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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社會學家哈布瓦赫提出集體記憶的概念——將記憶看成“一個特定社會群體成員共享往事的過程和結果”。集體記憶并非僅僅是對過去的簡單描述,而是反映當下意識形態的一個產物。集體記憶形成的單位是群體,各種集體記憶都有其對應的群體。在傳統媒體時代,電視、報紙中的新聞事件是建造集體記憶的主要來源,但在新媒體環境下,集體記憶的構建在主體和內容上都發生了新的變化。
隨著公眾開始主動設置議題,主流媒體的話語地位受到沖擊,為應對新形勢的變化,主流媒體開始改變以往的傳統內容布局,借助數字化新技術不斷推進媒體融合,進行全方位的改革和轉型,并打造了一批新型主流媒體。主流媒體打破以往的傳播模式,利用互聯網新技術建立多個數字平臺,重新構建集體記憶的內容,以更好地凝聚民族情感。
在關于災難的集體記憶構建中,這種變化體現得更為明顯。在汶川地震十周年之際的紀念性報道中,主流媒體分別在電視、報紙上推出大量紀念報道,其旗下的客戶端、微博等線上平臺也推出適宜新媒體語境的互動新聞產品。
新華網的《可樂男孩,敬禮娃娃……回望汶川地震那些難忘的面孔》便是著眼于這些人的故事,用今昔對比展示普通人的勇敢。
央視新聞的《汶川地震十周年,這是最好的紀念》報道,從5月12日(中國防災減災日)的角度切入,呈現了一個不斷健全完善的地震應急救援體系,展現中國在應急管理方面的進步。通過運用不同形式的媒介,體現了主流媒體在集體記憶構建中的權威性。
主流媒體除了在自己的融媒體平臺中多矩陣發布內容,也充分考慮到新媒體受眾的主動性特點,開始讓民眾參與進來,通過設置微博話題,征集個人故事,來與官方共同構建集體記憶。這種民間記憶與官方記憶的凝聚,讓集體記憶的構建更具溫度和貼近性。
在新媒體環境下,主流媒體的傳播形式也在不斷改進。從充當集體記憶的主要載體來看,主流媒體正在積極展現自身的影響力和推動力,來建立整體的民族情感認同。
互聯網時代,實現了“人人都可發言”,每個人都開始積極參與網上議程,充分表達意見。大眾對集體記憶的共同書寫,不僅體現在促成新文化的流行上,也重新構建了原有的歷史記憶。大眾書寫的集體記憶可以延伸到更多的文化層面,跨越了地理空間和虛實空間的邊界,有助于塑造更全面的集體記憶。
大眾的參與是技術進步帶來的新優勢。但是當人們涌進微博的超話和論壇后,形成了各個圈層,原本所希望的共同書寫,轉變成小群體間的建構,每個人只愿接觸所在群體,深受信息繭房的侵害,卻不愿跳脫。人們只關心自己感興趣的事件,進行選擇性接觸、理解和記憶。在有能力主動設置議程時,變得更加理性地應對媒介議程設置,所以相比以往民族情感構建的強大效應來看,如今的情感紐帶就一定層面而言似乎有所削弱,這也是受眾不斷細分帶來的影響。
在個人可以書寫集體記憶的時代,我們也要探討如何建立起不同群體之間一個溝通空間,使人們可以找到自身的情感歸屬。互聯網時代,一些人對重大事件只停留在淺層的激動,這種激動情緒很快便被層出不窮的其他信息所湮沒。過于關注事件帶來的沖擊,卻難以成為一個持久性的記憶,這對于民族情感的建立是有影響的。如果失去共同的凝聚力,具有紀念性的新聞事件便失去其原有的價值意義。集體記憶的意義在于最終構建出對民族、國家的集體認同。
在各大短視頻軟件中,土味視頻被大家廣泛填充,結合土味,懷舊元素的土味文化實現了營銷出圈。其中的土味營銷中大多運用了懷舊復古的場景,是因為對過去年代的還原不僅是“土”的一種表現,更是廣大群眾內心深處的集體記憶。集體記憶能帶來用戶的認同感,使得更多用戶參與到土味文化的傳播過程中。
新媒體時代下過去的記憶可以被重新打造,借助大眾的懷舊情緒高漲,可以充分借勢來進行新一輪的傳播,通過對以往記憶的回顧達成受眾的共識,借助情感傳播,迅速接近受眾心理。大眾的集體記憶認同,也成為新媒體傳播的新思路。這股熱潮也可看作新媒體時代下的復古熱。
新媒體時代下的新聞事件是否能引發后一代的懷舊熱潮呢?這是值得我們思考的。新媒體下的集體記憶,雖然傳播形式更廣泛,參與人數更多,但快速更迭的消息、碎片化閱讀的習慣,也導致集體記憶構建不夠完整,傳播效果還有待加強。但我們不能消極看待技術的革新,數字化時代無疑給我們帶來了傳播的新機遇。
新媒體語境下,集體記憶的建構在個人傳播、主流媒體傳播上都出現了新特征。集體記憶的構建更具多元化,大眾參與的熱情更高,我們可以構建出多主題意義的集體記憶,在參與、分享、討論中體現集體記憶的歸屬感和認同感。這是技術創新帶給我們的新機遇,有助于共同構筑新時代的民族凝聚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