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鯨落，萬物重生

■ 文/馬睿棋

“動物都是科學家”系列十一

如果有一天，我們要在海洋里生活，同學們愿意當哪種動物？人天生都有英雄情結，相信很多同學都想當個頭最大的鯨魚吧！

鯨魚，不是魚，而是一種海洋哺乳動物。鯨魚的祖先，是生活在陸地上的哺乳動物。6 500萬年前，小行星撞擊地球，不僅造成了陸地恐龍等大型爬行動物的滅絕，在海洋中的巨型恐龍或者蜥蜴類動物同樣遭受了滅頂之災。這使得陸地和海洋中都空出了大量的生態位。一部分哺乳動物選擇了重新回歸海洋生活，鯨魚大約在距今5 000萬年前重歸海洋。

在陸地上，由于受到骨骼和肌肉的力學承受能力限制，最大的動物僅是已經滅絕的恐龍。而在海洋中，由于海水浮力的幫助，動物可以突破肌肉骨骼的力學限制，個頭長得很大，體重變得很重。比如藍鯨，身長可達33米，重達180噸以上，立起來有十一二層樓高。一頭牛一般有1噸重，換算下來，一頭藍鯨就相當于180多頭成年黃牛。

鯨魚在陸地上的親戚是偶蹄目的哺乳動物，因為鯨魚的腳踝與偶蹄目哺乳動物的一樣，有一個明顯的雙滑輪形狀。在偶蹄目動物中，鯨魚和河馬親緣關系最近，與豬、駱駝以及反芻類動物牛、羊的關系則略微疏遠。

鯨魚的祖先可能是一種有蹄類動物——中爪獸，這是一大類已經滅絕的原始哺乳動物，大約繁盛于4 500萬年前的始新世。中爪獸并沒有爪，趾上有細小的蹄，可能也是偶蹄目動物的祖先。

現在，鯨魚分為須鯨和齒鯨兩大類。海豚也為小型或中型齒鯨。須鯨通過次聲波“說話”，齒鯨用超聲波“聊天”。這些，同學們在電視、報刊上已經了解很多了。今天，我們主要要介紹的是鯨魚死后的事情。

世界上最大的齒鯨——抹香鯨

鯨魚尸體，危險的不定時炸彈

正常情況下，鯨魚在海里出生，在海里成長，在海里死亡。但是，近年來，鯨魚擱淺于海灘的新聞并不少見。鯨魚靠次聲波或超聲波來溝通、覓食和導航，輪船、潛艇的聲吶會干擾鯨魚的判斷，使其誤撞海灘。一旦擱淺，鯨魚很難通過自身的努力擺脫困境、重歸海洋，等待它的往往是死亡。

在海灘上的鯨魚尸體，是個危險的不定時炸彈。鯨魚死后，消化道內的食物仍在微生物的作用下繼續消化發酵，腐敗的食物會產生大量的甲烷、硫化氫和氨氣等易爆氣體。同時，鯨魚死去后，體內的組織和器官也會加速腐敗，同樣會產生大量的甲烷、硫化氫和氨氣等易爆氣體。這樣，體內的氣體越聚越多，氣體壓力越來越大。一些脆弱的皮膚部位承受不住這樣的壓力，宛如被打開的高壓鍋氣閥，體內的氣體如火山噴發一樣噴薄而出，高速氣流對周圍空氣進行快速猛烈地壓縮，其效果如同一顆炸彈爆炸。

所以，要和已經死去的鯨魚保持安全的距離。

鯨落，地球上最壯美的重生

而在正常情況下，一只鯨魚活著的時候，被海水簇擁，死后還會回歸大海的懷抱。由于鯨魚的身體密度略大于海水，鯨魚的尸體會緩慢而莊嚴地沉入幾百米甚至幾千米深的海底，形成鯨落，繼續滋養和庇護各種各樣的海洋生物，甚至還會成為珊瑚蟲的棲身之所，最后形成以鯨魚骨架為基座的珊瑚礁。

在鯨魚的尸體沉降的過程中，盲鰻、鯊魚、鼠尾魚等各種食腐動物聞味而至，展開一場以死去鯨魚的器官和組織為主菜的盛宴。體重相當于180多頭牛的成年藍鯨，足夠這些“饞蟲”食用幾個月，甚至1~2年。

已經落入海底的鯨魚，繼續以肉身供養著食腐魚類。終于有一天，曾經的海洋巨無霸只剩下了一副嶙峋的骨骼。這時，習慣大塊吃肉的“吃貨”們離開了。剔骨者來了，它們是一些甲殼綱的無脊椎動物。它們耐心、細致地尋找著掉落在海床中的、藏匿在骨骼夾縫中的殘余組織碎片，直到把鯨魚的骨架剝離得就像陳列在自然博物館里的骨骼標本一樣干干凈凈。這個過程往往會持續數月，甚至數年。這其中有一種叫作食骨蠕蟲的，就像一棵微小的樹一樣，向鯨魚骨骼發起進攻。它們把分支狀的觸須像“根”一樣插入鯨魚的骨骼中，吸收著鯨骨中的營養。

自然界的精明與吝嗇，就在于極為珍惜有機質。鯨魚的骨骼被厭氧細菌敝帚自珍。這些厭氧細菌侵入鯨魚的骨骼中，將其中的脂肪和有機物分解，產生大量的硫化氫。這些有著臭雞蛋味道的氣體在我們日常生活中是討厭的廢氣，而在化能自養菌那里卻是寶貴的能量來源。它們以此為“汽油”，驅動蛋白質、多糖和脂肪等有機物的合成，繼而養活一大批微型海洋生物，養活貝殼類等一大批低等海洋生物。然后，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通過一級級的食物鏈，最終死去的鯨魚回饋了自己的子子孫孫，并且幫助重建了海洋生態。

現在，鯨落中能作為食物的，都成為各種各樣生物身體的一部分。殘余的骨架開始漸漸地成為海底的礁石，一些珊瑚蟲慢慢地聚集其上。一座新的珊瑚礁開始形成，宛若鯨的重生。

太平洋紅眼雪蟹

深海蠕蟲

灰六鰓鯊

章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