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鄉啊，我是活在你光明中的瞎子（節選）

徐 俊

多少事物消失不見，多少莊稼

收割了，又重新播種

我以起伏的稻穗呼喊

用碗筷和水流，去觸碰你的手

灶膛里的火焰，反射我的淚光

挨揍而抗拒，故鄉啊

等你來疼的心，總有顫栗的緣由

是故鄉用夢境養活我

詞語立在那里

我們像田野里的莊稼一樣羞怯

一些詞語在天亮時，尋求溫柔的庇護

當所有事物、所有詞語跟隨我亦步亦趨時

我終于可以在那兒呼風喚雨

隨手涂抹掉一棵樹

隨意增加三條大河

一些記憶被道路引向遠方

一些云遮霧繞的事物又突然在里面降雨

在故鄉，我們過著神明般的生活

但故鄉從不要求我成為神明

故鄉的神明們早已教會我如何發光

北斗七星教會我在夜晚閃爍

用勞動養家糊口，這忙碌和遺忘

使冬夜短暫

一盤燒豆腐、一碗紅燒肉、一碗香噴噴的米飯

屋子里溢出的溫情，早已被天空收留

我記得老屋門前的那棵樹

卻不知道自己就是那樹上的一根枝椏

故鄉放縱我

用童年，糶取春江花月

并將他們珍藏在家中

五月，你站于樹下，呼喚我乳名

槐樹花在你身上簌簌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