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記》英譯本的社會符號學意義研究

羅 娜

(內蒙古工業大學，內蒙古 呼和浩特 010010)

一、引言

社會符號學是在符號學基礎上，融合社會學和語言學發展起來的嶄新學科，它是一種運用中的社會性符號理論。美國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在符號學的意義系統的基礎上提出社會符號學翻譯法理論，將翻譯與社會文化緊密地結合起來。從社會符號學的理論來看，翻譯意味著翻譯意義，即指稱意義、言內意義和語用意義。

從社會符號學角度出發研究翻譯的可譯性逐漸得到學界的廣泛認可。用社會符號學翻譯法研究和學習翻譯，將有助于譯者學會用兩種不同的思維方式和語言處理信息；學會在宏觀上把握原文的功能和意義，通過微觀的理解和表達實現宏觀的整體效果。同時，用社會符號學研究翻譯，能對翻譯理論和實踐中某些懸而未決的爭論問題提供新的觀察視角。社會符號學能在一定程度上解決其他符號學不能解決的問題，為翻譯研究提供多維動態的研究視角。它的獨特優勢在于有機地將翻譯與社會文化結合起來。特別是在翻譯我國古典名著時，對于其中承載著大量的中國傳統文化與獨特的語言及語用現象，從社會符號學角度去闡釋的譯文對其他譯者把握典籍英譯具有借鑒意義。

《西游記》作為我國古典四大文學名著之一，富含大量語言文化信息，結合中國傳統文化以及古代神話為背景，為翻譯研究提供豐富佐證。文章以社會符號學意義觀為基礎，以《西游記》及其詹納爾譯本JourneytotheWest為語料，分析社會符號學意義及其功能在翻譯中的體現與得失。

二、《西游記》社會符號學三種意義的英譯

詹納爾的《西游記》譯本JourneytotheWest得到了世界范圍內的讀者和專業人士的高度評價和廣泛認可。譯者忠實原文，用巧妙的語言和流暢的結構，將這部中國古典名著呈現于世界讀者面前；他的譯本很好地保留了中國傳統小說的敘事手法以及栩栩如生的人物形象。下面將從社會符號學三種意義出發分析詹納爾對于譯文的處理，以及他采用的語義翻譯與交際翻譯方法。

(一)指稱意義的英譯

指稱意義是詞語、句子和篇章反映的客觀世界。在翻譯源語言中指稱意義的英譯難度最小，但仍然存在指稱意義的非對應，特別是翻譯此類富含文化負載詞的文本，在譯本中再現原文的指稱意義是譯者的首要任務。詹納爾在翻譯中結合了語義翻譯與交際翻譯兩種方法，較好地傳達了原著的指稱意義。基于不同的社會背景，很多社會文化類詞匯在目的語中沒有對等的表達，例如：

原文：你要肯，便就教師父與那婦人做個親家，你就做個倒插門的女婿。(第二十三回)

譯文：If you want to marry one of them，you’ll make our master and the woman in-laws，and you can be a husband living with his in-laws.(337)

“倒插門”是一個我國特有的社會文化詞匯，舊時表示男子到女方家里結婚并與女方家庭生活在一起。詹納爾在譯文中沒有直譯“倒踏門”而是簡要地對這一現象進行了解釋“a husband living with his in-laws”，這種交際翻譯方法不影響讀者的閱讀流暢度，又提供了一定的背景知識。由此可見，詹納爾在忠實原著的前提下，也充分考慮了譯文讀者的接受度。

除了社會文化，語言文化在《西游記》中也大量地被使用，如：諺語、成語、歇后語等，例如：

原文：我小自小，結實，都是吃了磨刀水的——秀氣在內哩!(第六十七回)

譯文：“Small I may be，but I’m solid.There's a lot more to me than meets the eye.”(798)

歇后語是中國勞動人民在生活實踐中創造的一種特殊的語言形式，分為兩類：一是比喻式歇后語，如，竹籃打水——一場空；而是雙關式歇后語：如，孔夫子搬家——凈是輸(書)。此例是一個典型的雙關式歇后語，通過“秀”和“繡”的同音字來構成諧音雙關。如果譯者采用語義翻譯的方法，原文中的詼諧效果將會丟失。詹納爾巧妙地將漢語這一歇后語對應了英語中常見的諺語“more than meet the eye”，意為“遠遠不止看上去的那樣”，讓目的語讀者感受到詼諧的語言和文字內涵。

(二)言內意義的英譯

《西游記》中蘊含的語音、詞匯、句法層面構成的言內意義通過譯者的妙筆得以體現。語音層面，擬聲詞可以加強語言的直觀性和形象性，是一種極具表現力的修辭手段。在原著中，生動有趣的故事描寫離不開大量擬聲詞的運用，例如：

原文：乒乒乓乓，好便似殘年爆竹；潑潑喇喇，卻就如軍中炮聲。(第十六回)

譯文：Cracking and banging，

Like firecrackers at the end of the year；

Popping and bursting，

Like cannon-fire in battle.(312)

“乒乒乓乓”和“潑潑喇喇”屬于擬聲詞形態中的AABB類型。詹納爾將原文中擬聲詞的重疊形式在譯文中通過并列形式得以體現。“Cracking and banging，”和“Popping and bursting”采用了同樣的韻腳“ing”。譯者巧妙地將原文中的聲音效果和形態結構通過英語的語言習慣表現了出來，是擬聲詞翻譯中的較為成功的例子。

在詞匯層面，原著中有大量的比喻、雙關等修辭手法，下面以一個雙關語為例，分析譯者是如何處理言內意義的翻譯：

原文：行者道：“你卻造化，天賜汝等長壽哩!”眾僧道：“老爺呀，你少了一個字兒，是長受罪哩!”(第四十四回)

譯文：“You are all very lucky then，” said Monkey.“Heaven has given each of you perpetual life.” “Sir，” said the monk，“you’ve left one word out.It’s a perpetual life sentence.” (615)

此例中，原文中的雙關語是“壽”與“受”，讀音相同，意思卻相差甚遠。英語中不存在對應的雙關語表達，譯者在“perpetual life”后面加了一個“sentence”，極端的語義得已傳達。雖然語義和語言形式有所變化，但通過交際翻譯方法，目標語讀者來說可以欣賞到原文幽默的效果。

(三)語用意義的英譯

社會符號學的三種意義中語用意義因與文化關聯度最大，容易出現語義非對應。語用意義所包含的種類很多，主要有表征意義、表達意義、聯想意義、祈使意義和社交意義。其中社交意義又叫“情境意義”或“人際意義”，是語言符號與其背后的社會背景、社會關系相關的方面。影響翻譯中的社交意義的主要有稱謂、交際內容和語域。

《西游記》的人物塑造中體現出了當時的社會歷史背景，如唐僧是一個帶有濃厚封建士人氣質的人物，在他的言語中多有體現，如：

原文：三藏躬身作禮相謝道：“多有拖步，感激不勝。回府多多致意令堂老夫人，令荊夫人，貧僧在府多擾，容回時踵謝。”(第十四回)

譯文：Sanzang bowed to him in thanks，saying，“I have brought you a long way，and am deeply indebted to you.When you return home please convey my respects to your venerable mother and your wife； I caused them a lot of trouble，and hope that I shall be able to come and thank them on my return.”(207)

“令堂”“令荊”是我國古代表示禮貌的敬語，來指代對方的母親和妻子。在英語中并沒有完全對應的表達，譯者采用了語義翻譯方法，采用“venerable(值得尊敬的)”來傳達原著中這一敬語，雖不完全對應，但讀者也可以體會到其表示尊敬的內涵。然而“貧僧”這一謙辭的文化信息在翻譯中缺失了。在送別時，唐僧也用了很多雅語來表達感激和尊敬，西方文化中不會提到給別人帶來的麻煩或回報，譯文直接地譯出了源語文化，也生動體現了人物特點。

三、結語

在翻譯中做到譯文與原文的意義相符，應該是指稱意義、言內意義和語用意義的相符。通過文章中對代表性語料的譯文分析，詹納爾的《西游記》譯本在保留原著中生動的人物、詼諧的語言以及精彩的情節中有很多值得學習的翻譯方法；在傳達原文中的三層社會符號學意義時也有很多值得借鑒的經驗。社會符號學意義觀能夠給翻譯過程提供更全面的視角，同時完善譯文中意義與功能的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