撿菇子

趙志成

綿綿細雨轉暖放晴，在家閑著也是沒事干。于是乎三五幾個好友相約到山邊小路去轉一轉，散散步溜達溜達，順便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有幸撿到野蘑菇。

一路走一路聊，不知不覺的來到小山坡下。原本也只有散步的打算，個個都是輕裝上陣。慢慢爬上小山坡，見路邊的落葉與小草堆積了一層又一層，厚厚的濕濕的，踩上去有點滑。也許是現在走大路的人多了，一般很少有人走這樣的小道，路邊的雜草不斷向中間延伸，原本還算寬闊的小路，現在也只能容下一只小腳，慢慢的移動。一不小心可能就踩在枯枝爛葉上，稍不留神就有摔跤的可能。路隨山勢蜿蜒而上，拐過兩道彎，上過幾道坎，來到一處開闊的平地。雜草間黃的，白的野菊花開的星星點點，三五成束點頭哈腰。山風拂過，香氣陣陣沁人心脾，大家都難以抵擋這色香味的感覺。于是乎，想摘一把帶回去逗孩子樂樂。

每位都自顧自的魚貫而行，如果不要摘花，根本沒人會低下頭去看路邊的小草。因為實在太平凡了，實在是太不起眼了，鋪天蓋地，雪花一般比比皆是。但同行者有眼尖的，余光一憋，驀然發現，松針與落葉遮擋的小草叢下面，隱藏著一個正在茁壯成長的小蘑菇。一個聲音尖叫著那是——雁——鵝——菇！你看到沒有？隨著一個手勢，大家眼睛齊刷刷的盯著一個地方看。除了雜草、松針、落葉……大家還是一臉茫然，面面相覷什么也沒看到。于是他一個箭步沖上前，順手挽起衣袖，手指輕輕挑起落葉，撥開茶草，用手心捧住那個蘑菇放在手掌當中。這不是蘑菇是啥呢？你們定睛看清楚看明白，仔細瞧瞧！別走眼了，難道我還騙你們？

根據我的經驗，這一片土地上應該還有蘑菇群，找到一個肯定能找到一大片。因為這樣的濕度，這樣的溫度適宜它們生長。傳說中的雁鵝菇應該是有一群大雁飛過這里。在天空中一會排成人字，一會排成一字，在遷徙的過程中飛累了就到山嶺休息，在這一塊土地上拉上糞便，等到第二年，凡是有雁屎的地方都會長出這種蘑菇，于是大家美其名曰把它叫做雁——鵝——菇。當即有人爭辯，雁群飛過這里，難道不能從天空中拉屎掉下來嗎？還有人據理力爭，一定要有雁群才飛過才會長這種蘑菇嗎？你們都是白癡！這種細菌在適宜的溫度，舒適的環境，就可以促使它快速菌絲的分裂生長，裂變成這種蘑菇。雁鵝茹只是它的名字而已，跟大雁沒有一毛錢的關系。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我們也沒有人進行百度搜索，也沒有人再去進行細致的研究。我們從小到大就知道這是一種美味，放點瘦肉放點蛋花，更是一種絕世的美食。前段時間大街上還賣到30塊錢一斤，可謂真正的山珍、老人吃了助消化，孩子吃了能長高，美女吃了更養顏，真是供不應求。

同行的幾個他們都是汀里長大的，只有我是一個山里娃。撿菇子我真的沒有他們這種經驗。我們這里的農民都喜歡講“伴魚籮通腥味”，師傅在身邊，兩眼望青天。有他的理論作為指導，于是大家信心十足。顧不上身上的名牌衣服，腳上的新皮靴，一個勁的往樹林里鉆，每人都能希望拎一袋蘑菇回去。轉眼間兵分幾路，分頭行動鉆進小樹林。枯枝爛葉實在太多，脫落的長長短短的小樹枝，橫七豎八，縱橫交錯，一層疊上一層。陽光透過樹林的間隙，星星點點，斑駁淋漓。盡管小心翼翼的踩下去，還是一個勁的往下滑，稍不留神就屁股坐火車順勢往下溜，必須眼疾手快橇住小柴蔸，來個緊急剎車，有點驚喜，有點膽怯，但也由不得你。雙腳踩過的地方頓時船翻水翻，落葉紛紛揚揚飄飛，腳底下的枯葉也順勢揚起并發出陣陣惡臭。干的濕的，半干半濕的混合在一起從高堪滾落下來。免費坐了幾趟過山車，哪有心情去找蘑菇。

在山里面走，你沒有經驗就只得爬。貓著腰弓著腿，雙手撥開一個小洞，找一根小小的棍子挑起刺兒，一不小心茅草就如鋼鋸一般，迅速撕裂那白白嫩嫩的小手，一道口子鮮血直流。那些刺兒特別不講感情，眼看這高度完全夠了，正想快速鉆過去，腳底一滑，身子一晃，不由自主的倒下了，搖搖晃晃的刺兒正好不偏不倚掛住你的衣服上，勾住你的褲子。欲便前行而不能，將你緊緊的拉住，為了護住那名貴的衣服，只有緊急停下來，輕手輕腳不緊不慢地后退解落刺鉤、松幫前行。有時候不僅僅掛在衣服上，一不留神還會勾進皮肉，弄得既疼痛還流血。小心翼翼的側著或半側著身子，邁著小步前行還是萬全難保。

在林子里穿行，只聽到這里一陣尖叫，那里一陣狂吼。命運之神往往不是降臨給那些完完全全有準備的人。這里有一堆好大的，那里又有幾個鮮活的，快來拍照、快來撿。你們不要我就先下手為強了，不客氣了，眼看著別人又收獲了一堆又一堆。真是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帶有目的一心一意想收獲的是處處撲空。那些走狗屎運的，發現這里一堆那里一堆，裝都裝不下，都吃不完，不同的命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我跟他們去湊熱鬧，菇子總是躲在草叢下難以發現，看上去顏色差不多，他們不吵也不鬧，就那樣靜靜的躲在那里。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我一路尋一路找，命運還好，有了突破，拾得了一只鮮活的樣品，做了他們的追逐者，勞動之余爬爬山鍛煉一下身體其實就是最大的收獲，不在乎撿菇子的多少才是最好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