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少云：烈火中永生

許澤夫

不要問三九一高地有多高，戰士自有戰士的高度。戰士的壯志比藍天還高。

不要問美制的燃燒彈溫度有多高，戰士自有戰士的溫度，戰士的熱血恰似噴涌的巖漿。

三九一高地，朝鮮半島上的一顆牙齒。

五百七十名的志愿軍戰士，鍛成一把尖刀，插進美軍的腹地，拔掉牙齦上的毒瘤。

五百七十名最可愛的人，隱于草叢便是一棵草，躲于石后便是一塊石，他們與高地融為一體了。

八十七團士兵邱少云，訓練有素地伏在土坎后，這位曾經的川軍壯丁，自跨進人民軍隊，脫胎換骨了，入黨申請書成了你的遺書：

為了戰斗的勝利，我愿獻出自己的一切！

一顆燃燒彈就在你身邊炸裂，裂開的油液帶著火星濺到你身上，偽裝網和蒿草瞬間燃起烈火。

你只要翻一個身，最簡單的軍事訓練動作，就可以把大火壓滅。

但你一動不動。

你只要后退幾步，那里有條水溝，像兒時那樣，在泥水里打個滾，也可以輕易滅火。

但你一動不動。

烈火在無情燃燒，熾烈的舌頭從你的腿上舔向腰際，再灼向脊背。

但你一動不動。

每一秒時間，都像一個世紀一樣漫長，你的雙手深深地插進摻有碎石和砂子的泥土。

但你一動不動。

大火在你身上肆虐了三十分鐘，火在發問：明明是焦糊的血肉，為什么沒有一絲呻吟、一絲顫抖，難道是傳說中的神？

但你一動不動。

你一動不動，潛伏區便一動不動。

你一動不動，美利堅的中樞神經便劇烈疼痛。

你面目全非，但全國億萬人民以及子孫后代銘記你英俊面貌。

因為泥土的深愛，你的那雙手，那雙握緊沖鋒槍的手，保存完好。三班戰友們，不忍拔起，就地壘了一座小小的土墳。

你的雙手種在異國他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