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從這邊來

我的老家在湖南一個偏僻的小山村，依山傍水。青石板鋪起的小路，蜿蜒向屋舍。風鈴悠悠，青磚黛瓦。傍晚時分，家家戶戶的屋頂上都棲息著一條炊煙。風一吹，或白或灰的炊煙，彎彎曲曲升上天際，柔軟的晚風裹挾著各式各樣的飯菜氣息。當看到奶奶家的炊煙又濃又粗，便往家趕，我知道到這個時候該吃飯了，那是沉淀在記憶里老家的樣子，那是小時候寧靜的幸福。

風在炊煙里藏著人間煙火的氣息，藏著童年的味道，藏著淡淡的鄉愁。

記憶里，小時候不管走多遠，只要看到有炊煙升起，心里就有一種穩穩的安寧。記得小時候，一到冬天，村里的炊煙就會繁茂起來，家家戶戶燒柴火熏制臘肉。風輕輕吹過，臘肉的臘香味伴隨柴火的煙火氣息，送到了村里的每一個細微角落。同時也給冬天這個干燥清冷的季節，增添了許多的溫暖。

奶奶也不例外，在屋子里忙前忙后。一條條被熏得金黃的臘肉，被晾曬在竹竿上，接受陽光、風和時間的再一次浸泡。孩子們則在心里默默地等待新年的到來，那時天氣晴朗，碧空如洗，村莊靜謐，唯有炊煙裊裊而動。

后來，我住進了城里，再也看不到家家戶戶熏制臘肉的繁盛景象。冬季的陽光里少了柴火的味道，少了炊煙的味道，少了臘肉的味道，只有偶爾清晰的微風翻動回憶的衣角，讓我想起小時候奶奶熏制臘肉的情景。這個時候，我總想回到奶奶的村莊。

現在冬季里，在放學回家時會看到一些老人在小區的空地上搭建一個簡陋的灶臺，熏制臘肉。炊煙滾滾，但終究少了點什么東西。雖然風里也有臘肉的香味，但終究顯得冷清、突兀，不似奶奶村莊里的炊煙寧靜、自然、美好。

后來，每到冬季熏烤臘肉的時候，媽媽便會帶著我回老家，陪伴奶奶在院子里一起熏烤臘肉。清風徐來，裊裊炊煙升起，搖搖晃晃向遠處延伸。是那熟悉的味道。

那時我才明白，一縷清風，半條炊煙，便是家的味道、童年的味道。原來風從這邊來，臘香伴隨著炊煙不止飄向遠方，更滿載著我對家鄉的無限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