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交通領域不文明現象的治理策略

楊嘉妍 張沈鋒 謝佳康 張玲玲 梁玉環

（廣州大學，廣東 廣州 510006）

一、公共交通文明的構成

公共交通文明是一個多層次的概念，筆者對其的定義是指在公共交通領域內，市民在公共交通場所內文明素質的直接外化表現。以，本文闡述的公共交通文明，更多強調的是乘客的行為文明，因此要分析公共交通文明，筆者打算從該過程的主體，載體與內容分析，以便把握分析的范圍與概念。

（一）主體

由前所述，當廣大市民進入公共交通系統，成為乘客時，廣大乘客就是公共交通系統中公共行為的主體，特別強調，在這個過程中，公共交通系統的工作人員屬于公共交通系統的內部人員，他們的行為規制應受到其內部的規章進行規范，不應該納入于此一同討論。

（二）載體

公共交通文明的載體是公共交通空間，首先要討論的是什么是公共空間。王鵬認為城市公共空間是指城市或城市群中，在建筑實體之間存在著的開放空間體，是城市居民進行公共交往活動的開放性場所，為大多數人服務；同時，它又是人類與自然進行物質、能量和信息交流的重要場所，也是城市形象的重要表現之處，被稱為城市的‘起居室’和‘櫥窗’。1筆者認為這個定義更為準確，表現出了公共空間的社會意義，由此，筆者認為，公共交通空間，應屬于該公共空間范圍的交通工具內部的范疇，是公共空間在交通系統這一特定領域的細化。

（三）內容

根據《全國文明城市測評體系》，中央文明辦城市公共文明指數的測評內容進行了規定，將城市公共環境、公共秩序、人際交往、公益行動等方面作為最能反映城市公共文明水平的項目進行測評。與此相對應，公共交通文明就應包括乘客在公共交通系統中，對環境，秩序以及乘客對工作人員，乘客對乘客之間的行為交互的公共準則的尊重與遵守。

社會是變化的，乘客之間的素質的提升是一個動態的過程，在這個過程中，表現出不同的乘客群體對同一個公共乘車準則的認可度不同，尊重度不同，而公共乘客準則也是一個動態變化的產物，在新準則與舊準則之間，不同的乘客群體往往也會發生沖突，公共交通文明的最理想模型，就是在一個假定的大部分乘客都認同的準則之下，減少對準則破壞的情況，本次論文的討論，也是在該模型下探討。

二、國內外現狀

（一）國內現狀

1.行為現狀

通過《關于城市文明建設公共交通調查問卷》《對地鐵工作人員訪談結果》以及《對公交車工作人員訪談結果》這三份問卷的調查訪談結果顯示，在公共交通領域比較突出的是排隊秩序問題以及噪音過大問題，各自占有的比例將近40%。并且在第一份問卷中對于不文明現象的經常性調查的結果也顯示，這兩大行為出現的頻率是比較高的，這也與突出性問題的調查結果相對應。

2.意識現狀

在《關于城市文明建設公共交通調查問卷》中顯示有64%的調查對象認為這些不文明現象對我們文明城市建設有極大影響；有34%的調查對象認為這些不文明的現象對文明城市建設有影響，但影響不大；只有少數的調查對象認為沒有影響。而且有92%的調查對象認為這些不文明的或者是讓其感覺到不適的現象有必要受到管理，這些人民群眾的意向（民意）佐證了人民群眾對這些行為能夠得到治理是有期待性的。

3.制度現狀

在國內也不乏相關的法律法規，規章制度的規定來對乘客的行為進行制約，比如說《城市軌道交通客運組織與服務管理辦法》就規定了乘客不能攜帶有嚴重異味、刺激性氣味的物品進站乘車以及大聲喧嘩、吵鬧，使用電子設備時外放聲音等不文明行為。又如《廣州市文明行為促進條例》規定了一些促進文明行為的目標和方法。但是鑒于相關的規章制度沒有具體規定違反規定的后果，因此這些規定也就成為軟法，約束力不強，起的作用并不是很大。

（二）國外現狀

雖然國內外均存在公共交通陋習現象，但相對于發達國家而言，我們的問題似乎更為突出，這在一定程度上源于發達國家較為成熟的法律機制以及由此而衍生的習慣傳統。以美國為例，它就有阻止乘客與司機閑談或干擾司機駕駛的立法，比如紐約州在2016 年制定《美國紐約州車輛與交通法－－道路條例》，嚴懲襲擊公共汽車駕駛人等公共交通運營人員的行為，將原本屬于“輕罪”的犯罪行為提升為最高刑期7 年的“D級重罪”，并在公共汽車車門外，加裝印有“根 據紐約州法律規定，侵犯公交駕駛人的，將處以7年監禁”字樣的警示標志。

還有新加坡、澳大利亞、英國等國家都制定了較為嚴格的法律法規且落實得較好，比如新加坡《新加坡道路交通規則》規定，襲擊公共汽車駕駛人的，涉嫌故意傷害，將處2年以下監禁或者5000 新幣以下的罰款；酒后鬧事的，還涉嫌公眾場合醉酒罪，將處6個月以下監禁或者1000 新幣以下的罰款。

也有相關學者對這些陋習（不文明行為）問題提出他們的看法并寫成著作，例如美國耶魯大學邁克爾·瑞斯曼著有一本書，中譯本的書名為《看不見的法律》。這位法學家嚴肅、認真地研究人們日常地觀看、注視、怒視、排隊、插隊和各式各樣談話中的隱性規則以及道德文明素養、精神文明建設。盡管本書關注的是細小層面上的法律，但與體系宏大的國際法一樣，瑞斯曼教授研究的目標依然是為了讓法律更好地矯正人類生活中的陋習，改善人類生活，提升人類的文明素養，進而實現人類的尊嚴和生命的價值。

（三）總結

從國內外研究的現狀來看，人們是傾向于在道德教化層面和法律規制層面來探討此問題的。然而，無論是道德教化還是法律規制，在本質上均是這種研究思路仍是以不利后果的負擔為基本內容的，但實際上由于陋習存在的普遍化、執法力量的絕對薄弱等原因，導致無論是道德教化還是法律規制，其效果是極為有限的。從實踐來看，人們在公共交通中的陋習導致的惡性案件仍屢見不鮮，例如廣州發生的 6·7乘客擁擠事件、重慶萬州公交車墜江事件等。因此我們小組跳脫于道德教化和法律制裁，將獎罰并行的信用手段引入課題，試圖提供新模式和文明建設可能方案。

三、對信用治理的思考

將信用工具引入到公共交通文明建設中，是在當下信用治理模式這一社會工程蓬勃發展背景下，以及算法和人臉識別技術高度發展的前提下，具有技術上可行性的方案。但在技術上具有可行性是不夠的，信用工具本身就是一個面臨爭議的問題，而公共交通，涉及到的是公民最基本的出行權利，當對這種權利施加限制時，必須要有謹慎的態度，才可以確保在規范乘客公共交通文明時，可以保護公民的出行權利，以及控制政府權力的濫用。

（一）積極因素

公共交通系統是在我們國家，是有一個發展變化的，在計劃經濟時代，所有的人都固定在某一個單位，集中于某一個地域居住，因為長年累月的在相同路線往返，在往返的公共交通設施中，乘客與司機往往可以較為熟悉，起到一個類似于人格信用的作用。而在打破這種固定模式之后，人與人之間的關系變得支離破碎，公共交通系統逐漸成為一個一個陌生人聚合的場合，在這種場所中，人格信用沒有發展的土壤，因此，單純地想再如同以前一般，純粹靠人格信用就可以進行有力規制是一個不切實際的幻想。

據此，毫無疑問的，引入制度信用將是一個必要的補充，而建立信用機制是對制度信用的法律以及規范上的完善，從這個角度上看，信用治理本身就應該是一種不可或缺的機制。

（二）不足

將信用機制引入到公共交通系統文明的創建中，還是有諸多的不足。信用機制最具有殺傷力的底牌就是“失信懲戒制度”，可以說，它就相當于是一種行政性質的處罰，因此，這種懲罰的有效性必須要在合法的框架上才能為公眾所接受，當下在信用規制的情況下，突破比例原則，是當下信用規制的一個現實問題。

1.失信懲戒

（1）失信的定義

對于什么是失信，學界對此沒有一個統一的定義。就當下而言，更多的是采取列舉的方式進行分門別類地進行區分，筆者認為，就僅僅是在公共交通領域，通過列舉的方式進行限制，是妥當的，因為這僅僅只是某一個領域，可供選擇的事項不多，再者，公共交通領域面對著極為龐雜的群體，太過于抽象的定義，反而起不到警示的作用。

（2）懲戒的種類

目前常見的分類常將失信的懲戒分類為六大類，分別為記錄，警告，重點監管，聲譽不利，資格限制或者剝奪以及限制自由。

對于公共交通系統而言，要進行規制，常見的前五種。分別是記錄已有的不當行為的信息，并對此提供警示告誡，最嚴厲的就是對其公共出行服務提高門檻。

（3）聯合懲戒

所謂聯合懲戒，通俗的話語就是“一處失信，處處受限”，當然，這種格局主要是從政府層面上，宏觀的信用治理而言的，是對一個人全面評價的一個方式，但在具體運用方面，是否要在公共交通系統領域也引入聯合懲戒，是一個值得商榷的問題，從邏輯上講，將一個乘客在其他行為的失信行為，懲戒在其乘坐基本公共交通方面是不恰當的，而將其不尊重公共交通系統領域內的行為，擴張到其他領域進行二次懲戒，無疑也違反了“一事不再罰”原則。

2.與依法治國相悖的問題

2014 年，《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對依法治國提出了一系列目標、原則、要求和計劃，其中“加強社會誠信建設，健全公民和組織守法信用記錄，完善守法誠信褒獎機制和違法失信行為懲戒機制”無疑明確表示了信用規范問題必須要在依法治國原則上進行。可當下有一些不足之處在于，信用治理常常會被濫用，進而與依法治國原則相違背。

四、研究結論與展望

（一）研究結論

創建文明城市活動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的重要組成部分，公共交通文明作為創建文明城市中不可或缺的環節，用信用規制的手段，可以對公共交通系統內的文明建設進行具體的量化，通過可成為提升公民素質的重要途徑與依據，對所在城市的“軟實力”有著重要作用。

信用規制作為一種創新性的治理模式，其本身還有許多方面需要進一步的完善，而具體引入到公共交通系統中，則更需要因地適宜，結合具體情況在法律框架上運行。

1.建立公共交通文明的標準，要以人為本，同時也要到達理論認知上的統一，進而可以合理地進行規制以及促進乘客在公共交通領域內精神的提升。

2.注重信用規制的合法性問題，信用規制在公共交通領域內的懲戒，應做限制性處理，注重因果之間的聯系，避免出現公共交通內的失信而影響相對人在其他領域的正常活動。

3.關于信用規制的科學性、權威性仍然需要進一步的完善。

（二）研究局限

由于研究條件的局限，本研究僅僅針對廣州市的問卷所反饋的內容進行分析，在調查的內容方面有著一定的局限性，另外，因信用規制還較少運用到該領域，本次調查因此也無法涉及實地考察的部分，對調查有著一定的局限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