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 茹,紀 明
(1.《山西檔案》雜志社,山西 太原 350000;2.吉林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吉林 長春 130012)
面對生態危機的全球化蔓延、人與自然的關系愈趨緊張這一現狀,重新審視人與自然關系的不同維度,摒棄人對自然資源征服式開發的人類中心主義思想是十分必要的。當前,我們應當深刻理解人與自然的內在統一性,將生態環境保護與人的全面發展融合起來。習近平在繼承馬克思主義自然觀的基礎上,根據目前我國的基本國情和國際形勢,提出“人與自然是生命共同體”這一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生態文明理念,倡導“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習近平所提出的“生命共同體”理念為建設“美麗中國”提供了實踐指導,為構建全球生態治理體系、促進生態系統的可持續發展貢獻了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
隨著工業革命的開展,科學技術為人類無限制地改造、利用自然資源提供了可能。人們對待自然的態度和方式均發生了變化,從前資本主義時代人對自然的敬畏、依賴轉變為人試圖征服、占有自然,人的利益被放在了首位,人與自然逐漸走向對立,嚴重的生態環境危機和社會發展矛盾問題不斷產生,警醒世人去關注人與自然的內在聯系。馬克思主義自然觀中將人與自然的關系論述為內在的辯證統一關系及相互生成的實踐關系,從思維架構上超越了唯心主義中“人為自然立法”的理念和舊唯物主義中孤立的自然觀。
人與自然的關系是辯證統一的,這種辯證統一關系主要體現為以下三點:第一,人與自然是一體性的關系。這種一體性表現在“人是自然的一部分”及人依賴自然而生存等方面。馬克思指出:“我們連同我們的肉、血和頭腦都是屬于自然界和存在于自然界之中的。”[1]人是自然進化的產物,來源于自然,在肉體上與其他動物一樣依賴自然而生存。同時,馬克思又指出:“從理論領域來說,植物、動物、石頭、空氣、光等等,一方面作為自然科學的對象,一方面作為藝術的對象,都是人的意識的一部分,是人的精神的無機界,是人必須事先進行加工的以便享用和消化的精神食糧。”[2]161在思想上,自然是人類的精神來源,自然界即是人的無機身體。第二,自然具有優先存在性,自然規律制約人類活動。自然的優先存在性指的是自然界在人類產生之前,就自在地存在。自然作為一種客觀存在,其本身所內含的客體性決定了自然規律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人在自然進化中產生,同時又受到自然環境的影響,人的實踐活動應順應自然規律來進行。馬克思也認為:“人直接地是自然存在物。一方面是具有自然力、生命力,是能動的自然存在物,另一方面是受動的、受制約的和受限制的存在物。”[2]209第三,人是一種“對象性”的主體。在關涉人與自然的關系中,人的地位是判斷相關理論區別的關鍵因素。人類中心主義是將人作為共同體中的絕對主體來對待,自然中心主義將人與自然中的所有生物等同視之,馬克思主義自然觀則完全不同。馬克思主義自然觀認為,人與自然雖然具有統一性,但這并不妨礙我們認識到人與自然是有區別的。與人類中心主義和自然中心主義對人的地位的認知不同,馬克思主義自然觀堅持人的主體性,但是這種主體性是一種對象性的主體,而非絕對主體。恩格斯強調“人成為自然界的主人”這一論斷[3],但這并非是人為主體、自然為客體的二元對立關系中的“主人”,而是一種對象性的主體,這種主體是具有辯證主義精神的實踐理性。這一論斷不僅有效地規避了絕對主義與相對主義的泥淖,也實現了絕對主義與相對主義的統一。
自然是客觀存在的,人的意識則具有主觀能動性。要運用人的主觀意識去改造客觀自然,就要通過實踐來完成,人與自然是相互生成的實踐關系。第一,人與自然通過實踐產生區別于其他只追求生命本能的動物的對象性關系,是人之所以為人的依據,實踐從本質上確證人是自然中的類存在物。對此,馬克思提出:“通過實踐創造對象世界,改造無機界,人證明自己是有意識的類存在物,就是說是這樣一種存在物,它把類看作自己的本質,或者說把自身看作類存在物。”[4]第二,實踐是社會性的歷史活動。人的實踐力量是在人類進化史中形成和發展起來的,盡管實踐表征為單個人的個體活動,但是人卻是憑借人類的力量與自然發生聯系,通過從事實踐活動而從自然中獲取物質資料和精神產品。第三,實踐是具有創造性的能動活動。人類對于自然的改造活動具有明顯的主體特征,即屬人性。這種改造是基于人類的意志和要求實現的,從而將自然對象改造成了“為我之物”。第四,在實踐活動中,人與自然是相互影響的。馬克思將人與自然的關系根植于生產勞動實踐,通過對資本主義社會生產勞動實踐的分析,他發現人與自然物質變換存在不可避免的斷裂情況。在資本主義社會,人與自然關系的破裂是人與人關系異化的反映,或者我們可以說在資本主義社會中,人與人異化的表征是人與自然的對立關系。在資本主義生產方式下,無論是資本家還是沒有過多生存空間的工人階級,都主動或隨波逐流式地選擇了短視,通過犧牲自然環境來換取經濟利益,造成自然環境的異化。但人與自然是相互的,自然也將這種異化回應給人類社會。在資本主義時代,由于環境污染而引起的病菌傳染、健康受損等人類污染自然、自然環境惡化縮減人的壽命等惡性循環事件不勝枚舉。資本主義工業化的發展不僅僅是一部階級斗爭的血淚史,更是人化自然過程中人與自然關系的異化史。綜上,人與自然要實現和諧統一的發展,就要在實踐活動中必然地遵守客觀規律。
馬克思主義自然觀中蘊含著一種內在的人與自然的生命關系,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在馬克思主義自然觀的基礎上,根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偉大實踐,以辯證的思維、實踐的精神、自由的精神及人民中心論的理念提出了“生命共同體”這一生態思想,實現了對馬克思主義自然觀的繼承和發展。
習近平說,“在生態環境保護上,一定要樹立大局觀、長遠觀、整體觀”[5]。“生命共同體”思想是習近平從生命之維重新解讀了人與自然的對象性關系,這種具有辯證的實踐理性精神及整體主義認知方法的論述是建立在辯證法基礎之上的,是處理整體與部分、系統與要素、長遠與當前等環節的重要思維方式。
首先,通過對馬克思主義自然觀的繼承及對資本主義時代人與自然關系對立的思考,習近平提出人與自然之間是主客一體的對象性關系。理念是行動的先導,人們對于人與自然關系的認知直接影響著人類對待自然的方式。人類中心主義堅持認為“人是萬物的尺度”,強調人對自然的絕對控制,從此得出了人類對于自然的任何做法都是理所當然的結論。而自然中心主義則認為人與非人類存在物同是生命共同體的成員,特別是生態中心主義認為自然與人類是一樣的,其本身也有內在價值,只是人類并沒有認識到,進而認為人類對于自然的做法是錯誤的,或者自然應該擁有生命共同體所帶來的權利。我們可以看到:人類中心主義與自然中心主義在理論本質上都是先驗地將人與自然對立起來,其“主客二分”邏輯表現得淋漓盡致。即便是自然中心主義,與其說它是在為自然尋求合理、合法的道德身份,開辟了自然內在價值向度,倒不如說,它的理論就是赤裸裸生態學的翻版,存在著“是”與“應該”的自然主義謬誤。而習近平“生命共同體”的理念認為人與自然的關系是辯證一體的,從思維方式上超越了主客二分的思維模式。
其次,通過整體主義實踐觀的角度辯證地闡釋了“生命共同體”的整體性。習近平新時代“生命共同體”思想“展現人與自然之生命共生共榮的本原性訴求,為建構中國環境倫理提供了一種整體的認知方式”[6]。當然,將“生命共同體”思想的整體主義僅僅理解為一種認識論是遠遠不夠的,它也是一種實踐論。“生命共同體”思想是以一種整體主義的認知視角,將人與自然的關系置于系統論、整體論當中,表征為要求人類充分尊重自然生命,對非人類存在物給予相應的道德關懷,強調整體利益與個人利益的統一性。作為一種整體主義的自然觀,其與自然中心主義有什么區別呢?事實上,“生命共同體”中的整體主義與自然中心主義所倡導的整體主義是有較大區別的。自然中心主義的整體主義自然觀是將人與自然當作食物鏈或食物網的節點,強調人與自然無異,是一種絕對的整體主義,這種整體主義忽略了作為人的主觀能動性的存在。自然中心主義的生命共同體堅稱共同體的利益高于共同體組成部分的利益,即“共同利益”永遠大于“部分利益”,這是一種機械的自然觀。如馬克思所言:“由于這種共同體是一個階級反對另一個階級的聯合,因此對于被統治的階級來說,它不僅是完全虛幻的共同體,而且是新的桎梏。”[2]571習近平新時代“生命共同體”思想中的整體主義是以整個共同體的利益作為共同利益,可以說,在這里“共同利益”與“部分利益”是辯證統一的,也是利益一致的。
世界上許多發達國家都曾經走過“先污染后治理”的道路,在經濟得到發展的同時環境危機也往往伴隨而生,這是得不償失的。習近平說:“生態文明是工業文明發展到一定階段的產物,是實現人與自然和諧發展的新要求。”[7]為了更好地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發展,踐行生態文明的要求,促進綠色發展、生態發展,習近平提出了“生命共同體”的生態文明理念。事實證明,“生命共同體”思想并不像自然中心主義那樣存在實踐“空場”,它具有鮮明的實踐立場,是馬克思主義自然觀視域下人與自然矛盾的真正解決路徑,它立足于實踐層面,實現了人與自然、人與人關系的統一。
首先,人與自然的關系是一種客觀實踐關系。實踐是具有客觀現實性的感性活動,是人類所特有的本質活動和存在方式。實踐作為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這個標準既是客觀的,又是實踐的。我們需要檢驗和判定關于人與自然的認識是否符合實際情況,也就是檢驗認識的真理性。馬克思對于人與自然關系的理解是:人—實踐—自然。人與自然關系之“真”的衡量在于主觀認知與客觀、具體、歷史相統一。實踐證明,人類中心主義和自然中心主義的認識論和方法論并不能真正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解。為了在實踐中實現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人的目的,我們就必須尊重客觀實際情況,尊重客觀規律,否則將會付出必然的代價。習近平也指出:“在生態環境保護問題上,就是要不能越雷池一步,否則就應該受到懲罰。”[8]其次,“生命共同體”的實踐精神在于它本身是實踐的。對于人與自然關系的認識我們應該以發展的觀點去看待,不能夠固守成規,犯了教條主義的錯誤。實際上,毛澤東對經驗主義、教條主義的批判,我們至今仍然要銘記在心。鄧小平說:“實事求是作為馬克思主義的精髓。要強調這個核心,不要書本教條。”[9]“生命共同體”思想是當前我們對于人與自然關系的真理性認識,也是關于人與自然關系的實踐性認識,是一種發展的理論,也是一種不斷超越的理論。從這點來講,“生命共同體”思想本身就是實踐的。
在哲學史上,對于自由的認識主要遵循兩種不同的路徑:唯心主義自由觀認為只有賦予主體精神無限的能動性,主體才能擺脫外在的限制;舊唯物主義將自由理解為人對必然的認識與服從,作為主體的人只有通過對自然規律的順從才能擺脫外在的限制,也只有這樣才能獲取自由。不管是唯心主義自由觀還是舊唯物主義自由觀,它們都沒有實現對自由的真正認知。馬克思主義哲學認為“自由是一種主體性范疇,是人的主體性的最充分的體現”[10],人只有表現本身真正個性的積極力量才能夠得到自由。“生命共同體”則進一步提出自由的實現是在人與自然和諧共生及人與社會和諧共生中實現的。
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內蘊孕育了“生命共同體”的自由精神。首先,自然生態破壞與危機已經成為一種共識性結論,對于自由的實現已經不能期望通過人類中心主義或自然中心主義的自由觀實現。唯心主義的自由觀賦予人類主體精神無限的能動性,這并不能使人類擺脫限制,反而是人類限制的另類表達;舊唯物主義的自由觀雖然認為順應自然規律可以實現脫離外在的控制,但無法逃脫其作為客體的宿命。對于自由的理解我們應該是辯證的、唯物的。“生命共同體”思想是以馬克思主義自由觀為指導,旨在構建人與自然的和諧共生關系。它認為人的自由的實現是基于人對自然規律的認識以及按照自然規律實現對客觀世界的理性改造。建設社會主義生態文明,實現“生命共同體”的理想追求,需要我們堅持走生產發展、生活富裕和生態良好的文明發展之路。其次,遵循必然規律與改造客觀世界并非天然相悖,是有其內在統一性的。習近平強調“人類必須尊重自然、順應自然、保護自然”,但同時指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綠水青山既是自然財富,又是社會財富、經濟財富”[11],這就要求我們在處理人與自然關系上要重視尊重自然規律,同時也要善于利用自然規律為經濟社會發展服務。
人與社會和諧共生的內涵發展了“生命共同體”的自由精神。馬克思曾指出:“人對自然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人的關系,正像人對人的關系直接就是人對自然的關系。”[2]184支配人類生活的除了自然規律還有社會規律。生命共同體的實現除了是一種對自然必然性的實現之外,也是一種歷史必然性的自由實現。不管是“深綠”還是“淺綠”思潮的生態文明理論,仍是以粉飾資本主義社會的發展為目的,這并不是真正的自由。馬克思主義自然觀將人的自由論述為:人與自然的和解及人與人的和解。“社會化的人,聯合起來的生產者,將合理地調節他們和自然之間的物質變換,把它置于他們的共同控制之下,而不讓它作為一種盲目的力量來統治自己。”[12]在從必然王國向自由王國飛躍時,“人們第一次成為自然界的自覺的和真正的主人,因為他們已經成為自身的社會結合的主人了”[13]。生態文明,是由生態與文明所組成,涵蓋了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的和諧關系。
“生命共同體”思想是中國共產黨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宗旨的必然要求,也是以人民為中心的新的發展理念的重要組成部分。新時代以來,我國的國情發生了變化,人民對物質和精神生活的高質量要求是其中較為顯著的變化。習近平指出,要讓廣大人民群眾在獲得較高生活品質的同時,也能感受到“經濟發展帶來的實實在在的環境效益”[14],以人民中心論的理念回答了生態文明的最終訴求。
首先,從“生命共同體”思想的實踐主體來看,實踐主體是人民群眾,是共同體中的人民群眾。毛澤東說,“只有人民才是創造世界歷史的動力”。人民群眾是歷史的創造者,對人民群眾主體地位的堅持是唯物史觀區別于唯心史觀的關鍵。習近平說,“黨的根基在人民、血脈在人民、力量在人民”[15]。脫離了人民群眾,我們就是無源之水、無本之木。“生命共同體”從推動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的高度出發,是實現“自由人聯合體”的重要階段,也是實現“自由人聯合體”的積累條件。“生命共同體”是以實現人類整體利益和共同利益為前提的,它的實現也只能依靠廣大人民群眾。其次,從“生命共同體”思想的實踐路徑來看,黨的群眾路線一直貫穿其中。群眾路線作為我們黨的生命力和根本的工作路線,對于新時代我們正確處理人與自然的關系至關重要。把群眾路線融入“生命共同體”思想實踐的全過程,需要我們不斷貫徹新的發展理念,積極做到將廣大人民群眾所關心的環保問題、生態問題落到實處,通過改革發展,為廣大人民群眾帶來環境效益。最后,從“生命共同體”思想的實踐宗旨來看,“生命共同體”是保障人民群眾的環境福祉的。我們可以很明顯地看到,隨著社會的發展和生活水平的提高,人民群眾對物質文化和精神生活有了更高水平的需求,對民主、法治以及生態環境問題也提出了新的訴求。在這些訴求中,建設好生態文明是當前群眾呼聲較高的,也是較為迫切的。把人民群眾對于美好生活的向往作為黨和國家的奮斗目標,最終還是要落實到民生實踐上,落實到實現好、維護好、發展好最廣大人民群眾的根本利益上。習近平強調廣大人民群眾的民生福祉就是實現良好的生態環境,創造良好的生態環境就是實現廣大人民群眾的利益。綠水青山作為生態環境的基本組成要素,是“人民幸福生活的重要內容,是金錢不能代替的”[16]。面對生態問題與人民群眾的幸福生活息息相關這一現狀,以習近平為核心的黨中央領導集體秉持以人民為中心的發展理念,創造性地提出了“生命共同體”這一理論。同時,習近平還提出我們在對于“生命共同體”理論的落實上,要明晰“好發展”與“真發展”的區別,既要重視發展方式的科學性,也要明白發展是為了人民。正如習近平所說:“發展的最終目的是保障人民群眾的各種權益,其中最首要和最基本的權益是生態權益。”[17]
習近平“生命共同體”的理念變革了人與自然二元機械對立、不同政治體之間相互對立的思維方式。通過“人與自然共生共存,傷害自然最終將傷及人類”“人與自然和諧共生”等生態文明建設理論,明確提出人與自然的一體性,將人類社會的全面發展與生態環境保護結合起來,走綠色發展的生態之路。針對當前我國生態文明建設和經濟發展過程中面臨的一系列問題和矛盾,習近平在繼承馬克思主義自然觀的基礎之上,根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基本國情,提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點明生態建設與經濟發展的內在統一性,為新時代中國走可持續發展道路提供理論基礎和實踐方向。通過“宇宙只有一個地球,人類共有一個家園”“國際社會應該攜手同行,共謀全球生態文明建設之路”“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建設持久和平、普遍安全、共同繁榮、開放包容、清潔美麗的世界”等共同體理念,打破發達國家和地區在全球化過程中憑借經濟、科技、軍事等力量優勢,大量掠奪自然資源并轉移生態災難來獲得經濟和生態的局部“共贏”,而發展中國家則通過“承擔”發達國家的生態污染來發展經濟的現狀,把所有的國家和地區普遍聯系起來,呼吁人類基于整體的利益來共同承擔生態治理的責任。習近平“生命共同體”理念是從實踐的思維方式出發,通過面對生命的本原,統一了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的關系,繼承和發展了馬克思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并在辯證唯物主義和歷史唯物主義之上,將馬克思主義的辯證思維方式貫徹到人與自然、人與人的關系之中。這種思維方式變革針對我們當代人類發展過程中所面對的經濟發展、生態保護、社會和諧等一系列問題,造就了美好中國的現實狀態,為人類發展提供了以生命為根基,辯證統一地看待人與自然、人與人關系的新的理論思維。
生命共同體是一種“美”的共同體,生命共同體的美學價值主要體現在生態之美、和諧之美、理念之美以及統一之美上。第一,生態之美。近年來,生態環境惡化的現象頻繁發生,人民群眾對生態環境保護的關注度日益增加。習近平提出的“兩山論”,是人民群眾對于綠水青山的希冀,更是對美好生活的期許。從某種程度上講,“綠水青山”不僅是生態保護的代名詞,還是人民幸福生活的重要一環。生命共同體將天藍、山青、水綠的生態之美與人民向往的美好生活緊密相連,要求人們順應自然、保護自然,從而真正體現自然的生態之美。第二,和諧之美。新時代“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要求我們要協調環境治理與經濟建設、政治建設、文化建設、社會建設和生態文明建設的關系,對環境問題的治理不是單方面的,而是一個系統工程,它貫穿于經濟、政治、文化、社會和生態文明五位一體的建設之中,涵蓋了人與自然、人與人、人與社會的和諧統一關系,因此我們可以說,生命共同體的美是美在“五位一體”的總體布局,美在人與自然關系上,美在社會和諧統一中。第三,理念之美。我們贊美生命共同體,是因為在這里資本邏輯被限制實現了“是”與“應該”的統一。與“資本叢林”中人與自然的對立相比,生命共同體緩解了人與自然的緊張關系,抵制了虛偽共同體及其表征的絕對個體主義,鞭笞了絕對的人類中心主義和自然中心主義理論,在尊重人與自然關系之“真”的前提下,實現了人與自然關系之“善”,最終成為“美”的共同體。第四,統一之美。馬克思將人的“類本質”理解為自由自覺的實踐活動,認為人的“類本質”思維并不是簡單的尋求異質性,而是在異質中尋求超越、尋求統一。“生命共同體”的統一之美就在于它能夠超越物種的區別和界限,使得人可以與其他物和其他人建立本質的一體性聯系。當然,它不是否定人與物或者人與人的差別性,而正是在承認這種差別性的前提下看到了人與自然的統一性。可以說,生命共同體超越了傳統的物種思維,是一種真正的類思維。面對著一個客觀的、最大的“類”,“虛偽的共同體”的邊界日漸模糊乃至消失了。此外,生命共同體的統一之美還在于其對“交換關系”的擴展。新科技的不斷發展使得社會分工形成了越來越明顯的個性意識,“交換者彼此成為對方的規定性,成為對方不可替代的價值存在”[18],交換關系在實現物理空間的極致擴展的同時,也使得社會空間走向了極限。“世界各國人民間的聯系與羈絆會隨著全球化進程的不斷加快而加深,最終會達成彼此依存的關系。”[19]生命共同體作為物理空間和社會空間的極限存在,跨越人與人、國與國、人與自然的界限,使得地球成為地球村,體現了統一之美。
“生命共同體”作為凝聚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智慧的新的理論體系,支撐起當代中國社會的發展理念,對構建中國生態治理體系具有深刻的實踐指導意義。首先,“生命共同體”給予生態治理以理念指導。生態治理是作為一種規范性語言存在的,因此生態治理所涉及的規范都需要進行相應的生態倫理考察。從這點上講,作為一種辯證的、實踐的、自由的、人民的自然觀,“生命共同體”理念則完全能夠作為其指導思想。其次,“生命共同體”給予生態治理以主體規范。從生態治理的主體來看,生態治理是一個系統工程,涉及的主體也較多,需要政府、企業和社會公眾全體參與,需要在經濟、政治、文化、社會以及環境治理等領域全面實施。根據生命共同體的主體理論,考慮到生態治理的主體的多元性,政府要鼓勵制度創新,鼓勵企業和社會公眾參與生態治理實踐,同時開放生態治理空間,提高生態治理行動的整體性[20]。再次,生命共同體給予生態治理共同體以全方位的建構。這種建構具有實踐指向特征。生態治理共同體的建構基于以問題導向、以解決問題為要義,堅持用制度與法治為生態治理共同體提供保障,堅持以“生命共同體”的理念為生態治理共同體提供道德支持,堅持以底線思維為生態治理共同體提供內外約束,堅持以實現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為生態治理共同體的根本宗旨。最后,生命共同體將生態治理體系內化于人民,通過倡導綠色低碳的生活方式引導人們樹立綠色發展理念,從而積極發展循環經濟和低碳經濟,實現綠色強國和綠色富民的目標。
“生命共同體”為致力于實現人類社會經濟、生態可持續發展等現代性的解決方案提供了新的實踐策略,是在深度全球化背景下提出的一種全新的生命理念。這種生命理念不僅面對人對生命的自我理解,更重要的是給我們未來人與自然的相互發展提供了一種新的實踐理路。這種理路一方面在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中得到了驗證,另一方面也融合了東西方不同現代化路徑發展中的實踐經驗、理論思考,闡述了未來人與自然關系的一種理想性追求。這種理想性追求恰恰劃歸為人們在全球化時代人的自我完善和人與自然關系的和諧發展。
人與自然是辯證統一的關系,對于自然的改造要遵循客觀規律,生態文明建設需要全人類來協同推進。習近平在馬克思主義自然觀、中國傳統哲學“天人合一”理念、西方生態文明思想的基礎上,結合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實踐提出了“生命共同體”這一科學的、系統的生態文明理念,對應對生態環境危機、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構建全球性生態治理體系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和指導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