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繼懷
過了臘八就是年,過年的氛圍又漸漸濃厚起來。這幾天,在與朋友討論過年的話題時,那些關于過年的已經久遠的記憶又清晰地浮現在腦海。
我是在大山里長大的,記憶中兒時的我們最開心的莫過于期盼過年。每年進入臘月,孩提時的我們就數著日子盼過年,巴不得時間過得快點、再快點。
兒時的老家過年是很熱鬧的,年味感覺也要比城里濃。買年貨、磨豆腐、打糍粑、殺雞宰鵝,清洗年貨、貼對聯……男女老少齊上陣,屋里屋外到處充滿了濃濃的年味。
最讓我難忘的還是年三十。父母在廚房里忙著做年夜飯,我們兄妹坐在灶屋里,看著父母殺雞燉肉,等著饞人的年干肉、年夜飯……茶屋里的火爐也燒得很旺,平時節約著點的煤油燈此時也撥到最亮,寓意著全家人新年旺旺,前景光明。在旺旺的火爐邊,全家老小圍坐在一起吃年夜飯,說著過去一年的工作,相互祝福,話說著新年,其樂融融。
關于過年的記憶,我又想起在沿海打工時過的那個年。那年十八歲,來自大山深處貧困農家的我,因家里無法承擔我們三兄妹同時上學的學費,我不得不選擇休學,來到沿海的一個城市打工,為自己賺取學費。
愛好看書的我,打工之余常去附近的一家舊書店看書。記憶中的那家舊書店很小。書店的主人退休前是一位中學教師,老人在家里閑著沒事,酷愛讀書的他就經營起了這家舊書店。
因為在那家舊書店看書多了,漸漸地我與老板熟了。老板知道我還想回去參加高考,對我說了很多鼓勵的話,要我堅持學習,不要放棄,并給我講了他教過的一些學生的故事。
那年過年,為了賺學費也為了節省路費,我選擇了在工廠過年。就在過年的前幾天,我去那家舊書店看書。書店老板知道我一個人在異鄉過年時,要我去他家過年,說他是位老師,邀請我去他家過年,就是一位退休老教師對一位有志氣青年的一種鼓勵。我清晰地記得,聽老人說這些時,我感動了,眼里噙滿了淚水。那年我跟隨老人去了他家過年。
賺夠了學費后,我重新回到了校園,后來我考上了大學、讀了研。參加工作后,我特意去找過那家舊書店,但舊書店沒了,房子也拆了,遺憾的是也沒了老人的聯系方式。離開那家舊書店已經二十多年了,不知那位可親可敬的老人現在身體是否康健,是否還在經營舊書店?
過年是一種習俗,更是一種祝福,一種對美好未來的憧憬。我在想,不管我們在哪里過年,那些關于過年的美好記憶一定都會珍藏在我們心底,會讓我時常去咀嚼,去回味。(摘自《收集幸福》 花城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