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琨毅
1974 年7 月,高中畢業的我踏著時代的步伐,積極響應國家號召,帶著戶口背著行囊來到山西省太原市北郊區丈子頭公社七府墳大隊插隊落戶。
農村條件很艱苦,缺醫少藥,全村也沒個醫生治病。而我生活在醫生家庭,父親是內科教授,母親是婦產科教授,大概由于這個緣故,大隊指派我當村里的赤腳醫生。
赤腳醫生,是20 世紀60 年代末中國合作醫療制度的派生角色,是中國農民的健康衛士。“赤腳醫生向陽花,貧下中農人人夸,一根銀針治百病,一顆紅心暖千家……”電影《春苗》里的這首歌,就是當時赤腳醫生的現實寫照,影片中的紅雨是千千萬萬個赤腳醫生的縮影,是我學習的好榜樣。
大隊讓我當赤腳醫生,我感覺我是有些底氣的。我從小耳聞目睹的是父母親對病人的問候和關懷以及他們在醫學上的交流,在高中時利用閑暇時間已經學會了肌肉注射、靜脈注射以及中醫針灸等治療方法。在大隊的支持下,我在我住的宿舍里就地取材,用醫療柜子隔開一個空間,放些簡陋的醫療設備,如一個藥箱、幾片普通的藥片、一個聽診器、一支針筒、幾塊紗……“醫務室”就建起來了。

一年冬天,我們在距離村子3 公里的地方修大寨梯田。天氣非常寒冷,我和其他知青一樣穿著棉衣,帶著軍帽,手里推著平車,一車一車地推土。忽然村里來人說:“王大娘喘不上氣了。”我放下手里的活兒,背起藥箱跟著村民飛快地往村里跑。到了王大娘家一看,心里慌了,只見她神志恍惚,大汗淋漓,這么重的病人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我急忙先測量血壓200/105 毫米汞柱,我用聽診器聽聽大娘的心臟和雙肺,摸摸腹部及四肢后,初步診斷為“高血壓病合并腦部血管并發癥”。患者和家屬不讓搬動患者,我只好硬著頭皮,用自己平時掌握的醫學知識給王大娘做了應急處理。癥狀緩解后,呼叫救護車把病患者送到去醫院救治。
幾天后,王大娘病愈出院后非常感謝我,給我做了一雙灰色燈芯絨棉鞋。這雙鞋在當時是奢侈品,我穿上它,吸引了好多女知青的目光。
我當赤腳醫生,醫術雖不高,但有一顆全心全意為貧下中農服務的心。
每到流感、流腦和其他傳染病流行時期,是我最忙的時候,我除了廣播動員全村人來喝我熬制的中藥,還常背著紅十字藥箱走家串戶發藥,利用空閑的墻壁出板報,宣傳傳染病的預防知識。
當時《太原報》記者采訪了我,并在1975 年6 月22 日頭版頭條刊登了我們的照片,題為《廣闊天地煉紅心》。
1976 年我被評選為太原市北郊區先進知識青年代表。同年又被評選為山西省知識青年代表,去大寨參加表彰大會,受到了國務院副總理陳永貴和郭鳳蓮的親切接見。
從大寨回太原后,火車站到山西省第一招待所的迎澤大街上,沿途歡迎我們的人群排成兩列,我和我的好姐妹王福梅作為護旗手,身著沒有領章帽徽的綠軍裝,站在太原市代表隊的隊旗后面,很神氣。

那是多么令人難忘的歲月,除了認認真真地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辛辛苦苦地種地、間苗、收割、修大寨田、挑水種樹外,還能利用自己的一技之長為村民服務,不僅得到村民的愛戴同時還能得到社會的肯定和認可,從心底感到無限的欣慰。
直到1977 年恢復高考,給了我又一次拼搏的機會。我趕上了改革開放的好時光,黨和國家給了我發展和提高的機會。大學畢業后,我在臨床工作中利用學到的知識救治了無數瀕臨死亡邊緣的病人。
1987 年,組織上選派我去中國醫學科學院北京阜外醫院心內科進修1 年,1992 年就讀山西醫科大學臨床醫學研究生。
1998 年擔任太原煤氣化醫院業務院長,感到自己的管理知識遠遠不能滿足現在的醫院管理,又繼續深造,參加了北京大學全國醫院院長第一屆EMBA,全國健康管理師班。
2005 年破格晉升為心血管內科主任醫師、心血管病專家。
回顧自己從一個知識淺薄的赤腳醫生成長為心血管病醫學專家,感謝黨和祖國給了我機會和條件培養我,感謝父母親把最好的生活條件及高尚的醫療品德和醫療技術傳教給我,感謝同事們和患者對我的信賴。
退休后我也沒有閑著,被山西尚寧健康管理公司聘任擔任副總經理兼尚寧健康體檢中心院長,首席專家,并且是太原市社區檢驗指導中心主任。
2021 年,我又榮幸的當選太原市“老年健康達人”。
從一個赤腳醫生成長為醫學專家,在農村插隊的這段經歷,我終生難忘。下鄉知青、赤腳醫生,在我一生中留下了刻骨銘心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