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楊巧玲 陳燕(廣東財經大學)
改革開放以來,中國經濟發展與世界經濟發展聯系越來越緊密,龐大的中國市場也吸引著越來越多的外國投資。
2020年,中國外來投資規模達1630億美元,中國成為世界上外商投資數量最多的國家,超越了此前長居世界第一的美國。在中國經濟發展水平和科技水平遠遠落后西方發達國家時,外商投資為中國經濟發展帶來資本和能源等要素,促進了中國經濟的發展。但是,在過去,中國經濟發展方式較為粗放,過于注重經濟增長速度而忽略了經濟增長質量,在這樣的環境下,流入進來的外資良莠不齊。而目前,我國也正處于產業結構升級的關鍵時期,由經濟增長依賴低附加值的加工行業轉為依賴高附加值的第三產業是每個國家經濟發展的必經路徑。在此情況下,我國的外資引進不僅要注重數量,也要注重外資引進質量。那么在這一關鍵時期,研究外資質量和數量對我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具有重要現實意義。
國際上關于外商投資對一地區經濟影響的研究最早的是美國發展經濟學家錢納里和斯特勞特[1]的“雙缺口模型”,他在凱恩斯的國民收入決定理論上,采用結構主義分析方法,得出發展中國家可以通過引進和利用外資來彌補其低儲蓄與低外匯的不足,通過有效緩解這兩方面的缺口,從而推動經濟增長和影響東道國產業結構。在實證研究方面,國外學者得出外資通過促進出口、增加資本、帶來技術等方面來影響東道國產業結構調整。Camilla[2]以波蘭數據為例,得出FDI對波蘭技術密集型產品出口有顯著影響。Caves[3]以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制造業為研究對象,得出外商直接投資對加拿大和澳大利亞制造業存在技術溢出效應。
針對外商投資數量對我國產業結構的影響,不同的學者得出不同的結論。一部分學者得出外商直接投資能夠促進我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劉澤[4]運用山東省的時間序列數據,發現不同產業外資的貢獻率不同,調整不同產業外資使用情況可以促進山東省的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張禎禎[5]得出外資對新疆產業結構轉型具有明顯的推動作用,并得出短期影響和長期影響不一致的結論,長期效果比短期效果強。另一部分學者認為外商直接投資反而會抑制我國產業轉型升級,例如賈國新[6]發現FDI主要是流向制造業行業,而流向高附加值行業的外資較少,外資并不有利于產業結構向第三產業過渡。牛衛平[7]認為國際外資進入會產生外包陷阱現象,雖然外資進入能給中國企業帶來利潤,但是會造成許多企業對外資產生依賴,喪失研究核心技術和高端技術的動力,從而影響本土企業的高附加值產業的發展,滿足于低端制造和加工業帶來的利潤,影響東道國家產業轉型升級。劉宇[8]發現外商直接投資在我國的產業結構分布不均勻,在我國產業結構本來就存在不平衡的情況下,外資的進入更加加劇了這種不平衡。楊軍等人發現雖然外資雖然能夠推動經濟總量增長,但是并不能促進產業結構升級。
目前,國內關于FDI質量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影響的文獻較少,學者們主要集中在FDI質量對中國某一產業或者產業空間分布上的研究。鄧小華[9]發現FDI質量對中國高技術產業具有促進作用。劉明[10]發現中西部FDI質量能夠促進我國產業結構在空間分布上更加均衡,推動東部地區產業向中西部轉移,提高我國產業結構升級。
梳理以往文獻我們不難發現,FDI數量和質量通過帶來資本積累和技術對中國產業產生影響,但大多數研究主要集中在FDI數量對產業以及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而關于FDI質量對產業結構升級的影響較少,把兩者結合起來的研究更少。鑒于此,論文以FDI質量和數量作為變量,來研究其對中國產業轉型升級的影響。
論文選用省級面板數據,構建全國外商直接投資質量的綜合評價指標,采用以下步驟研究外商直接投資質量和數量對產業結構變遷,探討外商直接投資質量對產業轉型升級的影響。
第一步,為探討FDI質量對產業轉型升級的影響,分別使用混合效應模型、固定效應模型、隨機效應模型進行回歸比較,最終采用聚類穩健標準誤的固定效應模型,其模型構建如下。
第二步,以FDI質量為核心解釋變量,同樣采用聚類穩健標準誤的固定效應模型,探討FDI數量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影響。

其中表示產業轉型升級的指標為ISN,i表示地區,t表示時間。QFDI表示外商直接投資質量,FDI表示外商直接投資數量,CX表示知識產權水平,RL表示人力資源水平,XX表示信息通訊水平,JC表示國際貿易水平,U為擾動項。
論文選取了中國大陸除西藏外30個省市2005年至2019年15個省市的面板數據,根據國家發改委按照政策制度上的劃分,將它們分為東、中、西三部分進行對比分析,其中,東部地區是指改革開放比較早并且經濟較為發達的地區,包括北京、上海、天津、廣東、江蘇、浙江、海南、河北、遼寧、福建、山東11個省市劃分為東部地區,將湖北、湖南、江西、黑龍江、內蒙古、吉林、安徽、廣西、山西、河南等經濟次發達地區劃分為中部地區,將四川、貴州、云南、陜西、青海、甘肅、寧夏、新疆8個省市分為西部地區。數據來源于2006年至2020年各省市統計年鑒和中國統計年鑒。
被解釋變量。產業結構轉型升級(ISN)的衡量方法有多種多樣,不同學者會根據自己的研究角度采取不同的衡量指標,本文采用第三產業占當地年份生產總值來衡量產業轉型升級情況。
核心解釋變量。本文核心解釋變量是外商直接投資質量(QFDI)和外商直接投資數量(FDI),外商直接投資質量借鑒白俊紅、李曉紅的測量方法[11],從FDI規模水平、出口貿易水平、盈利水平、管理水平、技術水平五個維度建立衡量指標。通過熵權法將五個維度賦值,并將其值轉化成[0,1]之間,建立一個FDI質量綜合評價指標。外商投資數量采用當地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占當地生產總值比例來計量。
控制變量。本文主要選取人力資本水平(lab)、信息通訊水平(com)、進出口貿易水平(exc)、知識產權保護水平(ako)。其中人力資源水平采用當年受教育年限來衡量,受教育年限計算公式為“小學生人數比重×6+初中人數比重×9+高中人數比重×12+大學人數比重×16”;信息通訊水平用有關郵電業務量來衡量;進出口貿易水平采用進出口總額與生產總值比情況來衡量;知識產權保護水平采用專利申請情況來衡量。
根據模型一,最終得出外商直接投資質量對產業轉型升級的實證結果如表1所示。

表1 外商直接投資質量對產業轉型升級的檢驗結果
從全樣本來分析,外商投資質量對產業轉型升級有顯著性影響,但其影響效果為反方向,也就是說,高質量的外商直接投資并不促進我國產業轉型升級,反而還抑制了我國產業轉型升級,說明是高質量外資大量涌入制造業所致,進入我國第三產業比較少,從而促進我國工業企業發展。分析分樣本可以看出,這個現象在東部地區體現得更為明顯,外商投資質量在5%水平上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具有影響。同時,其影響效果也是反方向,這體現了我國工業的發達和吸資能力,但是也反映了外資對我國第三產業的信心不足。而中部和西部地區的作用卻不顯著,說明在中西部地區,外資對當地產業轉型升級相關性不大,外資主要還是集中在東部地區,對中西部地區的滲入較少。
根據模型二,得出實證結果如表2所示。FDI數量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的影響與FDI質量對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具有較強的趨同性。從全樣本來看,FDI數量對產業結構轉型在5%的水平上具有顯著性影響,但其影響結果同樣是負的,也就是說FDI數量同樣也抑制了我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說明在數量上,FDI也大多流向了低附加值產業,國際資本也更加看好我國的第二產業,對第三產業的信心沒有那么強。從分樣本來看,東部地區在1%的水平上顯著,同時影響作用為負,而中西部地區的影響不具有顯著性,說明外資主要是進入東部地區,中西部地區外資對產業結構影響較小。

表2 外商直接投資數量對產業轉型升級的檢驗結果
在中國改革開放越來越開的背景下,FDI質量和數量如何影響我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論文以2005年至2019年面板數據為研究對象,采用聚類穩健標準誤的固定效應模型進行研究,研究結果發現,FDI質量對中國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具有一定影響,其影響效果在東部地區最為顯著,中西部地區不太明顯,說明外資主要還是進入東部發達地區。FDI數量對FDI產業結構轉型升級影響與FDI質量的影響具有趨同性,并且都是具有反方向作用,說明FDI流向主要流向低附加值產業,并且此時FDI對我國經濟影響是以量取勝,并有達到追求質量的程度。因此,政府應積極引導外資進入我國高附加值行業,擺脫經濟發展依賴原始資本和廉價勞動力的發展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