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的瘀血質藥膳方組方規律

綦向軍 陳雪妍 方彩珊 陳騰宇 梁浩銳 陳月梅 蔡凱純 張兆萍 陳國銘 徐福平

(廣州中醫藥大學 1第一臨床醫學院，廣東 廣州 510405；2第四臨床醫學院；3第二附屬醫院)

瘀血質是體內有血液運行不暢的潛在傾向或瘀血內阻的病理基礎，從而引起臟腑、組織的血液循環障礙，并表現出一系列外在征象的體質狀態〔1〕。瘀血體質者常表現為畏寒，易傷于七情勞逸〔2〕，多由先天遺傳、跌打損傷、情志不遂、飲食膏粱厚味、慢性疾病遷延日久等因素而致，常見于產后婦女和老年人等。瘀血質病變病位以心、肝為主，兼及諸臟及身體各部。瘀血體質者的病變趨勢為冠心病、腦卒中、抑郁癥、月經病、肥胖等疾病〔3～5〕。

藥膳是在中醫理論指導下的食療保健，是中醫學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藥膳歷來被認為對于改善體質偏頗有重要的作用〔6〕，由王者悅所主編的《中國藥膳大辭典》〔7〕是一部大型藥膳類工具書，實用而權威，是用來分析藥膳方組方規律的良好載體〔8,9〕。中醫傳承輔助平臺軟件是目前十分熱門的中醫經驗挖掘軟件，能較好地對中醫方劑的用藥頻率、組方規律進行統計分析〔10,11〕。本文擬運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軟件對《中國藥膳大辭典》中瘀血質藥膳方的組方規律進行研究。

1 資料與方法

1.1資料來源 《中國藥膳大辭典》所載藥膳方。

1.2藥膳方錄入標準 針對瘀血體質的治則為“活血化瘀”，從《中國藥膳大辭典》中選擇活血化瘀類藥膳方進行錄入；排除組成不完善和方名不同而組成相同的藥膳方。

1.3藥膳方的錄入與核對 將上述篩選的藥膳方逐一錄入中醫傳承輔助平臺，為確保數據的準確性，在完成錄入以后對錄入數據源進行核對，以確保數據挖掘結果的可靠性。

1.4數據預處理 ①藥膳方里面的中藥名稱統一規范參考 2015年版《中國藥典》一部的中藥名稱， 如草紅、刺紅花、杜紅花等統稱為紅花，干歸、土當歸、當歸尾統稱為當歸等；②通過對藥膳方的預讀發現，酒劑在瘀血質藥膳方中占據了將近1/3的比例，《中國藥膳辨證治療學》指出酒類都含有乙醇、高級醇類、脂肪酸類等物質，在瘀血質藥膳方中均發揮活血通脈功效，故將燒酒、白酒、黃酒等統一錄入為“酒”等。

1.5分析軟件 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由中國中醫科學院提供。

1.6統計學方法 運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V2.5 版本)“數據分析”模塊中的“方劑分析”功能，在方劑類別中輸入“藥膳方”，點擊“查詢”后提取出錄入該系統的 251個藥膳方， 然后進行組方規律分析。其過程如下：首先，進行藥物和食材的“頻次統計”，將所有藥膳方中每味原料的出現頻次由高到低排序，點擊“藥頻導出”將結果導出成Excel文件。其次，進行藥膳方“組方規律”分析，將支持度個數(表示在所有方劑里該組合同時出現的次數)設為5(2%)，置信度設為0.8，點擊“用藥模式”，將不同組合出現頻次的結果導出成Excel 文件，點擊“網絡展示”，得到相應的網絡展示圖。最后，進行“新方分析”，選擇適當的相關度(本文為8)和懲罰度(本文為2)，進行“聚類”分析，點擊“提取組合”按鈕，獲得新組方。

2 結 果

2.1藥膳納入結果 共納入藥膳方261首，按照納入標準進行篩選后得到251首藥膳方，共涉及中藥及食材共293種。

2.2藥物頻次分析 運用中醫傳承輔助平臺軟件的“頻次統計”功能對所納入的中藥和食材進行降序排列，頻次≥8的中藥及食材為酒84次，當歸37次，紅糖28次，桃仁25次，紅花24次，山楂21次，益母草21次，生地黃20次，黑豆18次，白糖18次，川芎17次，牛膝16次，生姜15次，丹參14次，粳米、肉桂各13次，黃芪、雞蛋各11次，食鹽10次，三七、大棗、附子各9次，桂枝、羌活、五加皮、沒藥、白芍、甘草、防風各8次。

2.3基于關聯規則的組方規律分析 采用關聯規則Apriori算法對處方中出現的中藥及食材進行用藥規則分析和網絡圖展示，經數據預讀最終將支持度設置為7(3%)，置信度≥0.8，得到相應的藥物組合及頻次為當歸-酒22次，紅花-酒16次，生地黃-酒15次，川芎-當歸14次，桃仁-酒13次，紅花-當歸13次，牛膝-酒12次，紅花-當歸-酒11次，牛膝-當歸10次，川芎-酒、益母草-紅糖、牛膝-當歸-酒各9次，黑豆-酒、生地黃-桃仁、生地黃-當歸、川芎-當歸-酒各8次，肉桂-酒、沒藥-酒、生地黃-牛膝、生地黃-肉桂、川芎-牛膝、川芎-羌活、川芎-五加皮、桃仁-當歸、紅花-牛膝、當歸-桂枝、當歸-羌活、當歸-肉桂、甘草-當歸、生地黃-桃仁-酒、紅花-牛膝-酒、紅花-牛膝-當歸、紅花-牛膝-當歸-酒均7次。反映出酒為配伍核心的藥對特點，含有酒的藥對組合共有15條，占據所得組合總數的1/2；通過規則分析得到藥材之間的置信度值，置信度越高代表其組合關系越緊密，根據設置的置信度值共得到99條規則，取支持度為5，置信度≥0.85的規則進行展示，規則及其置信度分別為：木香→當歸、紅花，牛膝→酒、羌活，酒→當歸、生地黃，五加皮→川芎、生地黃，川芎→五加皮、牛膝，羌活→川芎、牛膝，五加皮→川芎、當歸，五加皮→川芎、紅花，川芎→當歸、羌活，五加皮→川芎、紅花，牛膝→當歸、紅花，牛膝，酒→當歸、紅花，牛膝，當歸→酒、紅花，牛膝→當歸，酒為1.000 000；牛膝，當歸→酒為0.900 000；川芎，酒→當歸為0.889 0；沒藥→酒、羌活→川芎、五加皮→川芎、桂枝→當歸、羌活→當歸、甘草→當歸、生地黃，桃仁→酒為0.857 000；白芷→當歸、當歸，羌活→酒、川芎，五加皮→生地黃、川芎，牛膝→當歸、川芎，羌活→牛膝為0.857 000；川芎，牛膝→羌活、川芎，五加皮→牛膝、川芎，牛膝→五加皮、當歸，羌活→川芎、川芎，羌活→當歸、川芎，五加皮→當歸、川芎，五加皮→羌活、川芎，羌活→五加皮為0.857143。其中置信度為1的規則共有14條；藥材網絡關聯圖見圖1。

圖1 支持度為5，置信度為0.85時藥材網絡

2.4基于復雜熵聚類算法及無監督熵層次聚類法的新方規律分析 根據相關度與懲罰度相互制約原理及傳承軟件測試員的測試結果，認為將相關度設置為8，懲罰度設置為2可得到較為理想的結果，最終演化出新方藥物組合12個，左右同序藥材進行組合可以形成新方，見表1；并演化出6個潛在新方：①木香-續斷-杜仲-防風-川芎-牛膝-白芷;②木香-羌活-補骨脂-防風-附子；③羌活-五加皮-杜仲-生地黃-防風-海桐皮；④當歸-川芎-杜仲-防風-海桐皮；⑤當歸-牛膝-桂枝-白芷-虎脛骨；⑥赤小豆-糯米-雞內金-芋頭-豬肉。

表1 復雜系統熵聚類法所得新方藥物組合

3 討 論

由于生活方式、飲食結構、情志異常等因素的影響，瘀血體質人群數量呈上升趨勢，而瘀血質又與中風、食管癌、婦科病、慢性盆腔炎等疾病的發生有一定的相關性〔12,13〕，故糾正瘀血質的體質偏頗，挖掘相應藥膳方的組方規律具有一定的臨床意義，但目前尚缺乏對瘀血質藥膳方組方規律的系統闡述。

藥物及食材頻次表共展示出34種高頻藥材，當中大部分為中藥，體現出瘀血質藥膳方以中藥為主食材為輔的特點；藥材頻次表展示了瘀血質藥膳方中常見的血分用藥，根據具體功效的差別可進行如下分類：溫陽通脈類：酒、肉桂、桂枝、附子；化瘀止血類：三七；活血止痛類：川芎、沒藥；活血調經類：紅花、丹參、桃仁、牛膝、益母草；補血類：當歸、白芍、紅糖；行氣散瘀類：山楂；涼血止血類：生地黃。可見瘀血質藥膳的高頻血分藥物的組成暗合唐容川治療血證所提出的“止”“消”“寧”“補”四大法，此外還可見白糖、黑豆、粳米、雞蛋、大棗、甘草等補益脾胃藥材，脾主統血，脾氣健旺則血液囿于脈道而不溢出形成瘀血。黃芪乃補氣之要藥，亦出現在高頻表中，氣與血關系密切，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故氣虛無力推動血行，可導致血液淤積脈道形成瘀血，此外黃芪用量大時還可作“補氣生血”之義解。

在藥物組合頻次表中，酒為最常見的配伍藥材，酒不僅是方劑配伍中常用的一種溶劑，更是生活中一種常見的飲品，其他各類藥材與酒進行配伍時不僅可增加有效成分的溶出，更可增加活血化瘀的功效，紅花、桃仁和川芎是最常見與酒進行配伍的藥物，但若長期或大量攝入酒類將導致腦卒中、胃炎、肝硬化、癌癥等疾病的發病率上升，且對壽命造成一定的影響〔14〕，故酒類藥膳在運用時務必注重適量的原則。益母草和紅糖的組合具有很強的現實指導意義，女子以血為本，相較于男子更容易產生瘀血體質，益母草為活血調經要藥，紅糖性味甘、溫，功擅補中緩急、活血祛瘀，以此推測該組合能很好地應用于女子瘀血體質月經不調者。牛膝與酒及黑豆與酒的組合頗具特色，酒性辛溫，味甘，易助熱生濕，而牛膝能引火下行，黑豆能健脾利濕，兩者配伍制性存用，防止酒類內生濕濁化熱。此外還可見羌活與血分藥物進行組合，瘀血體質者不耐受風寒等邪氣，而羌活乃辛溫解表藥，具有解表散寒、祛風勝濕的功效，故推測羌活乃針對瘀血體質者病變趨勢所設。

酒為規則組合的核心，除酒的運用外，關聯規則還體現了行氣藥與活血藥的組合，如木香與當歸共同配伍可起到活血止痛的功效；五加皮、川芎、生地黃3藥之間組合密切，五加皮具有祛風濕、補肝腎、強筋骨的功效，川芎具有活血行氣、祛風止痛的作用，生地黃能涼血止血，可用于瘀血體質者偏于濕熱內盛者。牛膝、紅花、當歸及酒的配伍，借助牛膝下行的藥性可用于瘀血質體質病位趨下者〔15〕。

本研究顯示，瘀血質藥膳方組方網絡是以酒、當歸、川芎、牛膝為支架所構建的，網絡圖中顯示出了更加多樣的藥物組合，如具備解表散寒功效者不止羌活一味，還可配伍防風；具備涼血功效者不止生地黃一味，還可選取牡丹皮進行配伍；黑豆雖具備涼血止血的功效但卻可以與許多活血藥進行組方。

基于熵聚類算法，得到針對瘀血體質的6個新方，新方大多數以活血為基本治則，根據其具體組成可將新方大致分為補益肝腎方(如新方1、2)，補肝腎化瘀法在臨床中應用中取得了可觀的效果，如徐洪濤等〔16〕運用補肝腎化瘀的中藥湯劑治療40例糖尿病周圍神經病變患者，總有效率達92.5%。肝腎虧虛是瘀血體質者的病理基礎之一，瘀血是最終的病理產物，故補益肝腎為從根本上對瘀血體質進行調護。祛風除濕方(如新方3、4、5)為針對瘀血體質者病變趨勢所設，新方4可看為《急備千金藥方》獨活寄生湯的加減方，此方在原方的基礎上去除大類祛風濕的藥物而僅存一味海桐皮，保留養血活血活絡舒筋的藥物，體現了藥膳方宜緩不宜峻的組方特點。調和脾胃方(如新方6)3種，正如李中梓所說“內傷脾胃，百病由生”，無論是何種體質都應注重調理脾胃，補益中氣。

綜上，對瘀血體質者的藥膳方規律進行總結如下：瘀血體質者改善體質偏頗的原則為活血化瘀，對于血分藥的運用可借助唐容川治療血證“止”“消”“寧”“補”四大法進行概括，酒為瘀血質藥膳方組方的重點，但其組方規律并非局限于此，如針對瘀血質的病變趨勢可適當給予祛風勝濕藥，要注重調護脾胃等。所得結果科學合理，但本文也存在一定的局限性，存在一定的資料缺失。最終結果中涉及的食材較少，故在瘀血質食材方面的統計存在一定的不足。