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兒女兩個媽

楊力

王芳在集市里和丈夫經營著一個雜貨攤，幾年辛苦下來，攢下了一些積蓄，便盤了兩間門面。誰知丈夫這時被查出了尿毒癥。王芳一邊照顧病重的丈夫和讀幼兒園的孩子，一邊打理店鋪的生意。

很快，丈夫病入膏肓。彌留之際，他抓住王芳的手，遞給她一個信封，里面是一小沓錢。原來，丈夫在病情晚期瞞著王芳放棄了治療。

傷心欲絕的王芳含淚處理完丈夫的后事后，轉賣了一間門面還債。

這天，王芳的兒子在外玩耍時從一個溝坎上跌下，把腿摔傷了。王芳來到醫(yī)院，請他們一定要治好兒子的腿。醫(yī)生告訴她，孩子傷到大腿股骨，雖然能夠痊愈，但治療費不是一筆小數目。

王芳去找鄰居借錢，鄰居們清楚她的處境，便婉轉地拿出一些小錢，“慷慨”地叫她以后別還了。醫(yī)院也把王芳的困窘看在眼里，在治療一段時間后，便好心安排她兒子出院靜養(yǎng)，免得在醫(yī)院“燒錢”，也方便王芳照顧。

回家后的一天，兒子指著那個橫在屋中間的衣柜說：“媽媽，你把它挪開吧，它擋在屋子中間，我看不見你！” 王芳的心一怔，家里就這么大，衣柜往哪兒挪呢？恐怕只有拆了它。

其實這衣柜已經很陳舊了，是前任房東懶得搬走留下的，拆起來并不費勁，等拆到衣柜最下層時，她發(fā)現抽屜旁邊還有一個夾層，打開夾層，王芳不禁嚇了一跳，里面足足裝了十捆一萬元的錢。

王芳整個人呆愣了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般急忙把抽屜復原。她的心怦怦直跳，她知道，有了這筆錢，兒子的腿傷不愁了，所有的債也不怕了，從今以后，不會再有人小瞧他們母子倆，她甚至可以盤回賣出去的門面，把生意做得更大……

整整一天，王芳的腦子都暈暈乎乎的。打烊后，她給兒子買了好些玩具回來，等兒子捧著玩具愛不釋手，連睡著時也一臉燦爛。等兒子睡著后，王芳才又悄悄打開抽屜，她發(fā)現下面有一張字條：菊香，從今天起，我要悄悄攢一筆錢，爭取在你三十歲之前，攢成一筆整數交給你，這不僅是一個驚喜，而且是我對你的承諾，我要讓你生活得更幸福……

這一夜，王芳睡得極不踏實。

第二天，王芳得知門面原來的女主人就叫菊香，她和丈夫省吃儉用買了一輛貨車，丈夫辛辛苦苦在外跑運輸，本來日子倒也平順，不料有一天，丈夫出車禍去世了，菊香為了離開這個傷心之地，匆匆處理了門面，一個人去了別處。

王芳一方面對菊香的遭遇表示同情，另一方面斷定關于信封中的秘密菊香毫不知情，如果自己不說，恐怕永遠沒有第二個人知道。

過了幾天，一個三十歲出頭的女人來到王芳的攤子前，目光不斷在門面周圍流連。女人走后，鄰居說，剛才那女人就是原來的房東菊香。王芳失態(tài)地“啊”了一聲，丟了生意準備朝那背影追去，鄰居見狀說：“你別去追了，她恐怕是想丈夫了，回來看看熟悉的地方，了個心愿而已。唉，可憐啊，丈夫出車禍時，她正懷有身孕，許多人勸她把孩子拿掉，她就是不肯，孩子這會兒也該兩三歲了吧！”

第二天一早，王芳把兒子托付給鄰居照看，按照頭天的打聽，獨自去了城郊邊的一個洗車場，找到了正在忙碌的菊香。王芳把菊香帶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十分艱難地掏出一個信封塞到了她的手上，然后慢慢道出了這個信封和抽屜里十萬元錢的事情。菊香起初傻愣著，待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再也控制不住情緒，淚水嘩嘩地流了出來。

王芳扶著她的肩膀說：“別哭了，你應該笑，不然，你丈夫在九泉之下不會安心的！”

幾天后，菊香的身影又出現在了王芳的攤子前，她把王芳拉進屋，從兜里摸出一沓錢，硬往王芳懷里塞。菊香說：“自從我丈夫走后，我已經很久沒有被什么事情打動過了，我要感謝你，你不說，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而且我打聽過了，你的日子也不好過，家里正需要錢，你就不要推辭了，這不是報答，是我真心實意地想幫幫你！”但王芳依然搖著頭謝絕，她回答說：“不，如果我想這樣，就不會還這筆錢，你現在給我錢，我是萬萬不能收的！”

菊香一聽，轉身走到門邊，抱了一個三歲左右的小女孩進來，指著王芳的兒子說：“叫哥哥！”小女孩果真叫了起來，聲音雖然稚嫩，卻很甜。

見王芳不解，菊香說：“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是來認親的，為我們同是女人，為我們同受的苦難，就讓咱們結成姐妹吧，今后有什么苦難一起扛，兒女咱們一起養(yǎng)，兩個女人的路，一定比一個人硬撐著強！”

王芳心頭涌起一股暖流，她抓住菊香的手，共同抱起菊香的女兒，然后動情地來到兒子身邊說：“好，今后這雙兒女，就有兩個媽媽了，他們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

陽光摘自《小學生讀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