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向前元帥的家風

張嘉升

1987年，徐向前夫婦（前排）與兒子徐小巖（后排左一）一家合影。新華社

徐向前在革命戰爭年代戎馬倥傯，為新中國的成立立下了赫赫戰功。這位受人尊敬的開國元帥在日常的家庭生活中極為簡樸，從不搞特殊化，不做“官老爺”。他還嚴格要求自己的親友和身邊的工作人員，是從群眾中走來的一位平凡而樸實的偉人。

“比普通人還普通”

徐向前在戰爭年代擔任過總指揮、司令員。新中國成立后，他被授予元帥軍銜，擔任過中共中央軍委副主席、國務院副總理兼國防部部長、中央政治局委員等職務。嚴格的家教和幾十年艱苦卓絕的生死斗爭，使他厭惡一切特權思想，從不追求個人的物質享受，生活習慣和普通百姓差不多。

徐向前雖然身體一直不太好，但在生活上他從不要求中央的特殊照顧，他還拒絕國家從干部福利費中每月發給自己幾十元補助，用實際行動感染著身邊的每一個人。

徐向前在家中總是穿著一身普普通通的舊衣服，生活中只要自己能動手辦的事，從不要別人代勞。逢年過節，他總是讓秘書、炊事員回家去團聚，讓孩子們自己燒飯。從生活到待人，徐向前都給人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早些年，一對新婚夫妻到徐向前家做客，還鬧出了一個笑話。當這對夫妻來到一個小胡同中脫落了油漆的大門前按響門鈴時，開門的是一位穿藍布舊衣的和藹老人，這位老人正是徐向前。但新娘并不認識徐向前，只是向老人點點頭便徑直邁步進門。新娘的丈夫急忙對她說：“你怎么不給首長問好？”新娘心想，興許給元帥看大門的人也是不小的“首長”，于是她回頭又向老人點點頭笑笑，繼續往里走。新郎拉住她，向老人介紹說：“首長，她是我愛人！”徐向前面帶微笑地請兩人進屋坐。進屋后，新娘還沒認出面前的老人是徐向前。她愛人急了，扯扯她又說：“這是徐帥！”新娘幾乎驚叫起來，霎時臉都紅了。她怎么也沒有想到，面前這位穿著簡樸的慈祥老人竟是威震全國的元帥徐向前。

徐向前克勤克儉的生活作風是出了名的。由于年少時生活的艱難和革命戰爭歲月的艱苦，他養成了粗茶淡飯的飲食習慣。餐桌上常見的是莜面卷、小米粥、窩窩頭等食物。他常和子女及身邊的工作人員說，吃點野菜，一可以壯筋骨，二可以不忘本。徐向前住的房子也很簡單，沒有他的同意，任何人不準修繕。徐向前的夫人黃杰，是1928年入黨的老共產黨員，黃杰在紡織工業部人事司任司長的時候，也一直乘坐公共汽車上下班。在老兩口的示范帶動下，克勤克儉的家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每一位家庭成員。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

“路是自己走出來的。”這是徐向前常常告誡子女的一句話。意思很明白，就是要讓子女記住，不要想“走后門”，尋求特殊照顧。

徐向前對子女的嚴格要求是人盡皆知的。20世紀80年代，黨中央三令五申，禁止干部子女參與倒買倒賣的非法經營活動，徐向前嚴格執行此規定，嚴厲告誡子女不要違反黨紀國法。

徐向前的一個侄子徐雙九在哈爾濱空軍航校工作，因身患糖尿病，幾次提出想調進北京工作，都被徐向前拒絕了。他勸說侄子不要給組織添麻煩，要安心本職工作。1974年，徐雙九在北大荒插隊的女兒愛萍想當兵，因為女兵名額少，于是徐雙九去找航校領導要個名額。沒想到，這位領導開門見山地說：“你快去北京，找你叔叔！”徐雙九為難地說：“叔叔的脾氣我知道，他不會批條子開后門的。”沒過幾天，徐雙九收到叔叔因病住院的消息，于是他趕到北京探望。在叔侄的談話中，徐雙九硬著頭皮把心里裝著的事說了出來，請求叔叔破例一次。徐向前說：“不行！當兵本身是件好事，可走后門就成了壞事了！孩子們要當兵就按正常手續辦，不能走后門，要走前門。”徐雙九這次雖然又碰了釘子，但再一次領教到徐向前毫不徇私情的磊落作風，也自然理解了叔叔的深意。他的女兒愛萍記住了徐向前的話，憑借自己的努力在北大荒農場奮斗著，不久后加入了中國共產黨。她堅持讀書自學，在恢復高考后，以優異的成績考入大學。

“心里裝著黨和人民”

1956年，管理局為了讓徐向前在冬天更暖和一些，給他送來了一塊新地毯。徐向前開會回來見到地毯后，要求秘書把它送到剛建好的三座門招待所。他強調說：“現在國家還很窮，一塊錢都應該用到建設上！”

徐向前曾在革命老區領導過土地革命戰爭和抗日戰爭，他十分想念那里的人民群眾。因此，他常常接待從大別山、太行山、沂蒙山等革命老區來的人，親切地詢問群眾家鄉生產搞得怎么樣，日子過得怎么樣，還要問地方工作中遇到了什么問題。1981年，徐向前接待了從大別山區來的幾位客人，照例詢問老區人民的生產和生活情況。幾位縣、地委領導考慮到他身體不好，便盡說好聽的話。徐向前打斷他們的話，問道：“有沒有人吃不飽飯的？我很想知道，最窮最苦的人家，現在生活得怎么樣？”幾位同志一時語塞。隨同來的一位年輕人打破了僵局，勇敢地說：“徐帥，您記得七里坪吧？要說最窮的人家，我訪問過。有些人家，每人只有一條褲子，要洗了褲子，就沒有換的。有一戶姓王的人家，七口人，只有六個碗，要是一起吃飯，有一個就……”徐向前聽了情不自禁地站起來說：“什么！七個人只有六個碗！”

七里坪，是湖北省紅安縣的一個普通小鄉村。1931年，紅四方面軍在那里成立，徐向前任紅四方面軍總指揮。

自從聽了七個人只有六個碗的匯報后，徐向前一連好幾天都悶悶不樂，牽掛著老區的窮苦人民。經過深入思考和進一步調查了解，徐向前給黨中央寫了《關于請關注老區建設的意見》，建議中央書記處、國務院派人到井岡山、大別山等經濟落后的老區作系列調查，研究盡快改變其面貌的措施。

給黨中央的報告發出后不久，徐向前迎來了82歲生日。秘書和家人說要給他做壽，他說：“哎呀，做什么壽呀！不要忘了，有的人還穿不上褲子，有的一家七個人只有六個碗呀！”

徐向前為黨和人民鞠躬盡瘁，在生命的最后時刻，他最惦念的還是希望自己死后不給黨添麻煩。1990年6月，徐向前因病重住進了解放軍總醫院。8月5日，躺在病床上的徐向前嚴肅地對孩子們說：“我死后，一不搞遺體告別，二不開追悼會，三把骨灰撒在大別山、大巴山、河西走廊、太行山……”1990年9月21日，徐向前與世長辭。

斯人已逝，但徐向前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展現的家風，作為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永遠值得我們學習和弘揚。

（摘自七一網 七一客戶端/《黨史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