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雨
《困在時間里的父親》是導演佛羅萊恩·澤勒處女作,這部電影改編自導演的同名舞臺劇的《父親》,一路斬獲多個電影節獎項,奪下奧斯卡最佳男主角和最佳改編劇本兩項重磅大獎。
影片是以男主人公安東尼的第一人稱視角,講述了患有阿爾茲海默癥患者的日常生活,阿爾茲海默癥也就是大家俗稱的老年癡呆癥,癥狀要求表現為對近期事物的遺忘,對碎片化記憶片段的模糊,對空間和時間概念的模糊以及情緒的不穩定性。在觀影過程中,觀眾也跟隨著安東尼切實的感受到了患有阿爾茲海默癥患者真實視角和內心世界。
影片的正確敘事時間線應該是,患有阿爾茲海默癥的父親獨自生活在自己的公寓中,此時安妮還沒有離婚,并在一起有十年之久,安妮和詹姆斯本計劃著一起去意大利度假,先后因為爭吵辭掉了兩位護工。但是因為護工的辭退,不放心父親獨自一人生活,不得不取消度假計劃,并且將父親接來和他們一起同住,在日后的生活當中父親的病情逐漸加重,加上日積月累的摩擦和不滿情緒,詹姆斯動手打過父親。安東尼在女兒家生活給他們夫妻二人帶來了諸多的不便,經常將這里當作是自己的公寓,并且會遺忘掉詹姆斯和安妮,將他們兩人當作陌生人。安妮選擇和詹姆斯離婚,接下來的時間里,安妮自己一個人對父親的照顧也是身心俱疲,所以影片當中出現了一個女兒想要謀害老人的鏡頭。時間就這樣過去了五年,女兒再次戀愛了。并且準備搬家到巴黎去生活。不得不選擇給父親找一個護工進行照顧,或者選擇將父親送到養老院。隨著父親再一次的拒絕了安排的護工,加上醫院復查時醫生說的一些話徹底改變了安妮的想法,認為父親的病情已經不適合在家生活,于是將父親送到養老院,由護士凱瑟琳和男護工比爾一起照顧,自己則前往巴黎開啟新的生活。安妮會在周末時不時回來看望父親,或者通過寄明信片告訴父親她和新男友保羅的現狀。
通過對時間線的梳理,可以得知導演通過對時間線、空間線、記憶碎片的分割重組構建了一位阿爾茲海默癥患者的真實視角。接下來從具體細節進行分析
一、遺忘的空間:
影片給我們呈現了三個極其相似的場景,分別是暖色調的公寓、中冷色調的公寓以及片尾完全冷色調的養老院。同時這三個場景除了色調的調整,在布局和家具上都有一些不同,不過所有物品的大致擺放位置是一樣的。這三個場景也分別對應著安東尼的公寓、女兒的公寓、病房,正是因為這樣導演通過三組空間的變化,也模糊了觀眾的空間概念。
在男主人公的潛意識當中一直認為自己身處在自己的公寓當中,也經常對護工問起,這是我的公寓嗎?同時常常提起“女兒”要偷走或者霸占他的公寓,也對女婿說過我不會離開我的公寓的。在這里公寓其實也象征著老人模糊記憶中“家”的概念,希望自己生活在自己的家中,不要偷走他的家、希望女兒不要讓他這個老人無家可歸。但是可悲的是,狹長的走廊是連接病房和幻想中公寓的橋梁,從始至終安東尼就一直生活在養老院中。在家中的場景其實都是他幻想出來的。
其實從影片中點點滴滴的細節中就可以知道,電影的開頭女兒安妮走上樓梯來到父親公寓的門口,這里的公寓門口和影片后面女兒帶父親去醫院做復查的門口是一摸一樣的,父親看女兒沒有直接開門按響門鈴,并詢問了一句“你弄丟了鑰匙嗎?”
二、遺忘的時間:
從第一場戲開始,父親安東尼就一直丟失的手表,其實就是父親一直在丟失的時間,每一次手表的丟失就是一次時間的錯亂,每一次提及手表或者對于時間的提問,都是對于現實中時間概念的遺忘或者模糊,他的記憶混亂了辨不清白天還是黑夜,上午八點和晚上八點。時間的丟失讓他焦急,所以他一直都在找手表,也一直都在找丟失的時間。甚至要和詹姆斯搶奪他的手表。
在飯桌上他已經模糊了時間的概念,陷入了時間循環的漩渦,一直重復出現著讓自己印象深刻的畫面,也就是聽到女兒在商量將自己送去養老院的時刻。
三、關鍵性記憶碎片
(一)人物碎片
在安東尼的記憶中混淆了大女兒護工的身份,混淆了已故的小女兒和最喜歡的護工身份,混淆了女婿和男護工之間的身份。因為這些人物都是真是存在過的,并且是他生命中印象最深刻的人,但是他無法將正確的人物放到正確的時間線和事件上面。
(二)細節碎片
在整部影片當中,安東尼更換過三個不同的居住場景,但是不變的是都擺放著一臺CD機,也多次將歌劇當作聲音元素進行運用在影片開頭出,女兒安妮行色匆匆走向父親家時,使用的是英國巴洛克音樂《亞瑟王》的選段名為《What Power Art Thou》,這首如今通常被叫做《冷之歌》的曲子,在音樂戲劇《亞瑟王》中,是掌管嚴寒的精靈被丘比特喚醒后唱的一首詠嘆調。正是這樣的歌劇從影片的開頭就奠定了悲涼、沉郁、凄慘孤寂的氛圍。
在后續中也出現了《諾爾瑪》中最著名的詠嘆調《圣潔的女神》,它主要講述夜里對著月亮祈禱,虔誠地表述自己內心痛苦,請求圣潔的女神賜給她力量時唱的一段詠嘆調。以及《采珠人》中的詠嘆調《我仿佛在花叢中》的作者是比才,比才所處的創作時期是浪漫主義時期,他的創作風格不同于古典主義時期,該時期的創作風格具有極大的自由性和理想性。
從安東尼的愛好中可以得知他曾經擁有富足的生活和豐富的精神需求,然而現在確實生活不能自理,被女兒拋棄獨自生活在養老院的現狀。從歌劇的選擇和背景中可以得知安東尼對自己年輕心境的暗示,和對凄慘孤寂的氛圍以及家庭的向往。
結語
最后,縱觀整部影片導演運用了十分豐富的手法來建構安東尼患有阿茲海默癥的真實視角。擅于運用空間進行敘事,用電影反思現實。觀眾不僅從80多歲的安東尼身上聯想到阿茲海默癥患者,更會反觀我們自身,體驗自我認知中必經的孤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