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記那個端午節

葉梓

端午將至。

超市里的貨架上早已擺滿了各式各樣的粽子，外婆昨天更是送來兩袋自家包的白米粽，蘸上白糖，一會兒一個粽子便下了肚。向窗外望去，不少店打出了節日促銷的旗號，掛上了押韻撩人的標語。

似乎所有人都在消費端午。我腦中冒出這么一句話。

網上有關清明、端午的段子層出不窮，先是“端午快樂”的說法被糾正，如今是一個孩子稱感激屈原，只因他為大家留下了端午假期。孩子的想法令人捧腹，但并不意外。中華民族向來注重傳統節日，可如今的端午節，只剩物質，最原始最本質的意義卻無人關注。屈原投江，如今留下的也只剩假期了。

媽媽笑了笑：“那去江邊走走吧。”我點點頭，想起久攻不下的《離騷》，自嘲地笑笑。

傍晚的江邊冷冷清清，我緩步走向江水。腳下的淤泥濕潤，透出腐朽與清新的氣味，令人陌生又留戀。暮色四合，天邊的紅霞為江水染上了血色，風呼嘯而過，水面起伏，折射出瑰麗的光，如琉璃，又像瑪瑙。江水并不為此停留，依然奔涌向前。我閉上眼，深深地吸氣、吐氣，心下一片安寧。風拂面，挾著涼意，風聲若有若無，停在耳中，似嗚咽，似嘆息。

臨淵，方知自己的渺小。我睜開眼，風起時，水面翻騰，猛烈的風迎面而來，我倒退了幾步，注視江水。江水令人悲，當年的屈原，是否也是如此心境？一心為國卻被疏遠，恨奸佞當道卻無法作為，這些也許還不足以壓垮他。他是否受了汨羅江的影響、感召、誘惑？過往的不如意在江水之上無限放大，心中的悲涼無以排解，乃至留下絕筆，縱身投入水中。

屈原的選擇，像是逃避，也可是算是決絕。偌大的楚國，已然沒了他的容身之處，他的志向再無機會實現，那么人生于他也沒有了意義。他選擇了結束，結束令人失望、令人心碎的人生。這份心意，才為后人所稱頌。

我將穿越，但終無法抵達。永不停歇的江水，承載我緬懷的江水，依然流淌。

猶記那個端午，我與屈原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