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東盟貿易網絡格局及影響機制

于 娜

一、前言

隨著經濟全球化的發展，各國之間貿易往來不斷地加深。國家間貿易的空間關系與結構已成為地緣經濟研究的重點內容之一。中國與東盟國家地理位置臨近，山水相連，文化相通，血緣相親，利益相容。自1991 年中國和東盟開始對話以來，雙邊的經濟相互依賴日漸提升。中國海外總署發布的數據顯示，2020 年前2 月，東盟與中國間的貨物貿易總量達到5941.1 億元人民幣，同比增長2%，在中國外貿總值中所占比例上升為14.4%。由此，東盟超越歐盟，成為中國第一大貿易伙伴。隨著《中國—東盟自貿協定升級版》于2019 年初全面實施，中國與東盟國家之間的經濟合作無論在規模上還是在質量上都提升到了更高水平。中國與東盟的貿易往來在亞太地區占有舉足輕重的地位，貿易網絡越來越緊密。因此，通過解析中國-東盟貿易網絡空間結構的特征以及影響機制，探明中國在貿易網絡中的位置，分析中國與東盟貿易往來的發展情況，對于中國和東盟國家的貿易合作具有重要的意義。目前，學者對貿易網絡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整體貿易網絡、中國-東盟的貿易網絡等。對于整體網絡的研究，有學者分析了1980 年以來的世界政治經濟變革，揭示世界貿易網絡的演變趨勢[1]。國際貿易網絡有著復雜的特性，貿易網絡化逐漸凸顯[2]。還有學者在“10+3”國家的整體貿易網絡格局的分析中得出中日韓三國在貿易網絡中占據核心地位[3]。對于中國-東盟間貿易網絡的研究，有學者探究中國與東盟國家能源貿易的特征和地位，分析了影響雙方能源貿易網絡特征的因素[4]。綜上所述，現有研究對貿易網絡的研究側重于整體貿易網絡的演變趨勢、某一產品的網絡空間結構和中國-東盟的某資源或某產業的貿易網絡，很少從整體貿易網來研究中國-東盟國家間貿易網絡演變。因此，本文運用社會網絡分析方法，對中國-東盟間貿易流量進行分析。在解析中國-東盟貿易網絡時，把國家當做個體，視為網絡中的節點來探究中國-東盟貿易網絡的整體結構特征。在此基礎上，從地緣區位、地緣政治、地緣經濟、地緣文化等因素探討中國-東盟貿易網絡演變的影響機制。

二、數據與方法

（一）研究區域

東南亞國家聯盟簡稱東盟，共有十個成員國，分別是馬來西亞、泰國、印度尼西亞、新加坡、越南、柬埔寨、老撾、文萊、菲律賓、緬甸。東盟在地理位置上處于太平洋與印度洋的交匯之處，是兩洋溝通的重要通道。此外，東盟地區的自然、能源資源等也十分豐富。因此本文的研究區域為中國和東盟十國，共十一個國家。

（二）研究方法

網絡密度可以反映出網絡節點間聯系的緊密程度，通常用“實際存在的關系總數”除以“理論上最多可能存在的關系總數”來表示。公式為：

式中：D 為網絡密度；m 代表網絡中的實際關系數目；n 代表節點。

（三）數據來源

本文以聯合國貿易統計數據庫（UN Comtrade）發表的數據為主要數據來源，由于數據庫中將中國大陸、中國香港、中國澳門的貿易數據單獨進行統計，故本文選取中國大陸和東盟十國的貿易數據來探究中國-東盟整體貿易網絡的變化。2003 年，中國-東盟正式確立戰略伙伴關系，以此為基準，往前和往后每隔五年選取一個時間點，共選取六個時間節點（1993、1998、2003、2008、2013、2018）的雙邊貿易數據，以此來分析25年間中國-東盟國家間貿易網絡格局。

三、中國-東盟國家間貿易概況

1993 年中國-東盟國家間的雙邊貿易流量總額為116.4 億美元，2018 年雙邊貿易流量總額為5897.5 億美元，約是1993 年的50 倍。1993-2018 年間，中國-東盟國家間的雙邊貿易流量總額一直呈現增長的趨勢（圖2），其中，1993 年-2003 年貿易額增長的比較平緩，2003 年-2013 年間貿易額快速增加，增長了82.4%。2013 年-2018 年貿易額的增長趨勢略有下降。

圖1 中國-東盟雙邊貿易流量（億美元）

圖2 中國-東盟貿易網絡演變的影響機制

四、中國-東盟貿易網絡特征分析

網絡密度的取值范圍為0-1，越接近于1，網絡的密度就越高，說明網絡成員之間的聯系就越緊密。從表1 可以看出1993 年-2018 年間的貿易網絡密度逐漸增加，反映出中國-東盟間的貿易聯系是日趨緊密的，網絡發育的程度也逐漸提高。2018 年中國-東盟的網絡密度已經達到1.000，說明中國和東盟國家間貿易合作關系非常緊密。

表1 中國-東盟國家間貿易合作網絡密度

五、中國-東盟貿易網絡演變的影響機制

在中國-東盟貿易網絡格局的演變中，中國在東盟地緣經濟影響力逐漸提高，雙方地緣經濟關系不斷地深化。本文結合流空間理論以及中國-東盟的貿易情況，主要從地緣區位、地緣政治、地緣經濟（包括經濟體量和經濟增長）、地緣文化等因素來探討中國-東盟貿易網絡空間格局的影響機制。

（一）地緣區位

地理區位是我國與東盟國家發生貿易關系的基本因素。地理位置是影響國家間貿易往來的最直接、基本的因素，受到運輸時間、運輸成本的影響，地理位置上相鄰的國家更易產生貿易往來的聯系。東南亞屬于亞歐大陸的邊緣地帶，在地緣經濟、政治上具有特殊的優勢。東南亞地區的越南、緬甸和老撾與我國西南部相連接，與東盟國家建立良好的伙伴關系對我國地緣戰略具有非常重要的價值。因此，從地緣地理區位上來說，我國與東盟國家建立起貿易聯系是非常必要的，隨后我國與東盟國家間的雙邊貿易關系越來越密切，并呈現出一直向好的趨勢。

（二）地緣政治

地緣政治關系對國家間的投資、貿易往來都有著一定的影響，在國家間貿易網絡演變中起著主導作用。冷戰結束后，全球經濟政治環境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推動了經濟全球化與區域一體化的發展，改變了國際關系格局開放的經濟環境使得國家間的貿易得以開展。1993-2003 年這個階段，處于冷戰結束后中國和東盟磋商伙伴國階段。中國正在逐漸崛起成為新興大國，東盟作為東南亞地區的國際組織成為該區域的主導力量。2003-2013 年階段，2003 年中國和東盟正式建立合作伙伴關系，2004 年雙方簽署《中國—東盟全面經濟合作框架協議貨物貿易協議》、《爭端解決機制協議》，中國與東盟間的貿易進入實質建設階段。2013-2018 年階段，經濟全球化深入發展，各國間貿易往來都在不斷的加深，在此背景下，我國和東盟國家間的經貿合作關系在更加深入的發展。2013 年我國推出“一帶一路”倡議，“命運共同體”的語境下和更加開放的經濟環境下，使得中國和東盟間的貿易關系快速發展，貿易網絡格局變得非常緊密。

（三）地緣經濟

地緣經濟是國家間貿易往來的主要因素。地緣經濟關系指國家間或者地域間在地理位置、資源稟賦、經濟發展水平等因素的基礎上形成的合作或競爭關系。東盟各國的經濟發展、資源稟賦都不盡相同，使得中國和東盟的地緣經濟存在著互補性，經濟上的高度互補加深了雙邊的貿易往來。整體上看，中國-東盟之間的雙邊貿易關系逐漸深化且日趨緊密。中國和東盟的經濟互補性體現在資源的互補，包括自然資源、能源資源、橡膠資源等；還有產品上的互補，包括農產品、木材產品等。中國的紡織品、機電產品、服飾產品等有比較優勢，出口側重于工業制成品；而東盟地區資源稟賦優勢明顯，出口以資源型產品為主。

中國和東盟的經濟水平和資源稟賦的差異使得經濟相互依賴性逐漸加深、貿易互補性在逐漸增強，促進了中國和東盟的地緣經濟關系。從時間上看，在1993-2018 年的25 年中，中國和東盟的雙邊貿易流量增加了約50 倍。從類型上看，東盟國家出口的產品大多為勞動密集型和資源密集型，而中國出口的產品以資金密集型和技術密集型產品為主，雙方的進出口貿易產品實現了互補，產業鏈也進行了對接，能夠形成合理的產業分工，從而使得貿易網絡越來越緊密。

（四）地緣文化

地緣文化是國家間貿易聯系的重要因素之一，歷史文化相近，生活習俗相近的國家對雙邊的貿易起到助推作用。中國和東盟經貿發展的這些年中，雙邊在人文領域方面的合作也越來越頻繁，尤其是在我國“一帶一路”倡議提出后，人文領域的合作更加緊密，同時對雙邊的經貿合作也起到了推動作用。在世界上，東盟國家中華僑人數分布最多并且對當地的經濟發展起著重要的作用。東盟國家在地理位置上的親鄰性和密切的親緣關系促進了貿易的往來，同時降低溝通的成本，使得我國與東盟國家的貿易合作越來越密切，貿易網絡變得越來越緊密。

六、結論

一是中國-東盟國家間的貿易網絡密度不斷提升。網絡密度從1993 年的0.6000 增加到2018 年的1.000，各國間都建立了貿易關系。貿易網絡的發育過程中參與貿易的國家數量和貿易流量都在增加，而貿易流量的增加更為顯著。

二是中國-東盟國家間貿易網絡結構演變過程中受到地緣區位、地緣政治、地緣經濟、等要素的影響。由于東盟國家所處的特殊地理位置，與之建立起地緣經濟關系非常重要。地緣政治關系是貿易網絡演變過程中的主導因素。地緣經濟關系是影響雙邊貿易的直接因素，使得雙方的進出口貿易產品實現了互補，推進了雙邊的貿易合作。

總之，中國與東盟的貿易關系保持著平穩的增長，中國-東盟自由貿易區的設立和我國“一帶一路”倡議的實施，推進中國-東盟貿易關系進入一個嶄新的階段。中國和東盟的貿易關系演化過程是多種因素相互滲透、作用的結果。在經濟全球化、區域一體化的背景下，探究出中國-東盟的貿易網絡的空間格局特征、貿易網絡形成的影響因素與過程，科學定位中國在貿易網絡中的貿易位置，可以對我國與東盟的貿易政策制定提供一定的參考，比如在制造業的產業鏈對接上，通過跨國投資給予東盟國家在便利化方面的技術和資金援助，為中國機電產品的出口營造良好的外部環境，持續推進我國與東盟國家之間的機電產品的貿易往來；再如保持與文萊、老撾、柬埔寨小體量國家的經濟交往，拓展越南、緬甸、菲律賓國家的貿易合作空間等。中國和東盟合作不斷的加深，全新的貿易合作也將不斷的開展。但在“新冠疫情”爆發和擴散后，經濟全球化、全球貿易、全球產業鏈等必然會受到一定的影響。在此新背景下，中國如何保持與東盟國家現有的緊密貿易網絡，維持穩定的合作伙伴關系將是我國未來密切關注的重點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