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翠萍 余 燕
(作者單位:河南農業大學經濟與管理學院)
自2014年《農業部關于促進家庭農場發展的指導意見》明確提出鼓勵和引導家庭農場開展聯合與合作以來,尤其是農業農村部印發的《新型農業經營主體和服務主體高質量發展規劃(2020—2022)》明確提出“逐步構建家庭農場協會或聯盟體系”,家庭農場及其各類聯合組織發展迅速。但總體來看,家庭農場之間的聯合還處于無序狀態,無論是組織模式還是設立、服務、運行等都不夠規范,亟待予以關注和引導。
聯合方式呈多元化態勢。目前,家庭農場聯合有協會、聯盟、合作社、聯合會、聯合體等多種形式,協會方式出現較早。就聯盟形式而言,主要是服務聯盟和科技聯盟,如江蘇省泰州市姜堰區于2015年發起成立家庭農場服務聯盟,通過創建區域品牌、聯絡金融機構等方式為成員提供服務;如山東省德州40名家庭農場主以農科院為依托成立德州家庭農場科技聯盟,主要為成員搭建科技信息交流和技術培訓平臺。以合作社形式的聯合在實踐中也不少見,如浙江省衢州全旺道米家庭農場專業合作社,由全旺鎮25家專業種糧家庭農場組建而成。形式多元化是各類組織在初創期的共同特征,類似情況在合作社以及合作社聯合社的發展初期都曾經歷過。但是,多元化特征一方面說明其發展的活躍性,另一方面也表明其過渡性。
既有同業聯合也有混業聯合。同業聯合主要是家庭農場之間基于某一主導產品達成的合作,目的主要是統一技術標準、聯合采購資料、統一注冊商標、共同銷售產品等。如河南省濟源市的蔬菜制種家庭農場協會,專注于蔬菜制種方面的技術交流與協作;如安徽省定遠縣蔣集鎮的葡萄種植專業合作社,成員均為種植葡萄的家庭農場,同業聯合往往具有實體性特征,多為區域內聯合。混業聯合型如江蘇省泰州市姜堰區家庭農場服務聯盟,將種植、農機、植保、購銷甚至技術推廣等環節的各類經營主體共同吸納進入聯盟,通過拓展服務內容滿足成員多樣化需求。混業聯合多為跨區域,呈現非實體特征。
區域性聯合體系正逐步形成。一是縣級家庭農場聯合組織數量日益增多。比如,截至2020年12月底,河南省加入聯盟或協會等各類聯合組織的家庭農場數量已近萬家,在民政部門登記的各類縣市級家庭農場聯合組織數量27家。二是省級層面的聯合組織紛紛成立,數量逐步增多。如河南、浙江、福建、山東、陜西、湖北、江西、河北等地紛紛成立省級家庭農場聯合組織。省級層面的家庭農場聯合組織多以協會命名,少數省份是以聯合會命名。總體來看,家庭農場聯合組織的區域性體系正在形成。
地方政府發揮助推作用。盡管實踐中不乏家庭農場自發走向聯合的案例,但總體來看,各類家庭農場聯合組織組建過程中的政府推動痕跡顯著。在設立過程中,政府部門多會扮演“建群者”的角色,為聯合組織的設立提供合法性等必要支持和關鍵資源,甚至會在成員邊界、運行規則等方面給予指導。調研發現,多數省份首家在民政部門登記的家庭農場聯合組織是由地方農業農村部門主導成立,甚至有些地方家庭農場協會的會長也是由公職人員擔任。政府積極介入無疑有助于提高組織的發起效率。
服務能力整體偏弱。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多數聯合組織為成員提供的服務停留在簡單的農資代買或技術信息交流,難以滿足成員在資金融通、品牌共建、產品銷售等方面急需的服務需求。二是運營能力較弱,多數聯合組織沒有網絡運維,即便有也缺乏實質效果。三是覆蓋范圍小。比如,截至2020年12月底,河南全省參與各類區域性聯合組織的家庭農場數量為9718個,這意味著全省還有近2/3的家庭農場是獨立面對市場的狀態。這種情況大體與聯合組織缺乏持續運作的內在動力、缺乏有能力有格局的帶頭人、缺乏完善的運營機制和利益聯結機制有關。
缺乏明確定位。政策鼓勵家庭農場開展多種形式的聯合與合作,賦予了其更大發展空間。同時,也不可避免地帶來了概念理解以及實踐上的偏差。目前這種偏差導致的一個實際難題是,省級層面的家庭農場聯盟難以統領省域內各種形式的基層聯合組織。同時,政策允許以多種方式進行聯合,令人產生“一合就靈”或者“泛合作”的感覺。因此,長期來看,家庭農場的聯合應力避多元化。
缺乏統一的運營指導。首先是來自上級部門的指導缺位。實踐中,盡管政府相關部門扮演了“建群者”角色,在聯合組織的發起設立過程中起到了不可或缺的作用,但由于省級聯合組織普遍出現較晚,因此所謂上級的協調、監督等指導從一開始是缺位的。其次,從運行監管來看,缺乏統一的管理辦法。此外,無論是家庭農場協會還是家庭農場聯盟等,區域性聯合組織普遍缺乏規范的示范章程。
明確引導家庭農場以合作社方式進行聯合。首先,從目標來看,家庭農場參與合作的目的是尋求報團取暖、聯合應對市場,與合作社宗旨是高度一致的。其次,農民合作社歷經多年發展已經形成了一套成熟的規范制度,相比合作松散的協會、聯盟而言,合作社的運作機制更容易被家庭農場普遍接受。此外,從合作社自身發展看,很多發展良好的專業合作社都是始于同業者的聯合,家庭農場尤其是同業家庭農場是天然的合作社社員,合作社的發展也有賴于家庭農場這類面向市場的農戶。
政府應本著適度原則積極介入。家庭農場自發聯合的組織成本極高,而政府具有社會動員能力、稀缺資源配置能力以及技術服務網絡能力。因此,政府應本著適度原則在前期予以推動,突破家庭農場聯合“起飛”階段的難題。從經驗來看,政府的作用空間主要體現在宣傳、推動設立、立法規范、人才培養等幾個方面。但值得注意的是,行政部門引導聯合組織發起成立后,應遵從市場要求,把后續的運營及時轉移給聯合組織,由組織內擔任相應崗位職責的成員農場主牽頭,自我解決面臨的問題,從而實現真正的合作。
通過立法等強化頂層設計。當前,家庭農場聯合是處于起步階段的新生事物,頂層設計顯得至關重要,應注重三個方面:首先,加快家庭農場立法進程,在明確家庭農場的主體地位、設立登記、補貼融資等扶持政策的同時,對家庭農場的聯合進行界定。其次,制定家庭農場聯合組織示范章程并給出格式化文本,便于家庭農場聯合組織在設立登記、運行服務、清算解散等環節有明確遵循。此外,隨著越來越多省級層面家庭農場聯合會(聯盟等)成立,應引導地方制定家庭農場聯合組織管理辦法。
著力培養職業化農民隊伍。
農民的職業化,對家庭農場以及家庭農場的聯合發展至關重要,應前瞻性地建立新型職業農民隊伍的穩定培養機制。首先,應出臺相關政策,激勵家庭農場經營者參加各種形式的職業培訓,取得專業技術職稱、職業資格證書、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或者專項職業能力證書。其次,應通過政策激勵,把傳統農民、返鄉農民工、退伍軍人、高校畢業生等潛在群體納入新型職業農民的培養體系。此外,應強化“互聯網+”相關知識和技能的培訓,以適應數字化時代對現代農業組織運行提出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