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裝努力

●獅小主

板栗是我在北京實習期間合租的室友。一次下班回家，我剛進門，就聽見板栗跟電話另一端的女朋友在爭吵。起因是對方無意間問了一句：什么時候買房子？

板栗的火一下子就上來了，兩人吵得不可開交。板栗對著電話怒吼：“你知道我在外面有多不容易，我這么努力，每天累死累活的，可你呢，整天就知道催催催，現在房價這么貴，能怪我嗎？”掛完電話，板栗的房間就傳來了游戲的背景音樂聲。

我實在不能把此刻打游戲打到半夜的板栗，和他電話里那個“累死累活”的上進青年聯系在一起。據我所知，板栗在一個工作室做平面設計，平時的工作也遠遠稱不上累。他每天準時上下班，回到家里基本上就是玩游戲，看美劇。周末他也沒什么社交活動。好幾次我在廚房做飯的時候，撞見他半睡不醒地去開門拿外賣，不一會兒屋子里又傳來游戲聲。

實習期結束，我將一些帶不走的書分給了室友，敲開板栗的門，屋里傳來一股混合著剩飯剩菜跟碳酸飲料的味道，我把書給他，問了句：“你今后怎么打算？”“先努力幾年再說吧。”

言談舉止中，我卻沒有讀出任何有關他“努力”的信息。而他掛在嘴邊的“努力”二字，反而更像是一個借口。這樣朝九晚五地“努力”著，一成不變，五年后和今天能有什么區別呢？

我敢跑到北京當北漂，說明我很努力；我腦子里每天都在告誡自己要努力；一線城市壓力那么大，留在這里，說明我很努力。

有時候，“努力”就像一件華麗的外衣，掩蓋了不思進取的事實。嘴上喊著所向無敵，心里卻不堪一擊。欺騙自己，甚至自欺欺人，找各種理由各種借口，不斷安慰自己：這不是我的問題。

和我一批實習的有個女生叫小如。每天她都是單位來得最早走得最晚的那個。我們常常開玩笑地說：“這么努力是要直接轉正的節奏啊！”

一次部門會議結束以后，總監對小如說：“這次資料采集雖然你的成績不是很好，但是不要灰心，你的努力跟勤奮大家是有目共睹的。下次注意。”

第二次開會的時候，小如的業績仍然是最差，總監面色稍有不悅，但還是沒有說什么：這么努力的女生，雖然業績差了點兒，但是又怎么忍心批評甚至指責呢？

一次不要緊，兩次沒關系，可接二連三呢？沒有一個老板會因為一個人的善良而原諒員工的不作為。最終，小如被從銷售部調了出去，負責一些行政上的事。

后來我們私下討論，小如這么一個努力上進的女生，為什么工作上一直沒有起色？大家你一言我一語，一些平時我們忽略掉的細節逐漸浮出水面。

“她總是來得最早，但是大家都到了，她不僅慢悠悠吃早餐還刷微博。”“我有次晚上臨時加班，看見小如一邊做圖表，一邊小窗放綜藝節目，就是那次她把數據給搞錯了。”“上次老板讓她做一個部門架構圖，她愣是花了一個下午找了幾十個模板，其實這種事自己動動腦子，一個小時就做出來了。”

真正努力的人根本無須大張旗鼓去證明什么，反倒是故作姿態的人最終會露出馬腳。時間花在了哪里，究竟是努力還是虛張聲勢，最后都能看見。

我們身邊有太多這樣的人：轉發了一篇勵志雞湯文，就證明我開始努力了；聽了一節付費課程，就幻想自己已經脫胎換骨；訂了一個計劃，執行了3天就放棄了。

“永遠不要用戰術上的勤奮，去掩飾戰略上的懶惰。”試想一下，你熬夜到1點，真的是因為寫企劃書或者做策劃案嗎？也許你只是在刷一些搞笑段子和娛樂新聞，不想面對明天的問題，繼而毫無意義地浪費時間而已。

（凌云木摘自《戀愛婚姻家庭》2021年第10期/圖 槿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