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貿從業主體銀行賬戶異地凍結現象原因探析
——以義烏托尼供應鏈企業為例

黃 藝 杜躍剛（.義烏工商職業技術學院，義烏工商職業技術學院自貿區研究院 .浙江托尼供應鏈管理有限公司）

近幾年，中國廣州和義烏兩地外貿行業中，不斷發生外貿從業主體遭遇其與外貿業務相關銀行賬戶頻繁被異地凍結（簡稱“凍卡”）的情況。“凍卡”現象讓相當一部分外貿從業主體無辜被卷入非法交易和犯罪活動中，導致大量正常生產經營所需的款項被凍結，嚴重影響外貿行業健康有序的發展。為弄清楚“凍卡”現象發生的原因，更好幫助廣大外貿從業主體避險，保持外貿行業健康有序的發展，筆者經過多種途徑調研，了解“凍卡”現象發生的原因。原因是多方面的，比較復雜。經過整理，本文將“凍卡”現象發生的原因歸納為以下三個方面：

■ 國外客戶方面

（一）不同外匯購匯成本與便利性的差異

外貿業務中，進口方通常需要在本國購買外匯來支付貨款。理論上來說，如果不存在其他因素（如經濟制裁或外匯管制）的影響，進口方可以在本國銀行購入與需要支付的貨款等值的外匯通過銀行支付（無論采用哪種支付方式和支付工具，現金除外，都是要通過銀行付款）給賣方就可以。但是實際操作中，因為很多因素使得進口方不會完全通過本國銀行來購匯，比如購匯成本的考量。通過銀行購匯，成本比較高，手續也相對麻煩。比如購匯限額的考量。有些比較落后的國家，比如非洲的一些國家，本身國家外匯儲備就不足。這些因素使得進口方通過尋找國際付款代理公司來支付貨款。另外，在國際付款代理公司手中選擇支付幣種的時候，通常硬通貨（比如美元、歐元、英鎊）的購匯成本和手續費相對比較貴。如果出口方在中國，相比較而言，用人民幣就比用美元要相對便宜。所以進口商在通過國外代理購匯支付貨款時可能會選擇人民幣。這種情況就可能在出口國國內付款代理在支付過程中混入了不法分子利用違法犯罪手段得到的“臟款”提供了各種“洗白”的可能。如此一來，賣方收到的“貨款”中有了“贓款”，案發后就有收款的銀行賬號被凍結的可能。

（二）部分國家受制裁

外貿業務的開展受相關國家對外貿易政策的影響較大。一般來說，為了避免業務受到貿易對象國政策不穩定的影響，比如政局動蕩，或者處于戰爭狀態，或者受到經濟制裁等，絕大部分的外貿企業不會跟這類國家的商人做生意。但也不能避免有部分商人出于商業逐利角度的考慮還是會冒險一試。被制裁的國家最缺的就是資金。對于這部分國家的商人而言，如果要進口商品，本國外匯不夠就需要從第三方渠道購入外匯來支付貨款。如果中國的出口商與被經濟制裁國家的進口商進行商品交易，被經濟制裁國家的進口商是通過尋找國外付款代理/自由貿易區付款代理+國內付款代理的方式支付貨款，就會和上面提及的因為“貨款”中混入了違法犯罪行為的“贓款”導致“凍卡”現象的發生。

（三）部分國家外匯管制

大多數經濟不發達的國家會通過外匯管制保持本國貨幣政策的獨立性和匯率穩定，以維護對外經濟的穩定。外匯管制通常通過數量管制和成本管制來實現。外匯管制導致資金無法自由流通，有時候就阻礙了對外貿易的開展。所以，這種情況滋生了一些社會現象的產生，比如“外匯黑市”、“地下錢莊”等。

民營經濟越發達的城市，外匯需求也就越發達。因為國家外匯管制的原因，導致部分私有企業有超過外匯管制數量的大量外匯需求時，無法從正常渠道獲得，只能想其他辦法購買外匯。急需資金支持的民營企業和私營企業面對繁瑣的貸款辦理手續和長時間的等待只好向“地下錢莊”借貸，這就使得在其資金流動中難免會混入借由地下錢莊“洗白”的犯罪分子非法所得。

■ 外貿從業主體方面

（一）買單出口

在外貿業務中，出口貨物的出口主體不一定都是有進出口經營權的企業（如義烏的很多家庭作坊或者個體經營戶）。如果A 企業向B 工廠購買一批貨物，賣給C 國外客戶，但是A 企業沒有出口權，會委托D 外貿公司（有進出口經營權，通常是提單的發貨人）辦理貨物的出口通關手續，把貨物出口。C 國外客戶收到貨物后，將貨款匯給A 企業。這種違反國家“誰出口誰收匯”規定的做法就是“買單出口”。A 企業買單出口的收匯，因為沒有正規出口手續作為支持，無法匯入A 企業的企業賬戶中。因A 企業不是提單上的發貨人，因此C 客戶也無法通過正常匯款手續從本國將款項匯給A 企業，只能委托第三方付款代理或者地下錢莊將款項匯入A 企業提供的國內私人賬戶或者離岸賬戶。A 企業是無法判斷第三方付款代理或者地下錢莊給自己國內私人銀行賬戶轉入的資金，背后是否涉及其他非法交易的問題。

（二）市場采購貿易方式

義烏的很多外貿公司、個體工商戶在做外貿生意的過程中，經常會用私人賬戶收款，這個問題會讓從事一般貿易的人無法理解，一般貿易和起源于義烏的市場采購貿易方式有很大的不同。一般貿易方式下，工廠向客戶銷售出口貨物，需要開增值稅發票，貨物辦理出口后，出口主體可以憑增值稅發票辦理出口退稅；而市場采購貿易方式下，出口貨物總值要求在15 萬美金以內，且實行不征稅（增值稅，所以不用開發票）不退稅（出口退稅）的政策，外匯收匯比較靈活可以轉私人，允許多主體收匯，市場商戶、委托代理公司、采購商均可收匯，允許人民幣結算。在這種情況下，國外客戶通過什么途徑匯入外貿商戶或企業私人賬戶的貨款，外貿商戶或企業是無法得知的。這些貨款中如果摻雜非法交易所得的資金有可能造成外貿企業賬戶被凍結。

■ 國家層面

“凍卡”現象似乎這兩年特別多特別集中。從國家層面看，這兩年頻繁出現的大面積“凍卡潮”，和國家近年來集中嚴打網絡賭博、電信詐騙、殺豬盤、網絡色情、傳銷資金盤等違法犯罪活動有關。由于網絡犯罪不受地域限制，所以受害者遍布全國各地。這就使得不同地區的受害人向當地公安報案后，公安在追溯資金來源時會把所有涉案的贓款流經的賬戶都進行凍結。

另外從香港方面，近年來香港銀行迫于全球反避稅、反洗錢的巨大壓力以及全球CRS 信息交換的執行要求，銀行等各類金融機構開始對所有賬戶進行全面的盡職調查。于是，香港各大銀行提高門檻，加強管制，一方面，體現在對新開賬戶的審核越來越嚴格。另一方面，銀行內部慢慢開始清理一些離岸賬戶和“僵尸賬戶”。這樣境內一些外貿企業原來在香港的離岸賬戶里的錢需要轉移到其國內賬戶，而離岸賬戶里的資金安全性是外貿企業無法得知和控制的。如果資金摻雜了非法交易所得也就有可能造成外貿企業賬戶被凍結。

■ 總結

通過資料查閱和分析，我們看到“凍卡”現象產生的原因涉及國家層面、外貿從業主體和國外客戶多個方面，在具體的外貿業務中，涉及的當事人也非常多。總體來看，“凍卡”現象讓絕大多數外貿從業主體無辜被卷入非法交易和犯罪活動中，導致大量正常生產經營所需的款項被凍結，嚴重影響到外貿行業的正常健康有序的發展。我們希望此文能得到更多的外貿從業主體、專家學者以及政府部門關注，大家群策群力，為最大程度減少此類現象造成的不良影響和避免此類現象的后續發生做更多的研究和防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