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 婷 顧建福
(上海大學經濟學院,上海 200444)
近年來,中國對外直接投資(Outward Foreign Direct Investment,OFDI①)規模增長迅速,截至2020年末,中國對外直接投資存量達39.25萬億美元,存量規模居全球第三。在此背景下, “十四五”規劃提出,中國要立足于新發展階段,健全促進和保障境外投資的法律、政策和服務體系,堅定中國企業 “走出去”和東道國投資合作的信心,從而迎來更多發展機遇。相關研究也表明,就東道國而言,對外投資有利于解決資金困難,引進先進技術;就母國而言,對外投資可提高企業生產效率,降低生產成本,加快技術進步,促進產業轉型升級,推動經濟高質量發展[1,2]。
但在此過程中空氣污染問題不容忽視,據世界銀行研究,空氣污染是最具致命性污染之一,它會增加誤工成本和就醫費用。目前,中國空氣治理仍有較大問題,2020年全國337個地級市中有135個城市空氣質量指數超標。空氣污染會影響居民身體健康,嚴重空氣污染會降低企業生產率,損害經濟發展[3]。 李衛兵和張凱霞[4]指出空氣污染導致資源錯配,擠占研發資金;此外空氣污染還會降低個人工作積極性,抑制發明人創新動力,最終影響整個地區創新活力[5]。空氣質量事關民生,為此 “十四五”規劃提出要發展低碳經濟,持續改善空氣質量,力爭2030年前實現碳達峰,2060年前達到碳中和。
企業作為市場經濟微觀主體,通過生產造成嚴重工業污染,而工業污染是大氣污染重要來源;另外,作為對外投資主體,它在國內外兩個市場起配置資源作用。但目前從企業視角評估對外直接投資對環境影響的文獻較少,現有關于OFDI的研究有關于探索OFDI對經濟發展的促進作用,李磊等提出對外直接投資將促進國內就業[2],尹斯斯等發現OFDI加劇母國市場競爭,擴大出口貿易,增進福利水平[6];另外,也有研究發現東道國區位、營商環境、經濟發展程度等因素會影響OFDI發展前景[7-9]。而在論證對外直接投資對母國空氣質量影響方面,Hao Y等[10]雖提出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拉動國內經濟發展時,會鞏固粗放型發展模式,增加企業污染排放物,但缺少深入分析。
本文基于現狀認為OFDI會改善母國空氣質量。結合往期研究,本文做了以下改進:(1)分析結構效應,探究隨產業結構不斷調整,結構效應對空氣質量的改善作用會發生回彈效應及其原因;(2)以往文獻證明對外直接投資通過逆向技術溢出改善環境[11],但未實證出技術效應產生及作用強弱分別受環保意識和技術吸收能力影響,且隨著環保意識提高,技術效應也會發生回彈效應;(3)從東道國環境規制程度和開放水平分析OFDI對母國空氣質量的改善作用[12];(4) 采用大氣污染物指數(API)綜合指標取代PM10等單一污染物指標。
近年來,雙向投資對環境影響的研究在學術界得到廣泛關注,投資分為外商投資和對外投資,現有研究就外商投資有兩條著名結論: “污染天堂假說”(Pollution Haven Hypothesis)和 “污染光環假說”(Pollution Halo Hypothesis), “天堂說”指污染密集企業傾向于建在環境標準低的國家,外商投資使高污染產業向東道國轉移;“光環說”強調外商投資承載的先進技術,投資于發展中國家的跨國公司會向其傳播清潔生產技術。
根據投資者是否掌握企業經營權可將對外投資分為對外直接投資和對外間接投資。對外直接投資指投資者為在國外開設經營企業并獲得其有效控制權而進行的投資。目前研究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中國環境影響的文獻中,論證正向關系的文獻認為企業對外直接投資不僅減少了當地空氣污染,還能改善周邊城市環境,但OFDI是持續的過程,且投資作用反饋給母國存在滯后性,因此當期投資需多期才能夠影響母國環境[12]。此外,企業對外投資對母國環境的效果受區域環境、企業產權影響[13,14]。 據此提出:
H1:企業對外直接投資能降低空氣污染水平,但其影響存在滯后性。
H2: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改善作用受區域環境、企業所有制影響。
對外直接投資對環境影響機制分為:結構效應和技術效應,結構效應指OFDI促進母國產業結構升級,一國產業結構重心由第一產業向第二、三產業轉移,由勞動、資源密集型向資本、技術密集型轉變[15]。根據 “天堂說”,對外直接投資通過 “污染產業轉移”,將嚴重污染環境的產業遷出,減少國內污染物排放[1,16,17];另外,隨著投資規模擴大,母國產業結構趨向服務化,三產比重上升會減少污染物排放[18]。但隨產業結構調整,結構效應將不斷減小。當結構調整處于合適范圍,對外投資能在促進經濟發展同時降低資源消耗,實現綠色發展,據此提出:
H3:當產業結構調整處于合適范圍,企業OF?DI通過 “污染產業轉移”來改善母國空氣質量。隨產業結構調整,結構效應會減弱。
技術效應受環保意識影響顯著,根據 “偏好理論”,消費者環保意識增強會導致環保產品需求增加,此時企業將更注重技術創新。但投資目的是獲利,當技術進步帶來的污染減少量小于生產規模擴大造成的污染增加量,空氣污染加劇。技術效應表現為OFDI引致反向技術溢出,并通過技術引進和模仿等方式 “倒逼”企業創新,且投資期越長,對創新的促進作用越大[19,20]。技術效應發揮受東道國和母國雙重影響,就東道國而言,技術效應與其研發資本支出相關,東道國研發支出越多,對母國技術進步影響越強[21];就母國而言,技術效應受地區和企業雙重影響,積極反向技術溢出發生在經濟發達、對外投資活躍、技術吸收能力強的東部地區企業中[22-24],并據此提出:
H4:技術效應產生受環保意識影響顯著,會隨著環保意識變化而改變,并且技術效應與東道國研發支出、母國技術吸收能力相關。
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傾向受東道國制度環境影響,東道國經濟、政治制度越完善代表其營商環境越好,會吸引中國企業投資[25]。對外直接投資的改善作用受東道國發展水平影響[12],當東道國經濟處于粗放型發展階段,政府可遷出高污染企業來減少污染物排放,改善環境質量。除東道國發展程度外,東道國環境規制程度和開放水平也會影響對外直接投資的改善作用,因為環境規制加強會增加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成本,而開放水平上升將幫助中國企業進入東道國市場[23],并據此提出:
H5:企業對外直接投資的改善作用與東道國的環境規制程度、開放水平密切相關。
結構效應即OFDI通過邊際產業轉移,將高投入、高消耗、高污染且喪失比較優勢的產業遷出,這樣可減少污染物排放,釋放出生產要素用于環保新興產業發展,調整區域產業結構;另外,產業轉移會選發展水平更低國家(地區)作為遷入地,這些國家生產要素價格更低,可降低企業生產成本,幫助企業獲得更高收益,提高運行效率,最終強化治污能力。但當一國產業結構已已調整到較高水平,結構效應的邊際效果遞減。
技術效應指隨人們環保意識增強,為滿足消費者需求,企業通過OFDI提高自身生產技術,減少生產造成的污染,改善空氣質量。具體步驟為:(1)國內母公司通過對外直接投資在境外設立子公司,然后運用反饋機制吸收子公司的先進技術;(2)隨著技術擴散,同行業競爭企業或上下游企業也獲得技術進步,最后使全社會技術得到發展。但企業投資目的是獲利,技術進步在降低企業生產成本時,又誘使企業擴大生產規模,增加污染物排放,惡化空氣質量。

圖1 對外直接投資對空氣質量的作用機制
2.1.1 基準回歸

v為母公司注冊城市,t為年份,i為企業個體;λt為時間固定效應,uφ為行業固定效應,γv為城市固定效應,εvt為隨機誤差。式(1)為基準回歸模型,式(2)加入控制變量并采用固定效應后的模型。式(3)中L_lnOFDIivt是一階滯后項,驗證對外直接投資對環境的滯后影響。本文目的是證明β1顯著為負。
2.1.2 結構效應
結構效應存在最優區間,隨產業結構調整,它對空氣質量的改善作用會減小。TS指產業結構升級,比例上升代表產業結構高級化:

將TS和lnOFDI交互,指企業對外直接投資會引起產業結構升級(lnOFDI_TS)。最后構建下述模型:表示產業

表示對外直接投資變量均值;結構升級變量均值。
式(4)為加入產業結構升級變量后回歸模型;式(5)為加入產業結構升級變量和交互項后回歸模型。考慮到lnOFDI和TS與lnOFDI_TS高度相關,有嚴重多重共線性問題,因此采用式(6)中心化處理后的模型。
2.1.3 技術效應
技術效應受環保意識影響顯著,隨環保意識增強,技術效應的改善作用會減小。本文根據原毅軍和謝榮輝[27]的做法,摘錄各市在職職工工資、每萬人大學生數、人口密度等指標,通過熵權法測算出環保意識指數(En)。
隨后將En與交互處理,表示由環保意識通過OFDI形成的反向技術溢出(En_lnSp?最后構建下述模型:

表示環保意識變量均值;表示反向技術溢出變量均值。
式(7)為加入環保意識變量后的回歸模型;式(8)為加入環保意識變量和交互項變量后的回歸模型;式(9)為中心化處理后的回歸模型。
被解釋變量。空氣污染指數(API):空氣質量綜合指標,指數高則空氣污染嚴重,雖然2013年 《環境空氣質量標準》在原有污染物基礎上引入PM2.5、臭氧(O3)和一氧化碳(CO),但由于樣本區間為2009~2020年,且新標準初期僅在部分城市實行,考慮指標定義一致性,本文并未將其納入計算。
解釋變量。企業對外直接投資金額(OFDI),但企業并非每年都對外直接投資,為保證數據平穩,用存量并取對數(lnOFDI)表示。
控制變量。 借鑒余勝官[14]、 歐陽艷艷等[12]、趙云輝等[9]的研究,選取與OFDI、空氣質量相關變量,并取對數降低異方差。外商直接投資(lnFDI)控制外貿依存度;二產比重(lnSTR)控制地區產業結構;人均生產總值(lnP_GDP)控制地區經濟發展水平,考慮到經濟發展與環境質量間呈倒 “U”型關系,因此加入其平方項(lnP_GDP2);人口密度(Destinity)控制人口;降水量(lnAprecipitation)控制環境自我凈化能力;地區出口總量(lnEX)控制開放水平;各城市環境治理投資額(lnWR_K)控制政府治理。
本文樣本區間為2009~2020年,空氣污染指數(API)是從各省區市統計年鑒中摘錄二氧化硫(SO2)、氮氧化物(NOx)和可吸入顆粒物(PM10)3類空氣污染物濃度后計算得出;企業對外直接投資金額源于中國全球投資追蹤數據庫(China Global Invest?ment Tracker),剔除異常值,共收集中國254家企業合計1185個樣本的對外直接投資數據。其余變量源于歷年 《中國城市統計年鑒》、 《中國環境統計年鑒》、CSMAR國泰安數據庫和EPSDATA等。
描述性統計見表1。被解釋變量API均值為69.687,標準差為13.562,最小值為33,最大值為177.838,說明城市間空氣質量差距大。其中除lnP_GDP和lnP_GDP2外,其余變量方差膨脹因子(VIF)均小于10,證明不存在嚴重多重共線性問題。

表1 描述性統計
較之隨機效應模型(RE)和最小二乘法(OLS),面板固定效應模型(FE)更穩健。結果如表2列(1)~(3)所示:證明企業OFDI可降低母公司所在城市空氣污染水平,加入控制變量并采用三重固定效應回歸后,結論不變。考慮到對外直接投資的影響存在滯后性,因此對企業OFDI取一階滯后項(L_lnOFDI)放入回歸,結果列(4) 證實上期對外直接投資能有效降低當期母國空氣污染指數。綜上,證實H1。

表2 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API影響的基準檢驗
3.3.1 結構效應
由于成本和環境因素影響,企業通過遷出污染行業助力產業結構升級來降低污染水平。參照歐陽艷艷等[12]的做法,并對照環保部標準②劃分公司污染程度,共分為4種類型,“輕-重”代表母公司屬輕污染行業,對外投資重污染行業。從表3列(1)~(4)看出:國內重污染企業向海外重污染行業投資,對外直接投資對母國API系數顯著為負;國內重污染企業向海外輕污染行業投資不能緩解本地空氣污染;國內輕污染企業向海外重污染行業投資對國內空氣質量有利,因為部分國內企業把少數重污染項目遷出,緩解污染治理壓力。因此企業通過OFDI將高污染產業向外轉移才能改善國內空氣質量。因為企業將污染產品生產環節轉移到海外,既減少污染物排放,又為新興、環保產業發展留出空間,而環保產業在生產經營中排放更少污染物。

表3 OFDI的結構效應對API影響的檢驗
深入研究發現,結構效應的改善作用存在最優區間,隨產業結構調整,結構效應將不斷減小。式(4)中對外直接投資對空氣污染的影響為-0.161,TS對空氣污染影響為-5.062;式(5)表明為了解OFDI真實改善作用,需對lnOFDI求導形成β1+β3*TS,再代入系數,此時-0.661+0.159*TS是對外直接投資的真實影響,當TS=1時,結構效應對API影響為-0.502。結果如表3列(5)、(6)所示:當產業結構處于低水平,OF?DI能有效改善空氣質量,但隨著TS調整,OFDI改善作用減弱。中心化處理結果如表3列(7)所示:交互項結果不變,證明上述結論。綜上,驗證H3。
3.3.2 技術效應
企業OFDI獲反向技術溢出,它能幫助企業改進生產技術,強化環境治理能力。關于反向技術溢出,本文參考李梅和柳士昌[11]的算法:

表4列(1)表明反向技術溢出可改善空氣質量;為進一步證明對外直接投資通過反向技術溢出來幫助公司減污,將母國公司分為重污染、輕污染,結果如表4列(2)、 (3)所示:與輕污染企業相比,重污染企業技術改進可顯著降低API。因為OFDI改進重污染企業生產技術,并通過技術擴散使整個重污染行業的技術進步。

表4 OFDI的技術效應對API影響的檢驗
區分不同因素對空氣質量改善的影響時,發現政府越重視科技發展,技術吸收能力便越強,反向技術溢出的改善作用也越強。根據研發支出強度做法,強度高代表技術吸收能力強,本文用城市財政科技支出替代研發支出,除以地區生產總值,去除經濟發展水平影響,形成科技支出強度(Tech),Tech數值大代表城市對技術的吸收能力強,然后取中位數,凡高于中位數城市劃為強吸收能力,其余為弱吸收能力。結果如表4列(4)、(5)所示:強技術吸收能力的lnSpilloverict對API的影響顯著為負,證明技術吸收能力越強,技術效應改善效果越好。
深入研究發現,在環保意識影響下,技術效應改善空氣質量,但隨環保意識增強,技術效應會減小。式(7)、 (8)分別表示加入環保意識變量和交互項后的回歸模型,結果如表4列(6)、(7)所示:反向技術溢出對API真實影響為-0.661+0.159*En,當En=1時,反向溢出可降低0.502單位的空氣污染指數。隨著消費者對環保產品需求增加,環保意識形成倒逼效應,驅使企業引進前沿技術進行清潔生產,但隨著環保意識加強和技術進步,當本地清潔生產技術已達較高水平,且空氣質量明顯好轉后,技術的邊際效果遞減。表4列(8)為中心化的結果,結論保持不變。綜上,驗證H4。
3.4.1 東道國視角
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環境影響會隨著東道國環境規制程度提高而改變,但東道國環境規制并非越弱越好。為此,用環境績效指數(Environmen?tal Performance Index,EPI③)衡量國家環境規制程度,并根據各國EPI指數,將樣本分為:EPI≤60為弱環境規制國家,60<EPI≤80為環境規制程度良好國家,80<EPI為強環境規制國家。
表5列(1)~(3) 中當 60<EPI≤80,對外直接投資能有效降低API。當東道國環境規制程度過高,環保意識很強,強環境約束會增加中國企業治污成本,不利于將污染環節遷入;當東道國環境規制程度過低,其經濟發展水平落后,相關行業生產科技和管理經驗落后。只有一國環境規制處于適當程度,中國企業可通過投資他國具有比較優勢產業來獲取先進技術。因此企業選擇投資東道國時需合理考慮EPI水平。

表5 東道國視角異質性檢驗
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對環境影響與東道國開放水平相關,開放水平越高,越吸引企業投資,并改善母國空氣質量。為此,本文用各國進出口總額占其GDP比重衡量國家開放程度,比重大則開放水平高,數據通過World Development Indicators獲得,將比重高于50%國家劃為高開放水平,其余為低開放水平。從表5列(4)、 (5)可看出:對高開放水平國家投資能顯著改善母國空氣質量。一國開放水平越高,國際貿易依存度越強,中國企業越易進入該國市場。既容易將污染環節轉移到該國,也方便吸取該國先進技術。綜上,對高度開放且環境規制程度良好的國家投資能有效降低母國空氣污染水平,驗證H5。
3.4.2 母國視角
企業OFDI對母國環境影響與區域環境、企業所有制相關。中國地區間空氣質量差距大,對外直接投資的作用受已有環境影響。為此,本文根據API的1/4和3/4分位數將樣本分為:API≤59.5為空氣質量優秀,59.5<API≤79.5為輕污染,79.5<API為重污染。結果如表6列(1)~(3)所示:空氣質量優秀代表原有環境治理水平高,OFDI改善作用弱;空氣污染較輕,OFDI能有效降低空氣污染水平,此時存在治理污染措施,但治理水平不高;空氣污染嚴重時,未采取其他措施情況下,單靠投資無法改善空氣質量。

表6 母國視角異質性檢驗
企業間所有制可分為國有和非國有。考察企業間產權歧視對環境的影響,結果如表6列(4)、(5)所示:非國企對外投資可顯著減少地區空氣污染。因為國企經營體量大,在經濟中占據重要地位,有能力和地方政府談判,加之存在產權歧視、政策傾斜等狀況,其減污迫切度較低;而民企政策敏感性高,面對政府高額環保稅和污染處罰,只能通過OFDI一邊遷出污染產業,一邊提升生產技術。綜上,污染地區非國企的投資可使空氣質量得到更顯著改善,驗證H2。
穩健性檢驗:(1)替換樣本,直轄市和省會城市環境受政策影響大,結果易出現偏誤,僅保留地級市樣本回歸檢驗,結果證明原結論;(2)更換面板回歸,本文以中國對外投資企業為截面,大于時間序列個數,因此采用面板校正標準誤差(Panel Corrected Standard Errors,PCSE)進行檢驗,結果證明原結論;(3)更換因變量,采用PM10濃度代入回歸,考察企業OFDI對單一污染指標影響,結果證明OFDI能降低PM10濃度;(4)更換自變量,本文將虛擬變量Y_OFDI放入回歸,若企業當年投資,則取值為1,否則取值為0,結果證明原結論。
內生性檢驗:企業OFDI和城市空氣質量間互為因果關系,若政府想改善本地區空氣質量,就會通過征收排污費或環保稅等手段,迫使高污染企業外遷,促使企業對外直接投資。因此本文采用滯后1階的企業OFDI作為工具變量,運用GMM方法估計,結果在5%水平證明原結論。

表7 穩健性與內生性檢驗
本文構建固定面板模型,檢驗OFDI對環境影響,最終得出:(1)企業OFDI能改善空氣質量;(2)結構效應和技術效應是影響空氣質量的重要途徑,但對外直接投資通過產業結構升級和技術進步等方式改善空氣質量存在最優區間;(3)企業投資的影響存在異質性,就東道國而言,對高度開放且環境規制程度良好的東道國進行投資能有效改善空氣質量;就母國而言,高污染地區的非國企進行投資能更顯著改善空氣質量。據此,本文提出如下建議:
(1)加大對投資企業支持力度,促進 “邊際產業”遷出同時,積極引進國外綠色前沿技術。企業生產造成嚴重工業污染,通過對外投資,引進國外環保領域的先進技術,提升企業環境治理能力,推動產業結構升級,減少污染物排放;(2)選擇投資區位應充分考慮東道國國情。打破 “投資東道國環境標準越低越好”的慣性思維,正確引導企業進行對外投資;(3)平衡企業間的環境政策差異,平等對待不同產權企業。政府處理不同所有制企業排污問題應一視同仁,遵循環境治理條例處理企業排污問題,杜絕政策傾斜、產權歧視。
未來研究可細分不同行業產生的主要污染物,探究OFDI對不同污染物的影響,可為政府制定針對性的對外投資和環境規制政策提供依據。
注釋:
①本文將不加區分的混用OFDI和對外直接投資。
②重污染行業涵蓋火電、鋼鐵、水泥、電解鋁、煤炭、冶金、化工、石化、建材、造紙、釀造、制藥、發酵、紡織、制革和采礦業16類行業。
③由耶魯大學環境法律與政策中心、哥倫比亞大學國際地球科學信息網絡中心(CIESIN)聯合實施,指數高代表環境規制程度強數據來源:CIESIN [OL].世界銀行數據庫,2008-2020.ht?tps://data.worldbank.org.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