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望（組詩）

閻 晉

天 水

一路向西，遼闊的北方

鋪天蓋地灑掃庭堂

從不打傘的行者

天水遇雨

是一生的福氣

就像我們剛剛

以凡胎肉體，低頭

走過麥積

隴西郡

多年來，我一直固執地

將這個荒邊小縣

叫：隴西郡

曾經，在一次迎新會上

我曾狠狠地盯過那個怯生生的小男人

他低聲說

“我來自隴西縣”

現在，走在隴西的每一條黃土小路

我都告訴同行者：

在此地，切莫高談闊論

咽下一杯如火的酒

我愿意從此扎根隴西郡，活成一株

被深埋的黃芪

在黃河邊睡到自然醒

枕著波濤入睡，不

準確地說，枕著黃河入眠

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多少次在蘭州，在銀川

在鄭州，在開封，在東營

我都想以這樣的方式

親近北方的母親

關掉煙火，關掉黑暗

關掉干燥與潮濕，濤聲與市聲

關掉空調、語言、信息甚至書卷

只想枕著柔軟的臂彎

一覺睡到自然醒

在這人困馬乏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