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文化服飾視野下民間工藝“手推繡”的發展路徑探索

◎繆鴛鴦

亞文化又稱集體文化或副文化，指與主文化相對應的那些非主流的、局部的文化現象，指在主文化或綜合文化的背景下，屬于某一區域或某個集體所特有的觀念和生活方式。本文所指的亞文化服飾主要是指近幾年興起的民族古風服飾如漢服以及旗袍等非主流服飾。

“手推繡”是延續傳統手工刺繡的一種民間手工藝 ，是一種半工業化半手動的刺繡方式，主要通過縫紉機配合人工手推繡花繃完成刺繡。“手推繡”早期是用腳踏式家用縫紉進行刺繡，后來用電動的平縫機刺繡，因此也可稱為縫紉機刺繡。

我國民族古風服飾離不開刺繡的點綴。目前興盛的現代漢服的圖案刺繡，大多利用機器刺繡的方式表現很。在漢服發展中呼吁更多的老手藝人能夠具備一定的工匠精神，將漢服和刺繡結合起來，以此更好的順應時代發展潮流。本文通過研究“手推繡”在目前興盛的民族古風類亞文化服飾中的運用，尋求傳統民間工藝與現代市場的融合點，探索其傳承和發展路徑，為傳統民間工藝的可持續化發展提供可行方案。

一、亞文化視野下的“手推繡”發展現狀

相較于純手工刺繡，“手推繡”可以較為快速地實現刺繡圖案。這種半手工半機械化的刺繡方式，相對純手繡耗時較短，對繡線和面料的要求較低，對繡工的手藝要求也相對不高，只要會踩踏家用縫紉機，也可以用縫紉機刺繡出較為簡單的花形。20世紀70年代到90年代“手推繡”成了中國民間的主要刺繡方式，被普遍運用于普通老百姓的日常服裝和家居日用品上。幾乎每個農村婦女會踩著家用縫紉機，繡出各種花型圖案，后來發展到用電動的平縫機刺繡，可以更加快速地刺繡，但也因為平縫機的速度較快，需要專業的訓練才能熟練掌握平縫機刺繡，更因為高速發展的現代化成衣生產，隨之而生的電腦繡花機，取代 了平縫機刺繡，只能依賴手工藝人操作的“手推繡”因此 被市場淘汰。

近幾年興起的漢服熱，卻帶動了“手推繡”的復燃。漢服中的花形圖案需要刺繡工藝，純人工刺繡耗時，價格昂貴。據調研，純手繡的漢服，價格在8000—20000元之間。人工繡制價格昂貴且耗時，無法在市場上普及，電腦刺繡又缺少靈動性和個性化特點，無法滿足部分漢服的獨特性個性化定制。半機械化半人工化的“手推繡”工藝不僅滿足個性化定制需要，在速度和效率上都優于手工刺繡，“手推繡”的產品既帶有手工繡花的柔美豐富，又有機器繡花的效率，價格也在手工繡花和機繡之間，減少在人工和時間上的不夠用，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成本，正符合此類需求。近年，隨著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一部分人開始追求返璞歸真的手工產品，以及個性化定制的產品，“手推繡”可以實現個性化定制的需要，也促使了“手推繡”復燃。再者，一些熱播的古裝劇，如《延禧攻略》《那年花開月正圓》等影視劇中的服裝大量地運用了“手推繡”刺繡，更讓人們領略到“手推繡”的魅力。

漢服熱促使“手推繡”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開始有部分年輕人知道了有“手推繡”這種半機械化的刺繡。但是，真正去了解、去學習“手推繡”的年輕人幾乎沒有。目前活躍在刺繡市場，擔當主力的是老一輩刺繡手藝人。一些地方職業技能培訓學校也順應市場需要開辦了“手推繡”技能培訓班，但是刺繡是一個慢工出細活的技術，需要極大的耐心，學習時間長，無法立竿見影，嫌少有年輕人愿意學習此手藝。 2018年4月9日錢江晚報上一則有關手推繡娘“我們老了，誰來接這針線活”的新聞令人深思，筆者母親也是位“手推繡”老藝人，深感此技藝需要被更多人熟悉、去學習、去創新。

二、研究“手推繡”傳承發展的意義

（一）實用價值 迎合市場需求

在漢服熱、古裝熱這種亞文化服飾視野下，“手推繡”不僅僅是應用于民族風古服裝。其應用很廣，可以對各種設計進行刺繡，如床上用品，影視服裝，團扇屏風，裝飾畫、以及現代時裝等，在包袋，鞋，帽等服飾品中也有很好的裝飾作用。進一步創新，還可以在古風服飾的文創產品上進行刺繡。

對于鄉村產業振興來說，傳統手工藝是其中必不可少的一個核心產業發展方向。保護民間傳統工藝，將傳統手藝傳授給年輕一代，傳承和創新傳統手工藝，使其可持續化發展，是時代發展的需要。作為半工業化半手工的“手推繡”，更是需要迎合時代的需要，在技術上、表現上、有所創新突破，蹭上年輕一族對古風服飾的熱度，否則會被時代遺忘。

（二）社會價值 樹立文化自信

民間手工藝往往是勞動人民在長期的勞作中形成的獨特的手工藝品，它兼具審美和實用功能。以民間工藝“手推繡”為研究對象，研究其藝術特征、人文內涵和工藝特征，探尋漢服中的“手推繡”運用，借助于互聯網的各種自媒體形式，讓更多人了解和熟悉“手推繡”藝術的魅力，進而影響到年輕一代。使年輕人進一步樹立文化自信，有意識地，自發地傳承和創新民間工藝。中國的傳統手藝大都是工業時代之前的產物，而“手推繡”這項手藝則是前工業時代的產物，不僅是傳統手繡與電機繡、電腦刺繡承上啟下的工業歷程活化石，更有著鮮明的新中國特色。20世紀初葉，山東刺繡手工藝人接觸到了舶來品縫紉機，將當地傳統刺繡的技法應用到縫紉機刺繡中，其后這種縫紉機刺繡技藝傳播到大連，經過馬宋氏、徐師傅、姜師傅、 馬玉蓮、李偉、林濤等數代刺繡藝人的不懈努力，結合京繡、蘇 繡等多種優秀繡法，極大地提高生產效率，進而發展成為縫紉機刺繡技藝這種具有中國特色的老手藝。

（三）學術價值 豐富服飾理論

民間手工藝不僅是帶著時代的氣息，更是蘊含著民間服飾文化的豐富內涵探索民間刺繡手推繡的發展路徑，可以尋求民間刺繡研究價值，以更寬闊的研究視野解讀民間刺繡對當代服飾設計的意義，進一步豐富中國服飾文化的理論成果。

三、“手推繡”的可持續發展路徑

傳統古老的民間工藝往往與現代化社會格格不入，如何將傳統古老的民間工藝融入現代社會，并且能夠產生高的文化價值和經濟價值，需要從多方面入手。

（一）結合亞文化服飾的發展，構建文化自信

傳統手工藝在漫長的歷史發展過程中積累下來的各類精湛技藝以及對自然的理解和材料的運用，使得傳統手工藝具有民族性、文化性和地域性等特征。通過傳統工藝的制作過程挖掘隱藏在傳統手工藝中的民族文化特征。借助于現今的古裝熱，將“手推繡”工藝融入民族古風服飾設計中，一件漢服，必有刺繡圖案點綴，全部純手繡成本過高，只適合于高端漢服個性定制，也無法實現下水機洗。純電腦刺繡，雖然可以實現批量化生產，但是也促使了很多低端劣質的漢服泛濫市場，缺少了漢服的文化精神美感。“手推繡”介于純手繡和電腦繡之間，加入人工的部分，可以實現個性化定制，也可以實現小批量生產，又帶有人工刺繡的靈魂。

（二）面向農村開辦技能培訓，拓寬鄉村就業

面向農村，開辦民間技能培訓班，可以拓寬農村就業創業之路。目前“手推繡”在一些民間通過師徒形式進行傳承，口口相傳，手把手教學方式，學徒通常是農村的家庭主婦。近年來，隨著互聯網的不斷發展，電商平臺成為人們的主流消費方式。而漢服作為我國傳統文化的一部分也越來越受到關注，由此衍生了大量漢服和漢服文化的產業。作為漢服畫龍點睛的圖案刺繡工藝，正缺少手工藝人。除了一部分相對高端的個性定制漢服需要純手工刺繡，“手推繡”可以滿足部分中高端漢服的刺繡需求。一些技能培訓機構可以通過再就業方式，推出“手推繡”技能培訓，促使手工藝人的產生，這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解決一部分鄉村地區剩余及閑散勞動力就業的問題，拓寬鄉村就業之路。

（三）聯合院校合作開設課程，實現技藝傳承

一定意義上講，手工藝發展史與人類文明發展史是同步的，從人類手工藝發展史的角度看，“手工藝”其實專指“技藝”。以手工藝產品的功能而論，歷史上除了有為日常生活服務的功能以外，還蘊含有審美與思想等藝術性因素。傳統手工藝傳承主要有師徒傳授、家傳技藝、師門傳授等形式。這些傳承形式規模小、易失傳，長期制約著手工藝的產業規模。傳承內容主要有傳統技藝和特色技藝，缺少文化內涵和精神的傳承，也缺少創新。聯合院校開設民間傳統工藝的課程，不僅是對技藝的傳承，更是將精神文化內涵進行傳承和發展。

“手推繡”工藝主要是動手操作的一門技藝，本科院校的服裝設計專業學生更傾向于藝術設計，高職服裝設計學生的培養特色就是具有較強的動手操作能力，并具有一定的審美能力。這正符合學習“手推繡”工藝特點。“手推繡”工藝不僅僅是一門簡單手工操作的工藝，其所刺繡的花型具有較高的藝術審美價值，它需要手工藝人具有一定的審美能力。從花型的選配，到花型的構圖、繪圖，以及花型配色等等方面都依賴于手工藝人的審美眼觀。所以，學習這門技藝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藝術訓練，才能更好地傳承和發揚這門傳統手工藝。高職服裝設計專業學生經過繪畫基礎和審美能力訓練，在圖案、配色方面已經具備能力，并且有一定縫紉基礎，在此基礎上只要加入“手推繡”課程的學習，將傳統的手工藝運用于他們的服裝設計作品，使傳統的手工藝更具有生命力，更有可持續化發展。

四、結語

傳統民間工藝與現代生活、人民精神訴求達成的結合將為傳統民間手工藝的發展提供重要的創新土壤，并且將為其發展和振興帶來新的機遇。善于繼承才能更好創新，對于現今還能夠產生經濟價值的手推繡之類的傳統民間工藝，我們不僅是繼承其技藝，更要賦予其新的時代內涵和更高的價值區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