭，牽出古玩界的驚天騙局！

許愿的爺爺許一城曾是文物界權威組織“五脈”的掌門人，但因為將武則天明堂佛頭交給日本人，被定罪為漢奸槍斃。父親許和平離開，下落不明。許愿痛恨父親當年撇下自己，他以修家電為生，也靠祖傳的鑒寶能力混跡于古玩市場。日本人打算歸還佛頭時，指出必須由許家子嗣來接手，許和平卻在這個時候離奇死亡。許愿意外發現佛頭是贗品，在與各方勢力的角逐中，他一步步找尋真相。

原著改編的電影有個難題，照搬不現實，電影不一定能呈現文字想象的詭譎多變，稍微偏離原著，又會惹來“原著黨”的不高興，改編吃力不討好的占多數。《古董局中局》系列是馬伯庸的鑒寶懸疑小說，有著“古董界百科全書”的稱號。他的作品扎根于歷史創作故事，描繪不見于正史的普通人的生活，旁征博引、史料密集，匯集了大量懸疑、諜戰、動作片元素，細節詳實考據，頗有跌宕起伏之感。原作小說受到無數粉絲追捧，3年前又率先被改編成同名劇集。因此，電影既要保持高水準，又要給觀眾帶來驚喜，對制作團隊的確是不小的挑戰。

原著場面宏大，牽扯到的人物也非常多，這種情節性、趣味性強的大體量長篇小說，改編成電影確實困難。大量的素材收納到120分鐘的電影里，必須要取舍，對原作復雜龐大的故事線不得不進行刪減、調整。和原著相比，電影《古董局中局》有大幅度的刪減改編，只選擇了找佛頭這條主軸。小說中的女性角色，木戶加奈和黃煙煙兩人基本上平分秋色。影片抽去了木戶加奈那條情感線，并與黃煙煙的戲份合并，只定下黃煙煙作為女主角;制作團隊對尋寶小分隊也作了簡化，減少了電影敘事很難表述清楚的復雜背景和人物線。這樣的改編使影片的商業屬性增強，凸顯冒險元素，但也削弱了“五脈”的特色與人心的博弈。

風格化的創新

《古董局中局》首周票房超1.6億元，口碑褒貶不一。有的觀眾認為影片基調和節奏都不錯，在趣味性和爽感層面，達到了應有的水準。也有的觀眾認為改編太失敗，只剩零碎情節和特效。這部電影的改編真的很失敗嗎？影片故事主線為尋寶鑒寶，電影也把重點放在“古董”和“局中局”上，有小說迷肯定劇情基本符合原著走向，這說明劇本還是及格的。

導演在影片中融入自己的風格，并進行了一定程度的創新。郭子健善于把主角塑造成超級英雄式的人物，《悟空傳》如此，《救火英雄》更是如此。在小說中，許愿是古玩店老板。郭子健說：“他是一個大神，看起來平平無奇，其實很厲害。這種人設在小說里看起來沒問題，但在兩小時的電影中呈現出來，就沒那么好看。我必須讓這個人物有一些改變。”于是，電影中的許愿變成了頹廢的酒鬼，開著一家家電維修店，甚至還欠著房租。身份設定的改變讓許愿在影片中的形象更具張力。

熱衷“年代感”，是75后香港導演郭子健的標簽之一。其早期電影作品《野·良犬》《青苔》《打擂臺》都有對時代風物的精確還原，盡量去貼靠膠片的質感。《野·良犬》中老式政府公屋以及天臺上布滿的天線，《青苔》中深水埗樓群及其繁復的內部結構，《打擂臺》里的羅記茶樓，不少資深觀眾對他早期作品中的“迷影文化”氣質念念不忘。在《古董局中局》中，郭子健也想盡量去呈現膠片的質感，他說：“似乎那個時候拍的東西不會那么清晰，是有一點顆粒在的，也讓你覺得帶有一點年代感。”《古董局中局》的前半部分基調低沉，比如墻上的海報，顏色本來很鮮艷，但郭子健故意把亮度調低。因為在他看來，那個時代不應該有那么多的色彩，不會那么亮。

除此之外，導演還“文戲武拍”，把找古董真跡的過程，拍出了武俠片的質感。比如影片開場許愿和藥不然較量鑒定能力，這部分涉及古董材質、色彩和細節的“知識”，術語累牘、晦澀難懂，如果只是借由角色逐條地“講”出來，很容易讓電影淪為講座視頻。郭子健將鑒寶過程全部抽象視覺化，用飛龍游走、水墨畫、變形金剛等玄幻的特效，重現寶物的制作工藝和文化內涵，讓一件件古董都“活”了起來。原著作者馬伯庸看完電影之后，在社交平臺夸贊：“幾次鑒寶的特效演繹，很是驚艷，我沒想到還能有這么寫意的表現手法，那是屬于電影特有的優勢。”

器物載人心

馬伯庸最想在《古董局中局》中表達的，其實就是六個字：鑒古易，鑒人難。“鑒定古董其實比要鑒定人心更容易，人心才是最難檢測的。”馬伯庸說，“我們看到的是一個古董，但深入挖掘之后，會發現它映射著各類人的不同情感：貪心、愛心、仁義之心……所以說，最后講的并不是古董，而是人心。”對于器物來說，人性的復雜才是最難揣摩的。只有了解人性，才能知道器物的價值，對器物的鑒定才能去偽存真。就好像只有知道了許爺爺當年的情懷和堅持，我們才能知道這顆佛頭的真偽，因為我們鑒的不是器物，而是人心。一尊佛首，一場迷局，背后是三代人跨越50年的傳承和守護。真佛頭承載的是許家人的膽識、智慧及家國大義。

就影響力而言，《古董局中局》算是馬伯庸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破圈”之作。他覺得，在這部書之后，自己才有資格被稱為“暢銷書作家”。從它開始，馬伯庸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怎樣在一部小說里面傳達一些情懷和正確的認知，讓作品既有可讀性，又讓讀者有所收獲。

影片中有句話：“國土之大，容不下一件完整的文物。”在國之慟、民之殤的年代，撲朔迷離的古董局中局，對國寶佛頭的保護也是對中華民族精神與信仰的守護。電影中的佛頭最終回到了祖國的懷抱，現實中，也確實有流失海外的佛頭回到祖國的懷抱。最近幾年，隨著《國家寶藏》《如果國寶會說話》等節目的熱播，人民群眾對國寶文物的關注熱情高漲，讓流失海外的中華文物都能早日回到祖國的呼聲也越來越強烈。2021年春晚的特別節目上，流失海外近一個世紀的太原天龍山石窟佛頭歷經百年漂泊，終于回歸家鄉。隨著張國立激動不已地喊出“歡迎國寶回家”，遺失百年的佛頭終于在全國人民面前展露了容顏。但這只是一個開始，還有千千萬萬的“佛頭”仍散落海外，它們何時才能回歸，是國人心中沉重的念想。

（編輯? 張建? 445718228@qq.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