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素養時代美術教師的角色轉變

李元欣

（首都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北京 100048）

從信息時代到數據時代，再到人工智能時代。世界變化的速度超過了普通民眾的想象力，日新月異的科學技術把人類帶進了不熟悉的、未來的世界里。教師將不得不思考一個關鍵問題：教師們需要具備哪些特質以適應未來的教育發展？后疫情時代的到來使得人工智能對教育的影響日益深化，人機協同、線上教學、混合教學等新型教學模式在重塑教育模式的同時，也改變了教師在教學中的角色，對教師勝任新時代的工作提出了新要求。2018 年頒布的《關于全面深化新時代教師隊伍建設改革的意見》中明確指出：到2035 年，教師應能主動適應信息化、人工智能等新技術變革，積極有效開展教育教學。

一、“善變”的教育時代

教育界的變化毫不落后，每個時代有每個時代的精神。最初的“雙基教學1.0”時代，以教師主要控制課堂的基礎知識和基本技能教學為主；2000 年進入“三維目標2.0”時代，在知識與技能的基礎上強調了情感態度與價值觀、過程與方法的學習；當下的“核心素養3.0”時代的教學逐漸轉向對大概念的聚焦和對基本問題的創設，其根本訴求是為了培養人解決問題的能力以更好地適應時代的發展。

今年，單一的線下教學方式似乎逐漸成為了過去式，“線上+線下”的多元化教學方式一躍成為了“新常態”。

照該種趨勢，似乎能看到“人工智能5.0”時代在不遠處向教育界熱情招手。顯而易見，教師的專業素養也迎來了新的挑戰。我們是對抗？逃跑？還是共處？作為美術教師的我們真的準備好了嗎？這些問題的答案似乎可以從教育本質的維度得到一個新的思考方向。

二、“不變”的教育本質

核心素養時代的線上教育、人工智能時代等一系列的創新發展，給現有的學校基礎教育帶來了很大的沖擊。教育的既有形式與內容確實需要改革、重構與再造。但無論科技、方法、工具如何變化，教育最本質的核心與內涵，還是一以貫之，始終如一的。

這一最本質的東西是機器人、計算機、大數據都不能改變的。它就是人類所共有的，由個體在社會化過程中所生成的內心情感。個體的內心情感并不是一個封閉物，它可以呈現為外在的情緒、感覺、反應，是在與其他個體互動溝通中所建構，但又是社會人際交往中最重要的載體和紐帶。情感中承載著語言、信息、認知、判斷及抉擇。情感中不僅有喜怒哀樂等情緒，更有一種深層價值傾向及選擇。正如馬克思主義教育學所詮釋的，教育是一種社會現象，是人類特有的活動。

雖然人工智能在數據處理和批量處理上面具有很大的優勢，但分析人類情感方面卻是人工智能的一大短板，所以在與人類溝通的時候，人工智能目前只能完成在內容庫中選擇合適的內容回應人類的交流，而無法根據人類的情感創造出交流內容。這也是教師被機器取代率僅為0.4%的重要原因之一。但是，我們真的能因為這一人類獨有的特質而“沾沾自喜”嗎？

三、“隨變”的美術教師角色

麻省理工學院的溫斯頓教授認為：人工智能就是研究如何使計算機去做過去只有人才能做的智能工作。既然低級的智能活動易被機器取代，這便意味著，未來的教師需要與時俱進地更新自己的“高級認知能力”與“非認知能力”。同時，未來教師角色的轉變也與學生將面臨的挑戰息息相關。

（一）有創造力的問題解決者

重復簡單勞動的職業將在未來最先被淘汰，不管學生們在未來的職業生涯中選擇了哪個領域，深度思考與解決問題的能力是未來不可缺少的必備特質。為了使“后浪”能夠更好地生存，教師需以身作則更新自己的認知結構。

大概念是建構深度思考能力的高效手段。無論是語數外，還是音體美，每個學科都具有覆蓋性和遷移性，能夠有助于組織知識的高位的重要概念和思想。大概念就像知識金字塔尖端的引路者，將零碎的知識串聯起來，助于學習者在未來相似情境中的提取與運用。

跨學科是提升解決問題能力的重要手段。在傳統教學體系下，教師往往只專注于本學科知識的教學和研究，對學科外知識較少涉獵，這導致教師面對某些學科交叉處綜合性較強的知識時常感到“力不從心”。日益迅速的科技發展使得現實問題變得愈加復雜，很多問題需橫跨多個學科、從多個角度、運用多種思維方能解決。如“雙基時代”單純地傳授零碎的“知識點”已成為了過去式，更重要的是建構一張適合自己的“知識網”。用跨學科的方式重塑美術的價值在于應用、整合和轉換知識，使學生能在不同的背景下應用所學的知識，讓學生清楚地把握學科之間的內在關聯性和共同語言，使零散的學科知識依據學科間的內在聯系進行整合和融合，同時對知識的應用加深了解，從而更好地掌握知識、培養解決問題的能力，并學會用一種新的視角去看待人類的知識并將其擴大化，觸發深度學習。

（二）有覺察力的體驗設計師

智能大數據使各大APP 能根據用戶的行動軌跡進行畫像，從而推送與用戶喜好相匹配的產品，為用戶帶來更好的使用體驗。這一特點其實和教學有異曲同工之妙，教育改革的目的之一便是為了給學生更好的學習體驗。

可以預見未來的人工智能時代將顛覆傳統教育模式與學習方式。編程、VR 等教學技術的革新；STEAM、PBL 等教學方式的推廣；現象式學習、沉浸式學習、游戲式學習等教學理念的更迭為教育帶來更多可能性的同時也增加了選擇的難度。到底什么是真正適合自己學生的教學方式？隨大流就可以了嗎？這就需要未來的教師化身為有覺察力的體驗師，如智能大數據般時刻收集信息、比對信息、分析信息。人類優于機器的重要一點在于：機器是根據算法進行模式化的判斷，未能結合情感進行靈活處理。因此未來的教師需培養自己覺察學生表情、情緒，能夠與學生進行深度溝通的能力，通過更為立體化、有溫度的方式為學生定制更合適的學習體驗。

美術教育的性質是引導人們去追求人性的完滿，使人成為“審美”的人。美術學科中的審美活動不是比量，而是變量。比量就是邏輯的一種分析判斷，若將美術實踐與美術鑒賞僅局限于思維的培養，便失去了美術學科的獨特性。因為思維會割裂某一片段，或者某一事物和世界的整體聯系，來考察這一片段或者個事物的本質和規律。所有本質都是片面的，本質是真的，但它都是片面的。這是邏輯的真，邏輯的真會遮蔽存在的真。如果審美活動緊緊依靠思維的話，學生便只能生活在不同程度的片面性中。而審美活動，它并不是要把握外物的本質和規律，并不是要求得邏輯的真，審美活動是要通過體驗來把握生活世界這個活生生的整體，最根本的是人和世界的交融。因此，審美教育不是認識，而是體驗。

（三）有共情力的心靈療愈者

哈佛通識教育紅皮書提到：教育的目的是為了培養完全的人。面對愈發數字化、充滿不確定性的未來世界，如果說“認知能力”的培養是使人類不被社會淘汰的路徑，那么“非認知能力”的培養是“使人成為完整的人”的關鍵。

未來教師的一部分角色將會是成為有共情力的心靈療愈者。一方面善于挖掘各學科所蘊含關于人性的教育價值，用自己真實的感受去感染學生，不再單純地將學生視為“儲存知識的容器”，而是將他們視為“獨一無二的生命體”，與他們一起面對自我認知、人際關系、社會關系等人生議題，以真實的人的身份陪伴他們成長；另一方面能將知識與技能、學生與老師、課堂與學校都轉化為人際間最能觸及心靈與情感的分享交流過程，從外在的可量化分析考測的“文本及工具”到內在的學問情感心靈深處的“人的情感傳遞”。畢竟，同理心、自我覺察、自我接納等人類獨有的非認知能力是人工智能永遠體驗不到的，也是其永遠無法給予學生的珍貴品質。

核心素養時代的美術教育可借助藝術的療愈性來培養學生適應未來的能力。新冠病毒并沒有直接入侵全世界大多數人的身體，卻全面影響著大多數人的精神。由于疫情帶來的恐慌、隔離、焦慮、不確定性，無論身體上有沒有病痛，人們的精神世界普遍承受著前所未有的壓力和挑戰。藝術創作、藝術作品、藝術家的故事都能隨著學生的情緒一同宣泄，將藝術家的內心世界轉換成視覺、聽覺等藝術語言，藝術在表達著藝術家的情緒，而觀者也同樣能夠感知。

當我們在談論未來的時候，未來已來；當我們討論將至的可能性時，將至已至。面對席卷而來的未來浪潮，立足當下的“隨變而變”將會是美術教師們最有力的適應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