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AR技術下的越位判罰研究

林一飛

(天津體育學院 天津 300000)

隨著足球運動和科技的發展，足球比賽的判罰漸漸升級、完善。但由于足球的影響力過大，每個爭議判罰都有可能被人為放大，產生輿論爭議。2003年，FIFA提出了更嚴格的越位判定規則以鼓勵攻勢足球。隨著人們對足球技戰術的深入挖掘和對足球比賽規則理解的日益完善，世界足壇誕生了一大批如因扎吉一樣“活躍在越位線上的殺手”，這使裁判員的判罰難度大大加重。隨著VAR（Video Assistant Referee）在俄羅斯世界杯上投入使用，誤判數量明顯下降。

該文通過對2019年使用VAR技術的歐洲國家頂級聯賽及中國超級聯賽的數百場錄像進行研究，并對相關專家進行訪談，深度剖析VAR對越位判罰的影響及不足，并針對VAR判定越位提出“多幀定位”的建議。

1 研究對象和方法

1.1 研究對象

以2019年使用VAR技術的歐洲國家頂級聯賽及中國超級聯賽的數百場比賽中因VAR產生的有爭議的越位判罰及解決方法為研究對象。

1.2 研究方法

1.2.1 文獻研究法

通過中國知網、英國《BBC》足球專欄、德國《踢球者》等網站查閱有關VAR、越位判罰與爭議等相關文獻50余篇。

1.2.2 視頻錄像研究法

觀看2019年使用VAR技術的歐洲國家頂級聯賽及中國超級聯賽的數百場錄像（轉播信號由天空體育英國頻道和PP體育提供），著重分析對VAR越位判罰的比賽現場反應及解說席的評論。

1.2.3 專家訪談法

選擇1位中超、6位中乙裁判，以及山東體育學院國家足球學院5名資深教練、天津體育學院運動訓練專業5名資深教練進行訪談，主要問題集中在對VAR越位判罰的看法及建議方面。

2 VAR在越位判罰中的應用

2.1 VAR越位判罰原理

VAR越位判罰的原理是采用2D和3D技術，由足球場的多機位、多角度的高速攝像頭、電腦和大屏幕提供數據，進行越位判罰。首先，借助電腦的計算把比賽場地內的立體空間分隔成以毫米計算的測量單位；然后，在進攻球員出球的一瞬間，利用高速攝像頭從不同角度同時捕捉可能處于越位位置的進攻球員和最后一名（或多名）防守球員位置的基本數據；最后，再通過電腦計算，將這些數據生成數條平行于球場底線且能表明球員有效位置的越位線，供裁判判斷，從而做出相應的判罰。從數據采集到結果演示，這個過程所耗用的時間，不超過10s。VAR技術通常用于電視轉播。

2.2 VAR輔助裁判判罰

根據視覺錯誤假設和閃光滯后效應原理[1]，作為運動中的物體，邊裁在跑動過程過會出現視野盲區，無法看見或看清球員的位置關系。VAR技術的本質在于多角度呈現事發地當時的狀況并向裁判及時反映，確保比賽公平而順利地進行[2]。2018年俄羅斯世界杯上的455次判罰中，在沒有VAR的情況下，判罰的正確率是95.6%；在VAR的協助下，判罰的正確率達到了99.3%[3]。

2.3 對比賽流暢和觀賞程度的影響

足球比賽以流暢性和觀賞性著稱，但VAR技術的應用并沒有很好地提升比賽的質量，反而產生一些負面影響。在英格蘭足總杯利物浦主場負于西布朗的比賽中，裁判前后8次借助VAR進行執法，屢屢暫停比賽進行視頻回放，這使一場精彩的比賽在一次次暫停下顯得有點支離破碎。

2.4 令人詬病的“體毛級”越位

由于足球的影響力過大，每個爭議判罰都有可能被人為放大，產生輿論爭議[4]。這是VAR在近幾年飽受球迷和媒體詬病的主要原因之一。2019年，拜因體育記者曾發表言論稱，VAR在本賽季英超吹掉了30粒進球，其中20粒是腋窩、腳趾、鼻子的越位。媒體明確把這種肉眼難以分辨的越位夸張地稱為“體毛級”越位。

產生“體毛級”越位的原因不外乎兩點。第一是出球瞬間的界定。在激烈程度絕倫的足球場上，判斷越位的定格畫面哪怕有0.01s的誤差，都可能導致判罰結果的不同。對于“體毛級”越位更是如此，或許兩個相鄰幀數的畫面就會帶來兩個不同的結果。第二是如何明確地認定身體的有效觸球部位。這也是最重要的一點。VAR技術和用于網球、羽毛球的鷹眼技術的根本差別在于：VAR是對形態不規則的人的行為進行回放評判；鷹眼技術是對形狀規則的球類的位置進行回放。越位線的標準是球員距離球門線最為接近的有效觸球部位（不含手臂）。在視頻回放中，大碼球靴和球衣有時也會被認作球員的“有效觸球部位”，于是就有了后來媒體調侃的“體毛級”越位。

3 對策研究

3.1 裁判權威左右比賽和影響比賽進程的對策研究

在越重要的比賽中，裁判的水平越高。但有時裁判也會因為球迷和比賽激烈程度而發揮失常。如今FIFA在很大程度上做到了賽場外的公平、公正、公開，符合國際足聯提出的“最小干預，最大利益”的原則[5]。但在場內和電視機前，球迷只能看到裁判的最終判罰結果。對此，《Sportsmail》對現役50名職業足球運動員及裁判進行專訪，以克拉滕伯格為首的18人認為：在處理VAR介入的爭議判罰時，裁判應該戴上公開耳麥，這個耳麥應能讓所有在場的和坐在電視機前的觀眾聽到主裁判和VAR視頻助理裁判在球場上說的所有話，這樣透明的方式可以更好地獲得觀眾的理解和減少判罰造成的非議。

3.2 “體毛級”越位的對策研究：多幀定位

上文提到，不論是引進“挑戰”規則還是帶上公開耳麥，都沒有辦法解決最根本的問題：到底越沒越位？怎么解決？這也是該文的核心所在。

通過對數百場比賽的研究，筆者發現VAR最大的問題并不在于VAR技術本身，而是如今人們對于越位標準的界定。筆者認為，VAR技術類似于鷹眼技術，是先進科技的代表，之所以出現如此多的爭議，是因為VAR技術無法與現有的越位判罰標準相匹配。VAR研究的是不規則的人的行為，而非鷹眼技術對規則球類軌跡的研究，難度大大增加。

眾所周知，是否越位是在出球的一瞬間決定的，但對于“出球的一瞬間”，并沒有明確的解釋是哪一瞬間，因而有的判罰在不同幀數下有不同的結果。研究者發現，裁判在VAR回放時需要一幀一幀地尋找，先確定出球的一瞬間，再根據畫面中球員的位置來判斷越位與否。根據英超的高清攝像頭回放，每秒會產生50幀圖片，前后的兩幀鏡頭，時間差為0.02s，未必就恰好是傳球隊員傳球的那一個“瞬間”（因為中間還有無限小的微秒、毫秒的存在）。并且，在這0.02s中，接球隊員也在繼續完成向球門的移動。誤差由此產生。《超級顏論》以2019—2020賽季第一輪西漢姆聯和曼城的比賽中斯特林的2.4cm越位為例，研究了傳球者從出球到完成傳球的兩幀畫面。在第一幀也就是A點時，傳球隊員即將觸球，此時處在進攻端最前方的斯特林并沒有處在越位位置。根據英國《每日郵報》給出的計算，以斯特林當時的速度，0.02s可以向前移動約13cm。在第二幀也就是B點時，斯特林剛好越位2.4cm[6]。從VAR當場給出的回放中可以發現，VAR選取的定格畫面中，球有離開傳球者大衛·席爾瓦的嫌疑，也就是說VAR選取的點甚至在B點之后（球已經離開腳）。出球這一行為需要多幀來完成，而這一觀點已經被越來越多人接受，筆者同樣支持這一觀點。跳出“出球的一瞬間”這個限制，將使用VAR回放判斷越位標準定為從出球開始到出球結束的幾幀，在這幾幀內，進攻隊員只要有一幀沒有越位，就不吹罰越位。在此情況下，將VAR視頻回放畫面定格在A、B兩幀上，A點時進攻球員并不越位，即使在B點時越位，也不吹罰越位。這樣可以避免進攻球員由于沖刺幅度過大導致的腿部或其他部位的突前而造成的難以判罰的越位。從某種角度來說，這符合球迷與媒體所推崇的“肉眼無法判斷的算不越位”的觀點。實際上這也容易做到，足球場里的高清攝像頭可以4K記錄比賽，照英超目前的標準，高速攝像機每秒會產生60～75幀畫面，界定起來也并不困難。新的VAR越位判罰標準可以有效地改善“體毛級”越位等爭議判罰帶來的影響。

4 研究影響

VAR帶來的不僅是更高的判罰精準度和潛在的判罰爭議，從長遠來看，VAR對足球比賽的技戰術和規則的制定也會產生深刻的影響。

英超俱樂部已聯系了英超裁判組織，希望在將來改變VAR的越位判定，給予進攻球員10cm或15cm的寬限而非如今的毫發之差。10cm的寬限意味著本賽季VAR吹掉的25粒進球里會有9粒算進球，而15cm、20cm和10cm的差距不大，只有一球。這意味著“體毛級”越位實際上都是在10cm以內[7]。如果此規定投入使用，那么防守方“造越位”戰術的失敗率會大大升高，防守方防守的難度會大大增加，平均每場越位次數會小幅度下降。可以預見，新的VAR越位判罰標準必將促使足球技戰術打法的升級，比賽場面和流暢程度也會有所改善。

5 結語

VAR作為新興科技的代表，能夠迅速地給出裁判所需要的數據，但數據擺在面前，如何使用就成了人類所面臨的問題。如今VAR和對應的政策正在一步步向更好的方向發展，多幀定位和國際足聯設想的“10cm余地”規則想必會促進足球比賽的質量進一步上升。這也更符合國際足聯鼓勵進攻的原則，畢竟只有進球才能點燃球迷的激情。相信代表現代科技的VAR技術會更好地促進足球運動的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