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一組,跟我來!”1名上士帶領5名列兵排著“S”隊形,貓腰穿過沙袋筑起的工事,到達預備區。
修剪導火索、計算爆炸時間、分揀TNT藥塊……轉眼間,原本簡單粗糙的幾個炸藥塊變成了精致的爆炸裝置。這是2021年2月某特戰旅女子特戰連訓練的一幕,其中的上士是該旅首位女爆破手——王天一。
身高一米六八,清爽的短發帶著自來卷,一說話就露出整齊的小白牙……王天一看上去是個可愛的女孩。但每當她雙手托起TNT炸藥,眼神里便透著犀利。
2012年底,王天一從錦州師范高等??茖W校參軍入伍,新兵下連后分到炮兵部隊學習通信專業。然而,她更向往當特戰兵。2019年初,集團軍進行內部專業調整,得知有特戰旅女兵名額,王天一第一個報了名。
到了特戰旅,王天一被分到了女子特戰排。不久后,聽說單位要組織爆破專業集訓,她坐不住了,想當一名爆破手。她給母親打電話,母親立即反對:“當初你去特戰旅我就不同意,你現在又要干這么危險的事,不行!”
“但我真的想挑戰一下自己。”王天一知道,爆破專業關乎生命安全,母親不會輕易同意??蓤竺谙拊诩矗荒懿m著家人,遞交了參加爆破集訓的申請。
申請卻被退了回來。爆破是特戰小隊執行任務時掃清障礙的重要手段,行動中爆破手技能水平的高低直接影響作戰任務能否順利完成。有人擔心女兵心理素質弱,影響整個特戰小隊執行任務。
王天一申請參加爆破集訓的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傳到了爆破集訓隊。說來也巧,集訓隊的教員姜星組織過女兵手雷實投實爆,對王天一很熟悉。“這個女孩子膽大心細,完全可以勝任爆破手?!痹诮堑牧λ]下,王天一被破例“收編”。
雖然是集訓隊里唯一的女兵,但教員從未對王天一有特殊照顧。
“把藥塊捆成這個樣子,怎么炸?”教員一把抓起王天一剛捆綁完的模擬炸藥包,隨手扔到地上,模擬TNT炸藥塊撒了一地,“這樣的炸藥,還沒炸就散了!”
“松又怎么樣?也能起爆?!蓖跆煲挥行┎环?。
“那我就用你捆綁的炸藥實爆一次?!?/p>
隨后,王天一把TNT炸藥重新捆綁起來,固定在專門用來實爆訓練的水泥柱上。拉開拉火管,火焰沿著導火索引爆火雷管,TNT炸藥隨即被引爆,一股黑煙彌漫在訓練場上。但因捆綁過松導致炸點不集中,水泥柱僅僅被剝掉一層皮,核心部位毫發無損??粗谎诘乃嘀跆煲坏拖铝祟^,一言不發。
回到宿舍,王天一把自己關進廁所,眼淚不住地往下流。
為了提高捆綁質量和速度,王天一找來木方做成模擬炸藥塊,用牛皮紙包上,利用休息時間反復練習捆綁手法。由于長時間拉扯麻繩,她的手心和虎口磨出一條條厚厚的繭子。此外,手指吊單杠、握力器輔助訓練,也成了她進行力量訓練的常用辦法。
爆破要細膩,更需要力量。飯前飯后、周末休息,王天一不放過任何能訓練的機會,就連上床睡覺,她都拿著手指助力器好一頓練習。漸漸地,她的臂力有了大幅提高,捆綁炸藥的質量也越來越高。
第一次爆破專業考核,王天一第一個交卷,卻被判為不及格。
“這些計算結果都是嚴格根據公式計算,經過反復演算得出的,怎么會出錯?”王天一有些不相信這樣的結果。
“爆破位置不是建筑最佳部位?!苯虇T指了指樓房的一個承重梁,“如果把炸藥放在這個位置,裝藥方式改為集團裝藥,會節省一半的藥量。”
通過查閱相關書籍,王天一發現,如果按照自己制訂的爆破方案實施爆破,爆炸產生的能量遠遠超出建材的承受范圍。在實爆中,建筑將不是傾倒,而是粉碎。不僅浪費炸藥,還有可能影響特戰小隊遂行后續任務。
從那以后,王天一的收納箱里多了一本《建筑力學》。她明白:要想知道怎么炸,就要先知道怎么蓋(房子)。
經過一個多月的努力,王天一在集訓最終考評中取得優異成績。大家不僅認可了這名女兵,而且佩服她的勇敢和執著。
“媽,看我帥嗎?”王天一把她的訓練照寄回家,迫不急待打電話“炫耀”,話語里洋溢著自豪。
母親看到后很為女兒驕傲,不再反對她的選擇,叮囑她一定注意安全,還逢人便說,自己女兒是爆破手。
在王天一的帶動下,單位報名參加爆破訓練的女兵越來越多,其中大部分女兵通過了集訓考核,成為合格的女爆破手。
2020年冬,氣溫低至-25℃。但無論有多冷,爆破手必須裸手作業。
也有些女兵提出戴薄手套訓練。王天一當即駁回:“裸手是為了更精準作業,也是為了盡快找到指尖感覺……”
訓練結束后,每個人的手被凍得又紅又腫,有的女兵插進冷水里解凍時疼得直流眼淚。
2021年春的一次訓練中,特戰小隊成功到達“恐怖分子”逃竄的房間門口?!澳銈兛亢?,我爆破?!蓖跆煲挥脣故斓膽鹦g手語指揮。
輕撫房門表面,觀察門軸類型……不到10秒鐘,王天一便完成了檢查。隨后,她回手從背包中摸出一塊TNT炸藥,插上雷管和導火索,迅速固定在最佳爆破位置……
同樣是戰術手語,“3、2、1?!?/p>
“轟!”
房間大門朝屋內炸開,埋伏在墻根下的突擊小組一擁而入,聲聲槍響,個個靶落……
時光飛逝。女子特戰排已擴編為女子特戰連,隊伍在不斷擴大,王天一是連隊爆破專業的“首席教員”,她正全力以赴履職盡責,與姐妹們一起奮力拼搏。
(作者單位:陸軍某部)
編輯/張建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