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宇
(山東外國語職業技術大學,山東 日照 276826)
近年來,隨著圖像學的興起,對“語—圖”關系的研究進入新的階段。事實上,在這一時代語境之下,藝術史研究對該問題的思考一直比較深入,尤其是“新藝術史”,建立在語義符號和圖像符號基礎之上的“語—圖”關系研究更是有著重要的研究價值。
“藝術史在各種學科中可能一直是發展最慢、變化甚微的一門學科。藝術史學科同那些鄰近的相關學科(考古學、人類學、社會學等)的發展相比一直處于明顯的滯后狀態。然而,這一學科當下也開始在明顯地發生著變化。”
圖像學作為一種讀解圖像的研究方式,在藝術史學科中具有重要的作用 。“新藝術史”開拓了更為寬廣的理論視域。藝術史研究中的語-圖關系,是藝術史家運用語言對繪畫、雕塑等藝術形式進行描述、分析的過程。如,貢布里希在《20 世紀藝術中的圖像和語詞》一文中認為,藝術史中語詞與圖像的關系是在20 世紀才成為一個難題的。同時,他又將這種關系限定在“藝術作品與其說明或標題之間的關系”。貢布里希對于“語—圖”關系的詮釋,告訴了我們如何運用一種合理的方法,借助語-圖將作品的重要意義呈現出來,從而勾勒出藝術史的發展脈絡。
“由于與用語詞描述思想觀念的其他人文科學領域不同,藝術史是用語詞描述形狀或圖像,而且語-圖在文化表現方面有著本質區別,因此,語言與圖像之間的關系也就涉及藝術史知識產生的有效性,以及文化建構等問題”。深受傳統藝術史研究影響的巴克森德爾在《藝術史的語言》中,明確指出自己對于藝術史學科的擔憂:“將語言和藝術品的視覺特征相匹配的相當無端的行為”。這種對于語-圖關系的反思意識,構成了本課題立足于新藝術史研究視域展開討論的基本線索。
藝術史一直以來都是藝術學界和人文社會科學領域的重點研究對象。大致來說,新藝術史研究領域至少可以分出持兩種觀點的學者。
喬納森·哈里斯說過:“巴克森德爾的知識立場以發人深省的方式徘徊于‘舊’與‘新’,‘激進’與‘傳統’之間。”將其與傳統藝術史研究區別開來的一個關鍵點,就是巴克森德爾對于語-圖關系的反思。巴克森德爾將語-圖之間的差異性作為研究藝術史需要解決的首要問題。“藝術史家在對圖畫進行說明時,總會遇到一個難題:如何用語言來匹配發生于繪畫本身的圖像及其所承負的藝術家的思想、意圖、偏愛和判斷。然而,人們似乎從未嚴肅地思考過語言匹配圖像的過程究竟意味著什么。”。巴克森德爾在《藝術史的語言》中指出了文學批評與藝術批評在運用語詞上的基本區別,即前者是“關于語詞的語詞”,后者是“關于形狀的語詞”。“連貫的語詞提示、線性語言并不能與觀看圖畫的過程相一致,然而卻能與文學評論中的文本語言過程相一致:閱讀文本是一種莊嚴的循序進程,而觀看圖畫是一種圍繞畫面某個區域快速、無規律的突進過程”。由此可見,需要運用符合其自身規律的方式來進行藝術史研究。
在充分認識到語-圖之間的差異性以及語言對于藝術品闡述的局限性后,巴克森德爾對此提出了自己的解決方法。他認為,人們對圖像的解讀會受到不同因素的影響,尤其是圖像的內容和我們所具備的圖像理解能力、闡釋能力、推理習慣等,這時候運用恰當的語詞準確闡述圖像的意義,是考察視覺經驗和視覺能力的重要問題。一方面,在特定的情景中才能體現出語言的有效性。另一方面,想要在復雜的環境中準確的捕捉到藝術史的訊息,需要對語-圖的關系進行更貼合藝術史書寫的設定。為此克森德爾提出了“視覺藝術獨特性質”的概念,他認為“藝術史家的獨特才能之一便是找到那些表述形狀、色彩特性的語詞,并且將其組織起來”。這也正是我們立足于新藝術史維度研究“語—圖”關系的迫切需求。
布列遜不但將繪畫作品作為一種以圖像形式被我們把握的符號,而且將其視為一種在“開放的、在圖像與文化環境中產生多層重疊效應的符號系統”。在布列遜的符號學藝術史視域中,語-圖一切可能的關系都必然是在一個特定的環境中進行的。要運用好這種關系首先需要思考圖像作為符號的生產原因,其次需要考慮這種符號性得以展開的方法。由此可以看出,就圖像與形象而言,“圖像是以某種特殊支撐或在某個特殊地方出現的形象”,因此圖像是具體可感的物質性存在,而形象則是經由意識而產生的“高度抽象的、用一個詞就可以喚起的極簡實體”。
通過對新藝術史發展中兩位代表性學者觀點的梳理,不難看出,語-圖關系已經成為新一代藝術史研究者不得不面對的基礎性問題之一。從發展脈絡來看,“新藝術史”、“語—圖”關系成為其中受到廣泛關注的問題。其一,語-圖之間的差異性。從實指和虛指方面,有學者指出:“如果從思想的角度看,語言當然是實指的,因為它能準確地表達思想,而圖像則不能。但如果從表象的角度看,圖像則是實指的,因為它能準確地表征表象,而語言則不能。同樣的道理,當兩者共享一個文本的時候,誰占主導地位也是不確定的。側重思想把握的時候,語言占主導地位,而側重表象把握的時候,則是圖像占主導地位。”也就是說,要想真正解決語-圖之間的聯系,首先要將“語一圖”關系擺脫原有的結構模式和思維方式。其二,新藝術史對于“語一圖”關系的考察在更開闊的話語空間中展開。巴克森德爾提出的“視覺性”概念就能夠說明問題。恰如米歇爾所強調的那樣,“沒有觀看者,圖像就不會存在”。其三,新藝術史研究的一個啟示是,所有藝術史問題都是在一個“語境化”環境中進行的。任何關于語-圖關系問題的研究都有其具體的歷史語境。
綜上所述,基于符號修辭的理論視角,建立一種基于符號學、史論結合的敘事分析模式,將藝術史研究、符號學、圖像學研究在敘事研究層面結合,以敘事話語對藝術品的關聯描述、圖像與文本的互證為基本思路,完成對藝術史敘事的系統研究這一問題越發顯現出繼續深入探討的必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