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語文辭書中的子義項

趙紅梅，韓艷英

關于子義項國內學界多有涉及，但迄今為止我們未見到對子義項及其相關問題的全面研究，因此，對于什么是子義項、設置子義項的必要性及漢語文辭書中對待子義項的態度和做法等關于子義項的理論和實踐問題，我們認為有必要予以梳理探討。

一、子義項的界定

在討論什么是子義項(subsense)之前，為了便于稱說，我們需要先明確跟子義項相對概念的定名。《牛津英語詞典》《新牛津英語詞典》(以下簡稱《牛津》《新牛津》)稱為“核心義(core sense)”；學者Atkins叫作“意義(sense)”或“主要意義(main sense)”“原型上位意義(prototypical ascend meaning)”[1]114，262，292。張志毅先生在《理論詞典學》中分別有“主義項”“母義項”“獨立義項”[2]50，101，102的不同說法。本文稱“母義項”。

關于子義項的內涵和特點，《牛津》《新牛津》的“subsense” 釋為:“a subsidiary sense of a word defined in a dictionary”；《柯林斯英語詞典》釋為“a definition that is a division of a wider definition”；《韋氏第三版國際英語詞典》(以下簡稱《韋氏三版》)釋作“a subordinate division sense”；“21世紀詞匯詞典網”的釋義是“a secondary or adjoining meaning or sense of a word or phrase”。這些釋義大同小異，“下位”“次要”“分支或分項”為其共性特征。《牛津》《新牛津》《牛津大學版美國英語詞典》等詞典都在其序言中提出“一個詞至少有一個核心義，其下或許附著幾個子義項”。Atkins認為“subsense”是跟在寬泛的原型上位意義之后，一系列反復使用的更具體細微且非典型性意義[1]292。張志毅先生指出，子義項是“主義項(即原型義)派生的泛指義”，“母義項是語義原型，子義項是變體”[2]380-381。于屏方等學者認為“子義項”是“意義菜單系統(sense menu system)”中“若干主要意義”[3]151的意義變體。《新牛津》在其序言中還指出，核心義的釋義提供了足夠充分的信息，使子義項可以輕松地與其相關聯并且可以從中派生出來。Van der Meer表示核心義的釋義通常以一種概括的方式涵蓋所有派生的子義項[4]。由此可知，母義項一般具有較高的概括性和抽象性，子義項多具有特指性和具象性，子義項是從母義項中派生出來的。張志毅等將“子義項”與“語境義”[2]101相提并論，說明子義項不是語境義,不是語境賦予的臨時意義或用法。語境義或臨時義具有偶發性、臨時性，而子義項較為高頻穩定，有一定的規律性。現代詞典學認為“(義位)的發展狀態有三個層級，成熟的義項，半成熟的準義項，剛露出頭的帶趨向性的用法”[2]52。子義項屬于穩定成熟的義項。張志毅先生還將“子義項”與“獨立義項”[2]101，106相對，這說明相較于母義項，“子義項”具有依附性、非獨立性，不宜單獨列出，也不宜與母義項處在同一個層次上。

綜合相關研究，我們可將子義項定義為：語文詞典中設立在母義項之下能體現不同語境義的次生穩定義項，是母義項派生出的語義變體。子義項包含在母義項中，從屬于母義項，屬于下位義項，體現出了義項的層級性。

二、世界語文辭書中的子義項

(一)通行做法

綜觀國外語文詞典，俄語、西班牙語、法語、英語語文詞典編纂中都或多或少、或直接或間接地在詞典前言或凡例中涉及到子義項。以下簡單介紹世界語文辭書對子義項的基本態度和一般做法。

蘇聯《科學院大詞典》在《序言》中指出：在沒有明確的例證足以明確區分一個詞的兩個意義，但又感到二者之間有區別時，則用分號形式分別加以說明。這是以一種謹慎而細致的對待子義項的態度和做法[5]121。實際上，更值得關注的是，俄語詞典通常以不同層級來表示義位的語境義，即在義項之下還有一個用“‖”表示的更細的層次，比“‖”再細一層的還有用“︱”表示，通常稱為“用法”的項目。這是一種“有標記的子義項”[2]102。

《牛津》指出：核心義與子義項的關系類型有以下三種：其一，子義項是核心義的比喻延展義；其二，子義項是核心義的特指化；其三，其他的意義擴展或轉移，但還保留著核心義的一個或幾個要素。這些意義在詞典中均列在核心義項之下以“■”標示。

《牛津》對多義詞的義項分析和邏輯層次下了很大的功夫，可概括為 I、II、III-1、2、3-a、b、c-(a)(b)(c)四個層次，即義項組或義項提綱-義項-小義項-小小義項[6]。

《牛津大學英語詞典》則“列出詞目的中心義或典型義，隨后列出由其演變而來的若干次要意義,并按照它們的使用頻率高低排先后順序”[7]。

《牛津高階英語詞典》，先以?提示詞目的語境或大意，此為第一級義項，即母義項，在此之下接著以“1.…”“2.…”標示出子義項。例：pass verb. ?移動。1.通過；走過。2.沿某方向前進；向某方向移動。3.使沿(某方向)移動；使達到(某位置)。

《牛津英漢雙解詞典·詞典用法說明》指出：“Subsense introduced by■。”如：stable ? adj：穩定的；穩固的。■(病人或病情)穩定的，沒有惡化的。■(人)理智的；穩重的，持重的。■(物體或結構)穩固的；牢固的。■(化學或物體性能)穩定的。

《韋氏三版新國際英語詞典》則在序號1、2、3的義項之下以a、b、c列出子義項，有時子義項之下還會有(1)(2)(3)的次子義項。例：lead verb 1.略。2.a (1)在前面帶領、引路。(2)道路、門等通往；通向。(3)給……指路，指引方向。(4)將視線引導或集中于……。b牽引人或動物。 c (1)使限定在某個方向。(2)使液體等通過，導流。

《西班牙語歷史詞典》通過劃分次義項，將詞義及使用范圍進一步分解，并配上釋文及例證，使讀者對詞的理解更加深透，從而便于仿用。例如，admitir有一個義項，一般詞典僅注為“接受(接納、承認)某人”，這部詞典則在這一義項下再分出四個次義項：“接受某人擔任某種職務或工作”“認某人為友、為親戚，肯與某人交往”“接受某人求愛、求婚”“接納某人加入某一團體或機構，收學生”，這就比籠統地合為一大義項要清楚得多，讀者可以仿用而不必擔心出錯[5]327-328。1966年，由西班牙詞典學家瑪麗亞·莫利內爾編纂的《西班牙語用法詞典》，也在義項下劃分次義項，將詞義層層剖析。例如在cambiar的第一義項“給予一物并對等地得到另一物”之下，再分出兩個次義項：“換(錢)”與“退換(商品)”，加上例證，這些小義項的劃分使得意義的區分和解釋都更清晰[5]352。

法語的《小羅貝爾詞典》則將詞條層次劃分為大段落以“Ⅰ、Ⅱ、Ⅲ”等號碼加以細分。這些區分或是表示不同的詞義、或是表示各種類型的用法(對于動詞和具有語法意義的詞尤為如此)或指具有特殊意義的詞組或語段、短語、習語[5]299。《法語大詞典》“將詞義分成三級:類、種、項,依主要義、次要義、附加義等各種層次將義項分別歸到羅馬字母(I、II、III等)、加標記的阿拉伯數字(1°、2°、3°等)和不加標記的阿拉伯數字(1、2、3等)的項下,并利用雙豎線(‖)或單豎線(∣)將不同的小項隔開”[5]256。這種做法也著眼于把義項分為主義項和次義項的考慮。黃建華[8]、楊金華[9]都指出：《小羅貝爾詞典》對于意義繁多復雜的詞目,有三四個層次之分。例如,有些動詞先按詞的再分類原則分出及物、不及物和反身三大段,再按一定方法(如邏輯分析法)分出A、B組,又按歷史邏輯法劃分出若干義項,義項之下還根據具體情況分出若干子項,從而顯示了詞的各個義項之間的關系。

(二)涉及內容

1.反映比喻義或引申義

由于語境等因素而自身發生的語義變異，出現若干子義項。其間可能是本義、引申義或比喻義之間的關系。如：

Feed ?V.1.a.給人或動物食物；喂養；飼養。b.把食物送到病人或虛弱的人嘴里。c.給某人提供情感、知識或精神營養。d.像喂養嬰兒那樣灌輸進人的大腦中。(《韋氏三版》P802)

這個例子中，a義是基本義，b義是引申義，c、d則是比喻義。

2.反映組合詞圍

詞義會受到其詞圍的影響，與不同的詞圍結伴使用，詞就可能意味著一個不同的意義。由此我們既可以“觀其伴，知其義”，也可以“觀其義，知其伴”，即詞圍是構成詞典中詞目語義的一個重要參數[10]。相比較母義項，子義項的組合詞圍范圍更小更具體，也正是組合詞圍的差異使得母義項下的各個子義項得以成立并形成互補對立。在詞典中，各個子義項的組合詞圍通常被置于括注內而得到明確標示。如：

warm ?adj.1.溫暖的，暖和的。■(衣物等)保暖的，適合冷天穿的。■(顏色等)暖色調的。■(獵物的氣味或蹤跡)新鮮的；強烈的。■(土壤等)吸熱快的，保暖的。(《牛津雙解》P2593)

3.反映語法意義

對于不少語法意義較為復雜的副詞、連詞、介詞等語法詞，詞典常以子義項的形式揭示其具體的語法和語用意義。相較于獨立的母義項，設置子義項更符合用法實際。如：

so ?adv.1.(表示程度)這么；那么；多么。■(用以強調)極其，非常，很。3.(表示先前所提之事)■確實如此，是那樣的。■事實，真相。■同樣，也；如此。■(表示贊同)的確，確實。(《牛津雙解》P2099)

(三)子義項的功用

蘇聯詞典學家列·弗·謝爾巴曾說過“……困難不僅在于給詞的意義作解釋，最大量主要的困難在于不容易確定一個詞的各個意義。要確定一個詞的幾組基本意義還不太難，而要確定詞義的細致差別卻十分困難”[11]。可見，子義項是詞義細微差別的最終呈現。

首先，設置子義項可以使詞典義項劃分更為精細。提高義項切分的顆粒度，一般體現為義項數量的增加，但數量并非只能線性單層遞增，可以根據功能、性質、范圍等的不同，以子義項的方式增加義項數量。這種做法既達到了細化義項的目的，又體現了義項之間的語義和邏輯關聯，便于顯示母義項層面若干義項之間引申勾連的脈絡卻又不至于過于瑣碎凌亂。《牛津》稱這一功能為“specialized case of core sense(使母義項專門化)”。現代詞典學理論及實踐也告訴我們“常用義可以劃分出義項群核心義及其子義項”并且“《羅貝爾詞典》《劍橋國際英語詞典》《新牛津英語詞典》都是這樣做的”[2]217。

其次，設置子義項可以使詞典義項呈現出層級性和梯度性。Bo Svénsen認為多義詞的各個義項不應該是呈直線狀前后排列, 而是應該有幾個核心意義, 許多輔助意義圍繞著這幾個核心意義[12]。Atkins和Rundell指出：“將子義項嵌入主要意義的分層條目結構，在表現某些多義詞的意義方面比傳統的平面結構更好。”[1]249鄭述譜認為“外語詞典這種多層次的釋義結構顯然是為了適應它所采用的層層剝離式的意義劃分的需要”[13]92。有了子義項的意識，編者就可以科學合理地對某些義項進行歸并，從而既能體現義項之間的邏輯關聯，又能顯示義項之間的親疏遠近。楊金華比較了《現漢》的單層次單線條的義項排列法和《小羅貝兒詞典》“義項因劃分層次較多(義項群,義項組,義項及子項)而呈立體狀排列”法，認為后者“有利于把一個詞的各個義項按它們的緊密疏松關系分配組合。其次,這種排列法向讀者展示了詞義發展演變的軌跡和語義的內部關系”[9]。

再次，設置子義項符合當今語文詞典發展的大趨勢。張志毅先生認為語文詞典無論是“實用主義”還是“功能主義”，甚至是學習詞典中的理性主義，都重視應用，突出說明典型用法。《簡明牛津英語詞典(新版)》和《朗曼當代英語詞典》都成功地體現了語文詞典向學習詞典靠攏，吸取其釋義優點這一大趨勢，而這一趨勢源自“詞是語義、語法、語用的統一體”的基本理念[2]16-32。語文詞典如果只有高度概括的母義項而缺少具體細微的子義項，詞典對語義現實的反映或許會顯得空洞寬泛甚至難免會出現查無著落的情形，而設置子義項則可以滿足讀者查考的需要，提高詞典的實用價值。

三、漢語文辭書中的子義項

(一)現狀

雖然子義項在漢語文辭書中至今仍不是一個“顯”術語，但早在《國語辭典》中就有“一義中更可分為數項者，則用(ㄅ)(ㄆ)(ㄇ)……”的表述，這大概是子義項概念在漢語文辭書中的最早實踐，遺憾的是之后便無詞典正式提及。但子義項的重要性還是引起了學界的注意，蘇寶榮先生曾提出漢語文辭書可以設置子義項，并指出設置子義項的方法，還親自為《現漢》的詞條“定”“勞動”做了子義項設置的改寫[14]。張志毅先生將子義項分為獨立子義項和附屬子義項，指出前者語文辭書一般用a、b、c表示，后者在義項內用“比喻、借指、泛指、專指、形容等釋義專用術語標記”[2]102,106。我們注意到這正是漢語文辭書中兩種常見的處理子義項的方法。

其一，以“a)、b)”或(1)(2)(3)等直接標識子義項這種做法，在《現漢》《現代漢語規范詞典》《漢語大詞典》等中不算罕見，具體示例如下。

【弟兄】弟弟和哥哥。a)不包括本人。b)包括本人。(《現代漢語詞典》P286。如無特別標注，本文漢語詞典引例均出自《現代漢語詞典》(第7版)，以下簡稱《現漢7》)

【十】① 數詞。(1)九加一所得。(2)表示約數。猶言十來個。(3)指十倍。(4)指十分，十份。(《漢語大詞典》P804)

【內】① “納”的古字。(1)入；自外而入。(2)接納；容納；采納。(3)迎娶。(4)交納；進獻。(5)收藏。(6)補綴；彌補縫隙。(《漢語大詞典》P995)

更多子義項的設置主要著眼于體現被釋詞的用法，揭示適用對象、場景、語域等。如：

【道】量 a)分別用于江河和某些長條形的東西；b)用于門、墻等；c)用于命令、題目等；d)次。(P268)

【倒】⑤副 a)表示跟意料相反，有時相反的意思較明顯。b)表示事情不是那樣，有否定、責怪的語氣。c)表示讓步。d)表示催促或追問，有不耐煩的語氣。(P266)

【公】 ⑨敬稱。(1)對平輩的敬稱。(2)上對下的敬稱。(3)對尊長的敬稱。(4)一般的敬稱。(《漢語大詞典》P1799)

其二，用釋義專用術語(如“比喻、借指、泛指、專指、形容”等)標記的“附屬子義項”[2]106。

【挨板子】被人用板子責打，比喻受到嚴厲的批評或處罰。(P3)

【邊幅】布帛的邊緣，借指人的儀表、衣著。(P75)

【白米】碾盡了糠的大米(對“糙米”而言)，有時泛指大米。(P25)

【廠房】工廠的房屋，通常專指車間。(P149)

【暴跳】猛烈地跳腳，形容大怒的樣子。(P51)

這些“用釋義專用術語標記的子義項”[2]102正體現了《牛津》所述核心義與子義項的三種關系。

其三，以分號為標記默認子義項。由于漢語文辭書傳統的義項劃分傾向于合而不分，因此釋義中常見到一個義項內部包含若干以分號隔開的略有不同但又密切相關的意義成分，具體示例如下。

【出毛病】出差錯；出故障；出事故。(P190)

【長項】擅長的項目；擅長做的工作、事情等。(P146)

《現漢7》等詞典大量采用這種用分號分隔釋義的做法，但從未明確說明這是子義項。那么，這個被分號隔開的意義單位是什么？如何看待其間關系？蘇俄詞典學視之為“一種謹慎而細致的對待子義項的態度和做法”[5]121，我們深以為然，并將“以分號為標記分隔釋義”看作漢語文辭書處理子義項的第三種做法。

(二)改進建議

對于已默認形成慣例的第一種做法，應予以充分肯定并發揚光大。但同時，漢語文辭書可以在子義項的理念和做法上大膽突破，使義項處置更加精細、科學。

1.增設子義項

鄭述譜[13]92-96、李仕春[15]、張志毅[2]216、于屏方[3]148、柴湘露[16]等多位學者都認為，漢語詞典存在義項缺失或劃分不足的現象。于是，基于克魯斯(Cruse.D.A.)“語境強調某些語義特點，掩蔽或抑制其他語義特點”[17]的認識，張志毅先生認為，“豆腐塊文章”“豆腐心”等一類語義特征相對突出的義位，應該用“子義項”或提示的形式在詞典中標示出來[2]149。很顯然，漢語文辭書有必要通過設置子義項提高義項劃分的精細度。

2.擴大子義項應用范圍

除了繼續將子義項應用于量詞、介詞、語氣詞等語法詞外，漢語普通的動詞、形容詞尤其是那些義項繁多的常用詞，也可以增設子義項。如：

【老】⑤很久以前就存在的；時間久的：～廠︱～兵︱～朋友︱革命～根據地︱式樣很～。

“老”作為一個高頻多義詞，處理義項時很容易出現釋義和例證匹配度不足的情形，即同一個義項下的若干例證可能存在細微的意義差異，如“老廠” “老兵”和“式樣很老”中的“老”的差別是顯而易見的。如果設置子義項，就便于最大限度地區分并限定每一種有細微區別的用法。據此“老”的釋意可調整如下：

【老】時間長；早就有的。a)表示建造的年代早：～街︱～房子。b)表示創建早，有歷史的：～廠︱～字號。c)表示認識時間長，交情深的：～朋友︱～關系。d)表示從事某職業時間長，資歷深的：～中醫︱資歷最～。

3.深化義項處理的科學性

對于第二種“以釋義專用語標記的子義項”，需要注意的是子義項設置的恰當性。如：

【大家庭】人口眾多的家庭，多比喻成員多、內部和諧的集體。(P241)

【悶雷】聲音低沉的雷。比喻精神上突然受到的打擊。(P892)

語料庫檢索表明“大家庭”和“悶雷”本義和比喻義的使用頻率基本相當，以子義項對待比喻義還是將二者分別處理為獨立的義項，值得進一步討論。

對于第三種“以分號為標記默認子義項”，張志毅先生主張“可以考慮用a)、b)、c)分小項表示，甚至可以分為三個一級義項”[2]217。據我們觀察，若分號前后的內容具有并列、同類關系的，可以設置為子義項；如果有引申、遞進關系的，宜獨立成為高一級的義項而非子義項。如：

【回】⑥謝絕(邀請)；退掉(預訂的酒席等)；辭去(伙計、傭工)。(P579)

【發出】③送出(貨物、信件等)；開出(車輛等)。(P349)

此二例都屬于動作行為涉及的客體角色和語用域不同，但動作義核及其方向一致，作為子義項并以a)b)c)分別標記之或更妥。

【外來】從外地、外族或外國來的；非固有的。(P1344)

此例分號前后存在引申關系，可以考慮列為兩個獨立義項。

4.保持體例一致

由于漢語文詞典尚缺乏明確的子義項意識，因而在是不是作為子義項處理及具體處理形式等體例問題上缺乏一致性、系統性。如《現漢7》對于語法功能完全相同的“倒”和“倒是”，前者以a)b)c)表明是子義項，后者卻以①②③處理為各自獨立的義項。又如，同為量詞，為區分不同的計量對象，“個”“道”采用a)b)c)這種子義項標記，而“番”“份”卻使用①②③這種獨立義項的標記符號。對此，我們建議在詞典凡例中明述義項及子義項標號使用規范并一以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