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發展的支撐作用研究

陳蒙來，呂力，李曜明

雙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發展的支撐作用研究

陳蒙來，呂力，李曜明

（中國汽車技術研究中心有限公司 中汽數據有限公司，天津 300300）

我國明確新能源汽車戰略導向和階段性發展目標，并通過財稅鼓勵和《積分辦法》等一系列政策予以保障。文章對雙積分政策管理機制和實施情況進行了回顧，并基于行業現實情況，結合覆蓋全行業車型產量、技術、歷史積分數據的雙積分預測數據庫，構建評估模型對雙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的支撐作用進行研究評估。通過模型測算，對2021—2023年中國汽車產業整體實現雙積分合規需完成的最小新能源汽車產量進行預測。分析得出2020年后雙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的影響和支撐作用，為政府制定相關政策法規，健全管理制度，引導汽車產業向低碳節能綠色化發展提供決策支撐。

雙積分政策；積分供需；新能源汽車產量

前言

發展新能源汽車是汽車產業實現轉型升級和綠色發展的重要方向，也是汽車產業實現碳減排，持續、健康、高質量發展的戰略選擇。新能源汽車購置補貼、車購稅及車船稅財稅等優惠政策，在新能源汽車發展初期起到了關鍵促進作用。但隨著新能源汽車滲透率不斷提高，2019年新能源汽車財政補貼開始逐步退坡，需要采取相關措施予以持續推進，雙積分政策便是其中一項重要措施。

2017年9月，《乘用車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與新能源汽車積分并行管理辦法》（以下簡稱《積分辦法》）發布，提出了新能源汽車發展目標，其中2019年和2020年新能源考核比例要求分別為10%和12%[1]。2020年6月，第二階段《乘用車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與新能源汽車積分并行管理辦法》（以下簡稱《修正案》）發布，2021—2023年新能源汽車考核比例分別提高到14%、16%和18%[2]。

為探討我國未來新能源汽車發展趨勢，本文通過對現階段積分辦法實施情況的回顧，以及對下一階段積分政策特點等進行研究，嘗試探究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產業的支撐作用，為政府制定相關政策法規、健全管理制度提供決策支撐，共同促進新能源汽車產業健康持續發展。

1 雙積分管理機制和實施情況回顧

1.1 雙積分政策管理機制

《積分辦法》主要通過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積分（以下簡稱CAFC積分）和新能源積分（以下簡稱NEV積分）兩類積分對境內乘用車生產企業和進口乘用車供應企業進行考核，企業當年度產生的油耗和新能源汽車負積分必須在積分核算報告發布后90天內完成抵償歸零，未完成抵償的負積分企業將面臨暫停新車公告/CCC申請、納入信用黑名單等行政處罰。

其中，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積分和新能源積分主要由傳統車油耗、新能源汽車產量、新能源汽車產品結構及傳統車產量等決定。兩種積分采用“單向掛鉤”機制，即新能源正積分可以抵償平均燃料消耗量負積分，平均燃料消耗量正積分不可以抵償新能源負積分。

1.2 雙積分政策實施情況

《積分辦法》對汽車生產和進口企業提出強制性新能源積分比例要求，堅定了企業發展新能源汽車的決心，部分企業甚至提前2～3年投放新能源產品。自《積分辦法》正式實施以來，節能與新能源汽車產業健康發展，行業平均油耗持續降低，新能源汽車產銷規模快速增長，取得了良好的政策實施效果。

1.2.1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情況

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迅速，2020年盡管在新冠疫情的影響下，新能源汽車產量和銷量依然達到136.6萬輛和136.7萬輛，分別實現同比增長7.5%和10.9%，連續6年位居世界首位。隨著后續補貼政策繼續退坡，雙積分政策將在新能源汽車產業支撐方面發揮更加重要的作用。

1.2.2 2016—2020年雙積分核算和抵償情況

自積分管理機制啟動以來，已完成三次積分交易和抵償工作，積分交易規模逐年提升。據統計，2016—2020年，新能源積分累計交易規模471萬分，油耗積分轉讓規模426萬分，累計交易金額43億元，其中新能源積分交易資金累計32億元，共有56家企業通過出售/轉讓積分獲得資金收益[3]。未來隨著雙積分政策考核力度提升，行業油耗負積分與新能源汽車正積分不斷增加，積分交易規模將不斷擴大。

表1 2016—2020年度乘用車企業雙積分核算情況

核算年度2016年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 乘用車企業數量124130141144137 乘用車產量/進口量(萬輛)2 4492 4692 3142 0931 983 油耗正積分/萬分1 1751 238993643437 油耗負積分/萬分1431692955111 171 新能源正積分/萬分99179404417437 新能源負積分/萬分 86107

2 雙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產量的影響和支撐作用評估

2.1 2021—2023年雙積分政策主要修訂內容

表2 《積分辦法》和《修正案》要點對比

《積分辦法》《修正案》 新能源車型核算優惠倍數2016—2017年：5倍；2018—2019年：3倍；2020年：2倍2021—2025年分別是：2、1.8、1.6、1.3、1倍 新能源考核比例2019—2020年：10%、12%2021—2023年分別為：14%、16%、18% 純電動乘用車分值0.012×R+0.80.006×R+0.4 插電式混合動力乘用車分值21.6 燃料電池乘用車分值0.16 × P0.08 × P 低油耗車型引導無低油耗車型產量按照0.5倍核算新能源積分達標值 新能源積分結轉規則不允許結轉一定要求下，新能源積分可按50%比例結轉

注：（1）為電動汽車續駛里程（工況法）；（2）為燃料電池系統額定功率。

雙積分政策是行業落實產業發展目標的具體考核手段，通過強制性雙積分考核為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提供支撐作用。以保障我國2025年節能與新能源汽車產業目標為原則，包括行業平均油耗4.0升/百公里和20%以上新能源汽車產銷比例兩個主要目標[4]，雙積分政策進行了修訂?！缎拚浮分饕獙?020年后的新能源積分考核要求進行了更新，同時適當降低了新能源車型基準分值。在積分管理方面，增加低油耗車型引導、新能源積分結轉、關聯企業定義放寬等措施，給予企業在積分合規方面更多靈活性。如表2所示。

2.2 研究思路

2.2.1雙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的支撐作用

雙積分政策屬于強制性管理法規，未達標企業需要通過購買積分等方式進行抵償，否則將面臨暫停新車產品公告申請或者CCC認證等處罰。雙積分政策強制性考核要求實際是明確了各企業新能源發展目標，企業需通過生產一定數量新能源車實現新能源積分合規，同時通過核算優惠降低平均油耗。故雙積分考核政策實際使得行業必須要完成“最低”數量要求的新能源汽車產量，為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提供底線支撐作用。

2.2.2研究思路

為準確評估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產量的支撐作用，以2018—2020年全行業乘用車企業車型產量和技術參數實際情況為基礎建立雙積分預測數據庫；以《修正案》及五階段油耗標準為依據，充分考慮關聯企業交易、積分靈活性措施等因素，建議企業積分轉讓和交易基本邏輯；以新能源負積分與油耗負積分缺口之和等于新能源正積分為積分平衡原則，進行積分轉讓和交易模擬，從而得出在行業正負積分平衡下，各企業所需的最小新能源汽車產量之和，即為雙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產業的支撐作用。

圖1 雙積分政策對新能源市場支撐作用研究思路

2.3 基本假設與評估模型

2.3.1基本假設

假設1：企業均采用同樣的負積分抵償順序和邏輯。負積分企業首先使用自身CAFC積分，再使用關聯企業CAFC積分進行抵償，最后通過購買新能源積分方式完成合規。其中充分運用積分靈活性措施后仍未能完成抵償的負積分，為行業最終負積分缺口。

假設2：當行業正負積分供需平衡時，各負分企業恰好實現合規，且各企業完成合規后不再生產新能源汽車。

假設3：行業信息是完全的，各企業間積分轉讓和交易價格透明，各主體都理性地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

2.3.2模型構建

基于供需和博弈理論，利用歷史積分交易數據進行擬合，構建雙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產業支撐作用評估模型。其中表3對模型構建所需的相關參數和變量進行了說明。

表3 符號說明

符號含義 CCAFC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積分 CNEV企業新能源積分 α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年度達標要求 β新能源車積分比例要求 i乘用車車型序號 j境內乘用車生產企業序號 Ti第i個車型燃料消耗量目標值 Vi第i車型的年度生產量（不含出口量）或進口量 FCi第i個傳統燃油車型燃料消耗量 wi第i個車型對應的優惠倍數 Ci第i個新能源車車型積分 Vi?NEV新能源車產量（不含出口量）或進口量 Vi?FC第i個傳統燃油車車型產量（不含出口量）或進口量

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積分計算公式為：

企業新能源汽車積分計算公式為：

當行業正負積分供需達到平衡時，行業所有負積分企業恰好可以完成合規。行業正負積分平衡原則如下：

式中，CNEV為第個企業當年的NEV積分；Cnev為第個企業前期結轉的NEV積分；CCAFC為第個企業當年的CAFC積分；Ccafc為第j個企業前期結轉的CAFC積分；Ccafc'為第j個企業可以使用的關聯企業轉讓積分。

3 情景設置與結果分析

3.1 情景設置與數據說明

對于企業雙積分核算中，乘用車產量、傳統車油耗等參數以2020年數據為基準數據，2021—2023年指標采取行業平均預測趨勢，并結合積分預測庫歷史數據進行調整。同時考慮到，受碳達峰碳中和國家戰略影響，以及由于2021年后傳統燃油車燃料消耗量測試方法將切換為WLTC工況，各企業傳統燃油車油耗將出現一定程度上升。對此綜合評估2021—2023年，我國新能源汽車發展存在兩種情景：低情景，即在現有政策下，企業按照行業正常發展情況進行技術研發、生產投入等。高情景，即國家提高政策引導力度，企業受國家戰略、政策等影響，采取更加激進的汽車節能戰略，加大汽車節能技術研發投入和產品推廣。

綜上評估，低情景下2021—2023年傳統車油耗下降速度分別為0%、0.5%和0.5%；高情景下傳統車油耗下降速度分別設置為1%、1.5%和1.5%。乘用車產量發展速度與行業發展一致，即以2020年為基準，2021—2023年其增速分別為11.2%、6.8%和3.4%。對于新能源車車型分值，根據《修正案》規定，插電式混合動力車型（PHEV）單車分值均為1.6分；純電動車型（BEV）分值與續駛里程、電耗系數等相關，預測純電動車型分值分別為2.9、3.1、3.3分。具體如表4所示。

表4 不同情景下的參數設置情況

2021年2022年2023年 乘用車產量/萬輛2 2092 3592 440 傳統車油耗低情景下降0%下降0.5%下降0.5% 高情景下降1%下降1.5%下降1.5% 新能源車型分值/分PHEV1.6 BEV2.93.13.3

3.2 結果分析

按照以上兩種情景輸入參數，得到不同情景下各年度行業正負積分分布情況以及對應需要的新能源汽車產量。具體如表5和表6所示。

表5 低情景下2021—2023年行業積分情況

2021年2022年2023年 油耗負積分/萬分320572722 新能源負積分/萬分128764384 新能源正積分/萬分448647766 最小新能源車產量/萬輛217278323 新能源車產量占比/%9.811.813.2

可見當2021—2023年行業正負積分實現平衡時，低情景下行業所需的最低新能源汽車產量分別為217萬輛、278萬輛、323萬輛，新能源汽車產量占比分別為9.8%、11.8%、13.2%；高情景下行業所需的最低新能源汽車產量分別為203萬輛、254萬輛、298萬輛，新能源汽車產量占比分別為9.2%、10.8%、12.2%。

表6 高情景下2021—2023年行業積分情況

2021年2022年2023年 油耗負積分/萬分284135416 新能源負積分/萬分49692592 新能源正積分/萬分416592708 最小新能源車產量/萬輛203254298 新能源車產量占比/%9.210.812.2

4 結論

雙積分管理制度作為我國制度創新，對推動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健康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尤其是在新能源車補貼政策持續退坡的局勢下，雙積分政策強制性考核新能源積分比例對新能源汽車產銷量起到兜底支撐作用。本文通過對下一階段《積分辦法》的主要內容和特點的研究分析，同時基于目前產業實際情況，結合產業發展趨勢和積分交易模型，對下一階段積分辦法對新能源汽車產量的支撐作用進行評估，認為有以下三方面總結：

一是2020年后雙積分政策將持續發揮在新能源汽車生產端的支撐作用，推動我國新能源汽車產業健康持續發展。同時，現實中的企業以新能源道路為主要戰略導向，并不會在實現油耗合規或者新能源積分比例合規后立即停止發展新能源汽車，故行業實際產量將會高于以上測算結果，如2021年1—7月行業新能源乘用車實際產量已經達到了140萬輛以上。

二是實現國家新能源汽車產業目標仍面臨一定壓力，為保障國家目標需加大政策引導和扶持力度。根據測算結果，到2023年新能源汽車產量占總產量的比例在12.2%～13.3%之間，這與《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規劃（2021—2025年）》中提出的“到2025年新能源汽車占總銷量20%左右”仍有一定差距。為避免政策風險，建議相關政府部門應在繼續實施雙積分政策的基礎上，進一步加大對發展新能源汽車產業的政策引導和扶持力度。

三是對傳統車節能技術的政策引導和鼓勵應適度。隨著國家碳達峰碳中和目標正式提出，受國家戰略、政策等影響，企業將采取更加激進的汽車節能策略，加大汽車節能技術的研發投入和產品推廣。但根據測算結果，隨著傳統車油耗下降幅度增大，企業需要通過生產新能源車進行合規的需求降低，這將在一定程度上削弱雙積分政策對新能源汽車的支撐作用。因此，相關政府部門在制定傳統車節能技術等相關扶持政策時，應注意考慮對發展新能源汽車產業的影響。

[1] 工業和信息化部.乘用車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與新能源汽車積分并行管理辦法[EB/OL].(2018-09-28)[2021-08-30]. http://www.gov. cn/xinwen/2017-09/28/content_5228217.htm.

[2] 工業和信息化部.乘用車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與新能源汽車積分并行管理辦法[EB/OL].(2020-06-29)[2021-08-30].https://www.miit. gov.cn/jgsj/zfs/bmgz/art/2020/art_bb9aff09c02d44cf87dfce83fc5df7d5.html.

[3] 工業和信息化部裝備工業發展中心.乘用車企業平均燃料消耗量與新能源汽車積分并行管理實施情況年度報告（2021）[EB/OL]. (2021-05-27)[2021-08-30].http://www.miit-eidc.org.cn/art/2021/5/27/art_68_5821.html.

[4] 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人民政府.國務院辦公廳關于印發新能源汽車產業發展規劃（2021—2035年）的通知[EB/OL]. (2020-10-20) [2021-08-30].http://www.gov.cn/zhengce/content/2020-11/02/content_5556716.htm.

Research on the Supporting Effect of the Dual-Credit Policy on the Development of New Energy Vehicles

CHEN Menglai, LV Li, LI Yaoming

( China Automotive Technology and Research Center Co., Ltd., Automotive Data of China Co., Ltd.,Tianjin 300300 )

China clarifies the strategic orientation and phased development goals of new energy vehicles, and guarantees them through series of policies such as fiscal and tax incentives and the dual-credit policy.This article reviews the manage- ment mechanism and implementation of the dual-credit policy,and builds a dual-credit forecast database covering the entire model outputs, technology, and dual-credit data based on the industry's reality,and then constructed an evaluation model for the supporting effect of the dual-credit policy on the development of new energy vehicles. Through forecasting the minimum new energy vehicle output that must be completed for the overall dual-credit policy compliance of the Chinese automobile industry from 2021 to 2023, the analysis shows the impact and supporting role of the dual-credit policy o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new energy vehicles after 2020.The conclusions will provide decision support for the government to formulate relevant policies and regulations,improve the management system, guide the automotive industry developing to low-carbon and energy-saving.

Dual-credit policy; Credits supply and demand; New energy vehicle production

U469.7

A

1671-7988(2021)23-168-05

U469.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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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71-7988(2021)23-168-05

10.16638/j.cnki.1671-7988.2021.023.048

陳蒙來，碩士研究生，就職中國汽車技術研究中心有限公司 中汽數據有限公司，研究方向為政策及汽車產業戰略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