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水閃（外一章）

‖曉 岸（河北）

突然又回到北方遙遠的群山，每一個安靜的夏日過后，連接著晴朗的秋天。突然又想起一個人，努力地靠近一棵樹，對它描述另外的季節，一次消失在河流盡頭的旅程。

而樹是沉默的。一棵挨著一棵，在夜里，使我不再孤單。

每一個夜半時分，我瞪大眼睛走出樹林，被那光影驚住，沉陷與幻想。

那仿佛是天使的火焰，寂靜、連綿，勝過人間喧騰的焰火。它一次又一次閃耀，劃破漆黑一片，把露水灑落人間。

哦，孤獨的煙火，不曾照亮你的城市，不曾讓沉睡的夜鳥飛進你的夢。而我幻想著隨著它一同閃耀，之后成為一顆露珠，落在你的嫩芽，去完成一個清晨的花園。

哦，多么壯麗的演出，一個人的一生都沒有的綻放和落幕。那些無夢的人，游蕩的人，那些要穿越長夜的人。

我想我該掙脫肉體去，像義無反顧的旅行，成為大地上唯一被收回去的光，成為這夜晚的朋友或者情人。

哦，夜里的群山，這大地的乳房，我還沒有去撫摸，它就已經禁不住地顫抖了。

它禁不住了，像一場喜悅的煙火。

詞語落在傘上，是清澈的水

雨滴從群山中來，最后又回到群山中去。它是六月最安靜的孩子，它有著天使一樣的聲音，在松湖，浸潤了我最新鮮的夢。

那淺綠的、鮮嫩的樹影，一直裸露在風中。你穿過那模糊的景物，來到我的身邊。

這是多么完美的計劃。我被自己的夢驚醒，遠眺一湖煙雨，林中針葉濕軟如泥，仿佛你隱匿了蹤跡，讓山空成了一個薄薄的殼。

那空里面藏著無數的夢境，交叉著，相互支撐。它們互相交集的外側，松湖、云影、消失的路以及模糊的你，被一條線串起，像一串晶瑩的讖語。

我知道，那自我的困囿，不會因為湖水透明的心而解散。

它應當覆蓋你來與去的每一個路徑，輕輕敲擊淡紫色的傘。跳躍著，那些明亮的詞語，會因為你的氣息，化成清澈的思念之水。

而郁結的夢境，在松湖的深處塌落。

一萬個自我生活的鏡像，瞬間成為了松湖短暫的水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