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詩意 陳冉薇
摘要:中國的書畫自古以來就具有密切關系,很多情況下它們都是并置在一起出現的,因而關于書畫關系的論述一直都是一個重要的課題。本文從書寫與涂畫、書法與繪畫、文字和圖畫以及文本等維度對當代書畫關系的結構進行了考量。文章通過對“書”與“畫”的多重含義和書畫關系論述的話語邏輯作出梳理和分析,并對當代書畫關系的結構展開研究和論述,旨在闡明書畫關系論述的話語邏輯,從而達到充實書畫理論和積極影響創作實踐的目的。
關鍵詞:書;畫;書畫同源;書畫關系
引言
“書畫同源”命題是一個自清代以來就被廣泛沿用的用來概述書畫關系的話語,而實際上,正如20世紀初以來許多學者批判的那樣,“書畫同源”命題在事實依據及其論述的邏輯上存在很大的問題。而書畫關系,因為它與書畫創作的實踐有密切關聯,尤其自唐代以來,歷代都有相關論述,這是中國美術史的一筆遺產,同時它也作為一個遺留問題函待我們去厘清。如今,書畫藝術在繁榮發展的同時,也面臨著亂象重生的困境與論述失據的窘況,如此,只有通過厘清前人論述系統的生成過程,分析其論述的話語邏輯,才能正確辨析其長短優劣而因以揚棄。
一、基本結構:書寫與涂畫
書寫和涂畫在其本質上確實沒有太大的差異,都是人通過肢體或使用某種工具在平面上制造出某種視覺性的承載(或表達)某些意識的痕跡,兩者有統一之處并非意味著書寫與涂畫是同一個概念。事實上,除了寫和畫所制作出來的痕跡(圖象)有差別外,二者在具體的肢體動作上還是有一些細微的不同:其一,一般而言,書寫會有比較明顯的順序性,從上往下成行、從右至左排列是古漢語書寫最一般的順序,而且排列追求整齊,但是涂畫就不必遵循這種順序,而如果書寫不遵循一定的順序的話,我們通常斥之為涂鴉或亂寫亂畫;其二,書寫時,筆桿一般近于一種垂直懸立狀態,而且筆桿傾倒的方向往往與行筆方向相反,而繪畫時,很多時候筆桿都有大幅度的傾斜,而且筆桿傾斜的方向往往就是行筆的方向,這種方式,我們通常稱之為“描”。
綜而觀之,書寫和涂畫的關系可以從以下這幾個層面來考量。首先,寫與畫的行為動作在具體操作上是有所區別的,這也從一個側面體現了書畫關系中寫高于畫的這種價值判斷。其次,寫和畫制造出用于記錄和傳達的視覺信息,此時,書寫和涂畫的關系可以通過文字和圖畫的關系來理解。再次,這種呈現于視覺的圖象具有審美意味,書寫和涂畫便上升為藝術,即書法藝術和繪畫藝術。
二、藝術化結構:書法與繪畫
書法和繪畫的關系,通常專指中國書法和中國繪畫(尤指水墨畫)的關系,這是一個歷史層面的關系。它們本可以沒有任何關系,就像歐洲那邊的美術字和油畫一樣,而在中國,至遲在漢代文字實現隸化并以隸書為主要字體以后,文字與圖畫、書法與繪畫都應該可以徹底撇清關系互不干涉了,但是情況很快就有了改變。
關于前人的遺產,一方面,前人的論述在當代仍然起著不可估量的作用和影響,諸如“書畫同體(盡管這里的‘書’是指文字)”、“書畫同法”和“書畫同源(盡管它不一定成立)”三個框架內的論述,仍然使書畫創作受益無窮。另一方面,前人論述所存在的問題也導致當今學者和藝術家對之質疑、拋棄甚至話難和抵制。這一對矛盾并非無法解決,對于前人的理論,誰愿意用誰用便是,但是不要把自己的判斷與選擇試圖強加給其他人。這種緩和矛盾的做法雖然讓人懷疑是一種回避,然而,大家應該對人文學科的東西有這樣一個共識:很多具有價值(或者是非)判斷一類屬性的命題,往往是爭論不清的,甚至都撞不到一個點上,無休止的或者不在一個點上的爭論是沒有意義的。
至于書畫關系的當代構建,其實很多地方要看藝術實踐者的可能性。這需要理論研究者提供一些可能的方案,經由實踐檢驗后,再反饋于理論研究。目前很多學者正在做這項工作,比如徐復觀提出的書與畫是一種相得益彰的附益關系,就對書畫創作時的沖突與取舍有指導意義。
三、視覺性結構:文字與圖畫
關于文字與圖畫關系的討論有兩種,一是要以“書畫同體”論為代表來討論文字與繪畫的關系,二是當代學者討論的圖文關系。人們對于文字的認識可能過于偏執和固化,即把文字等同于語言。事實上,文字確實具有語言屬性,但這并不是它唯一的屬性。作為語言的承載符號,它記錄語言,但不能被忽略的一點是,記錄語言的文字主要是通過人的視覺才被認知的,因此圖象性(或者說是形象性、視覺性)才是它的根本屬性,而聲音(語音)和意義是人為賦予給它的,既是人為賦予,就會有因人而異的問題,一種文字,所有的人都可以看見,但只有使用這種語言文字的人群才能輕松釋讀。
文字與圖畫的第一個統一之處是符號。對于符號,我們不必固化地認為它一定是簡單和抽象的,符號的本質在于意義的象征和替代。首先,文字作為語言的符號基本上是沒有爭議的,而把圖畫尤其是十分具象寫實的繪畫視為符號或者拆解為符號,似乎是美術史論界中符號學理論流行起來后才有的比較普遍的做法。然而,美術史論著中似乎更傾向于把這種方式看作是一種拓展的手段。嚴格意義上說,大多數人不會把繪畫確認為一種符號,而僅僅是:必要的時候,可以把繪畫當成符號來看以便于理解,但二者決不等同。實際上,繪畫和符號之間并沒有一種確定且固定的關系,當事物己然具備符號的屬性和功能時,將之確認為符號并無不妥,繪畫也不例外。文字與圖畫的第二個統一之處就是圖象。此處所說的圖象是廣義的圖象,也就是前文中所強調的視覺之象,圖象是比符號更寬廣的一個范疇,正如顏延之的觀點。考量文字與圖畫的關系,需要把它們統一在視覺之下。
總結
當代書畫關系不僅僅是書法和繪畫的關系,還應該從書寫和涂畫、文字與圖畫以及文本等維度予以考量。書寫與涂畫是書畫關系最為基本的結構,上升到藝術層面時,便是書法與繪畫的關系。文字與圖畫的關系再進一步引申,則成為文本與圖象的關系,不同的是,前者更多地訴諸于視覺,后者則更多地訴諸于一種廣義的語言。
參考文獻
[1]馮時著.中國古文字學概論[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6. 03.14-15.
[2]趙憲章.語圖傳播的可名與可悅文學與圖像關系新論[J].文藝研究,2018(11):24-34.
[3]王曉驪.“詩畫一律”與中國古代圖文關系的重構[J].甘肅社會科學,2019(03):23-27.
臨沂大學美術學院 276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