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衣，時光的味道

徐秀莉

衣柜里的衣服越積越多，幾次翻箱倒柜地下決心處理。結果呢，拿起，放下;再拿起，再放下……能舍得處理淘汰的沒有幾件，且一旦被我處理“出局”的，我都閉起自己的眼睛，忍痛割愛之后，仍然有好幾許的依依不舍。

拿穿著來說，一個人，一年四季更換，用得著那么多嗎？看著那么多各種款式的、不同年代不同季節的衣服，突然有點浪費錢財的愧疚感：有幾件都是花了幾千塊錢買的大衣與連衣裙，有的穿過一兩次，有的換季原因還沒來得及穿，就被放在柜子里沒機會穿了。那件墨綠色的細腰貂毛大衣，是當年流行長款時花三千大洋在“女哼族”買的，算起來起碼二十來年了。這衣服款式與質地應該都是上等的，至今依然上檔次，可惜我已經不是那小蠻腰了，只能留著做個紀念。

有一件我妹從法國帶來的黑藍相間無領束腰外套，算起來也有二十多年了。這衣服雖然不是很貴，但款式可以說在我們這城市是獨一無二的，當年穿起來算是時髦，回頭率還挺高。穿過幾次之后，隨著體型的略變，腰身顯得緊，就不適合再穿。但正因為是“漂洋過海”的來路，值得珍惜，就一年復一年地占據衣柜一角之地舍不得扔掉。

臺灣“聲雨竹”店十幾年前開在市區蟬街，我與同事逛街去過幾次，每次都會試穿，感覺合身并且喜歡都忍不住買下，結果一來二去的也買了幾套。這牌子衣服質地都不錯，襯衫與褲子雖然我每年都穿幾次，但一直沒有褪色或變質，也就舍不得淘汰了。每次穿在身上，內行的人一眼就看出是有年代感的“主”。

上世紀80 年代在師范學校讀書時，母親一位在香港的朋友送我一件墨綠色尼龍喇叭褲，一件珠光圓領套衫，就是當年最流行的電影里都看到的打扮。那套衣服特別時尚又合身，我很喜歡。但越是流行，淘汰也越快，喇叭褲很快就退出“歷史舞臺”。我把那套衣服藏在衣柜里好幾年，直到搬家時才一狠心給搬運工拿走。可眼前喇叭褲又開始流行，我現在回想那套穿過的，還有一點點小遺憾呢！

留存時間最長的是那件橙色圓點“棉襖套”了。那是70 年代末的款式，對襟，襻扣，當時穿起來特好看，可僅僅穿幾次就不再流行，又舍不得丟棄。一放就是四十多年，真可以放歷史博物館了。

銀泰買的“雅瑩”“例外”“克羅蒂”等品牌服飾，因為牌子硬，價格貴，衣服穿得次數也較多，利用率是挺高的了。但一想起畢竟價格不菲，還是舍不得丟棄，偶爾翻出來再穿一次。這算不算舊衣情結呢！

呢絨大衣變來變去也變不出新鮮來。溫州的天氣暖冬時多，穿大衣的時間也不多。衣柜里已經有各種顏色、各種款式的大衣掛得滿滿的，可每年逛街，還會有購買的沖動。一買下，拿到家里就后悔：“不是跟家里的大同小異嗎？”買也買了，就掛著唄。有時候也是被那些打折促銷所誘惑，總覺得有便宜不買太可惜了。唉！

我不大怕冷，平時羽絨衣很少穿，但看見喜歡的還是忍不住買買買，厚的薄的，長的短的都有了。遇上溫州一年也沒幾天真正的冷天氣，一件毛衣一件外套就不會凍著。這樣一來，真是浪費了那些羽絨衣，利用率實在很低很低。放久了，新衣也變成舊衣了。可是我依然喜歡它們靜靜地掛著。

那件解放北路服飾店買的顏色與質地都很好的羊毛外套，每年春秋都穿幾次。因為穿的次數多了，照片都拍過幾次。實在不好意思再穿，就掛著。有一天拿出來讓女兒試穿，想不到她撲哧一笑：“媽呀，你的穿衣風格不適合我，不要自作主張了。”想想也是，如今還有哪位女兒穿媽媽穿過的衣服？真是自討沒趣。

春夏的衣服單薄，不但價格不會太貴，更不會太占空間。卷起來堆成一堆，或依次排列，甚至一個衣架可以同時掛好幾件。不知不覺地，衣服積累得越來越多。

“不穿的衣服，就已經是事實上的廢物，必須心狠點，送掉或扔掉。”道理我懂，可真是舍不得呀！每一件衣服，都是自己的曾經擁有與喜歡的“老友”，一看見就會舊景重現，有的還能留點美好的回憶。

人的很多時候是在回憶中消磨時光。見物思人，買過的穿過的衣服也如此。一件衣服就是人生走過的一段路，一段生活，還有帶著年代記憶和時光的味道。我要讓這些曾經帶著我的體溫與年代感的衣服與我相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