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天婭
(福建師范大學經濟學院,福州 350108)
平臺型企業匯集大量離散信息。當前,平臺經濟在發展過程中尤為突出的問題是平臺經濟的壟斷,比如,強制搭售、“二選一”等。壟斷不利于平臺經濟健康發展,損害商家與消費者利益。近年來,政府逐漸加強了反壟斷監管,包括斜向擴張(跨界)、排他性協議(如“二選一”)等特殊競爭策略和競價排名等定價策略的規范與約束。在我國大力發展數字經濟的背景下,通過對平臺經濟壟斷現象進行分析,提出平臺經濟監管建議,具有很強的指導意義。
當某一平臺擁有足夠大的市場份額和市場影響力時,濫用市場地位的情形就可能發生。比如,規定用戶需要與平臺簽訂排他性協議,規定其只能在同類型的平臺中進行“二選一”。互聯網行業“二選一”案例近年來屢見不鮮。360與騰訊從2010年開始就為騰訊宣稱裝有360軟件的電腦用戶不能運行QQ軟件而展開了一系列的互聯網大戰,雖然最后以360敗訴告終,但“二選一”問題早已給消費者造成很大的福利損失。無獨有偶,國際搜索平臺谷歌迫使其adsense相關業務客戶簽署協議并承諾他們不會接受競爭對手搜索引擎的廣告,此條款最終被歐盟反壟斷委員會認定為壟斷行為。排他性協議除給社會帶來不利影響外,還會造成商家和消費者的福利損失。
先進入的平臺企業通過各種吸引用戶流量的方式將平臺做大做強,會通過合并較弱市場影響力的企業來減少競爭,從而擁有較強的市場勢力。滴滴打車合并快的打車、優步中國,合并后,在專車市場上滴滴專車占據了85.3 %的份額。2018年11月,國家市場監督管理總局開始運用反壟斷法對滴滴優步合并案進行反壟斷調查。合并后的滴滴出行,從最初的司機自行搶單到平臺根據算法派單,一方面,司機主動權被削弱;另一方面,用戶的多種選擇權也被削弱。根據平臺型企業的合并或者收購事件來看,平臺型企業在進行合并或者收購時,如果占據大部分的市場份額,具有壟斷地位,造成經營者集中,會在一定程度上損害消費者和商家的基本利益。
平臺型企業由于擁有大量的用戶流量,平臺可以通過用戶的相關數據信息進行技術分析,根據算法對用戶進行精準營銷。而平臺濫用用戶數據進行不正當競爭則會產生數據壟斷。2020年11月,網絡購物平臺亞馬遜濫用“大數據”,通過算法對推出新品的種類、定價及選擇最優供貨商進行決策,專注于銷售最暢銷的產品,邊緣第三方賣家。用戶隱私數據被平臺利用來進行不正當競爭,勢必對平臺兩端用戶造成福利損失。
我國監管機構對平臺經濟現有問題,特別是可能存在的壟斷情形,逐漸從審慎監管變為強監管。本文認為,平臺經濟的反壟斷問題監管存在以下難點。
平臺在擁有用戶流量后,若運用其市場勢力,濫用市場支配地位,會損害平臺兩端用戶的福利,這樣即存在平臺壟斷。對平臺經濟進行監管也要考慮其特殊性,相關市場界定通常是評判一個企業是否濫用市場支配行為的第一步。而在數字經濟時代,對某一平臺型企業所處的相關市場很難進行有效界定,大部分平臺型企業聲稱自己是“科技公司”,而不是“零售公司”“打車公司”等。而且平臺型企業又容易不斷進行跨界擴張,因此,在平臺經濟中,需要根據某個平臺發生壟斷爭議的某一個相關領域市場進行反壟斷調查。
超級大平臺若在充分競爭下產生規模經濟,社會福利并不一定會發生損失,但若其運用市場勢力進行濫用市場支配地位的行為,就會帶來壟斷,從而使整個社會福利不可避免地會有損失。
傳統的反壟斷監管中一般運用“勒納指數”來反映壟斷勢力的強弱。勒納指數計量的是價格偏離邊際成本的程度,價格越是高于邊際成本,表明壟斷勢力越強。在平臺經濟中,對于平臺經濟的壟斷勢力的計量應該對兩端用戶的勒納指數進行綜合評價,另外還需要考慮兩端用戶的用戶剩余和整體社會福利,不能只是單獨用勒納指數進行評判。
對于我國反壟斷工作來說,很多傳統的反壟斷問題還未解決,還在逐步探索,而平臺經濟領域反壟斷這樣全新且復雜的問題的出現,無疑是一個巨大挑戰。但需要看到的是,世界各國在這方面的發展進程類似,所遇到的挑戰也都相似,而且我國平臺經濟發展也位于前列,所以中國從一開始就有必要也有機會來探索這方面問題。而實際上,我國也有如下探索與行動。2019年8月,國務院辦公廳發布《關于促進平臺經濟規范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指出,“依法查處互聯網領域濫用市場支配地位限制交易、不正當競爭等違法行為,嚴禁平臺單邊簽訂排他性服務提供合同。保障平臺經濟相關市場主體公平參與市場競爭”。2021年2月發布并推行的《國務院反壟斷委員會關于平臺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指南》(以下簡稱《指南》),集中闡釋了對平臺經濟領域反壟斷的基本立場及主要規則、原則,以期加強我國平臺經濟領域反壟斷監管,引導相關商家依照法律法規經營,從而促進平臺經濟規范健康發展。《指南》延續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壟斷法》的基本分析框架,在內容上也與現在的法律法規相銜接,在很多地方都有突破與創新,及時且全面地回應了現在社會熱議的問題。
為了更好地規范平臺經濟的發展,防止平臺經濟壟斷問題,對于平臺經濟的監管提出以下建議。
對于平臺經濟的監管,應該逐漸從事后監管向事前或者事中轉移。如收購合并等需先向相關監管部門備案與申請,得到批準后方可行動。在平臺經濟發展初期,易出現一家獨大的超級平臺,相關監管部門要對其保持實時關注,精準監管其所在領域的市場份額占有情況、商業行為是否符合法律規范,采用事中監管的方式,避免產生平臺壟斷問題。
從我國當前強化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的政策背景來看,加強平臺經濟領域的反壟斷既是自然的選擇,也是必然的結果。《中華人民共和國反壟斷法》頒布已經有十多年,對于新的數字經濟背景,法律的一些條款也不能保持與時俱進,因此在新形勢下,應該對其進行適當的修訂,以使其能夠更好地指導經濟運行中出現的壟斷問題的監管。平臺經濟領域反壟斷的問題復雜,富有挑戰性,這就要求我們從完善立法、加強執法司法,以及改進合規倡導等方面共同發力,通過維護自由公平的市場競爭秩序,促進平臺經濟的健康發展和整個經濟的高質量發展。
暢通社會多元主體共治渠道,積極推進“數據治理”建設,建立健全數據分類共享機制,實現平臺共治與善治,激勵平臺競爭與創新。
本文通過分析,概括出壟斷情形主要包括濫用市場支配地位、合并或收購過度、數據壟斷等,并梳理了現階段我國平臺經濟反壟斷監管情況,提出要轉變監管思路,加強事中事后監管,并且加快相關法律制度完善,給予平臺經濟健康發展保障,引入多元社會主體以實現“共治”與“競爭”,以期為政府監管平臺壟斷提供一定的參考,促進平臺經濟的健康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